禹王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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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林生和陈娜娜2年前就升级做了父母,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让唐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悦。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回家陪老婆和儿子,自己身上缺少的家庭温暖,唐林决心加倍补在儿子身上。自孩子降生,唐林最担心的还是蛇谷村的诅咒。居住在村里几年了,唐林幸运的还是那个局外者,看来这个诅咒与水土无关,与饮食水质也无关。他希望儿子因为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液,也能躲过这种劫难。如今社会开放,很少有年轻人愿意留在家乡守着,可是因为这个诅咒,蛇谷村的人怕与外人接触,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命运已经如此,他们可以坦然接受,但是对于成长在新世纪的年轻人来讲,他们不会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

每到月圆之夜,唐林不再去院子里守着娜娜了,他会待在儿子身旁,守着护着。不知道不是唐林的守护有用,直到儿子2岁了,月圆夜他还是可以安稳入睡。

今天是儿子唐一凡2周岁的生日,唐林专程找人从县里买了一个蛋糕回来。他亲手给儿子做了一个木马,小家伙在木马上摇了一天,一直张着嘴乐。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把灯熄灭点起蜡烛唱起了生日歌。陈娜娜和儿子一起吹灭了蜡烛,今晚月光很亮,屋里即使没有开灯竟然也不黑。唐林往外看了一眼月亮,这才记起来今晚好像是十五。他该给孩子过阴历生日才对,怎么就没想到要避开这个日子呢?

小一凡把蛋糕吃的满脸都是,唐林的注意力被家人的欢乐声引了回来。儿子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把小手打在蛋糕上,白色的奶油四溅,小家伙张着嘴巴哈哈大笑。这可是忙坏了娜娜,她手里拿着毛巾抹布,一边擦桌子一边清理儿子。“一会儿我收拾,你让孩子用他自己的方式吃吧。”唐林有些心疼妻子。

“一会儿你不是要批作业吗?”娜娜很体贴问道。唐林笑笑,他跟娜娜结婚以来几乎没有吵架过,这是他最感到自豪的事情。

入夜后全家都安睡了,唐林睁着眼睛躺在**,等待着那声诡异的铃声响起。今夜的铃声迟迟不来,正在唐林要睡着的时候,一阵鼓声传入了他的耳膜。唐林有预感今夜要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他下意识护住了儿子。**的小一凡依然睡得香甜,鼓声一过铃声就紧跟着响了起来。唐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他分明听到念咒的人的声音在屋子四周响起。那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也分辨不出男女,越发显出一股神秘感。

陈娜娜已经起来,如每个月圆夜一样,走出了屋子站在月亮下面一头银发。唐林顾不得小一凡,他冲出院门想去找出念咒的人的踪影。咒语如幽灵一般窜于村里的每条缝隙,到达风能吹到的每一个角落。那声音像在耳边又似来自于天边,唐林在村子里穿梭,可是除了院子里站着的银发村民外,他没见到一个正常人。

唐林累了,他又跑回去家里,**的一凡才是他真正要保护的。一进院子门,唐林忍不住就哭了起来,他紧紧捂着嘴巴,生怕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站着的三个白发人。唐一凡小小的身子站在母亲身后,他脸色苍白得就像是脸上的生日蛋糕没擦干净。陈娜娜给儿子剃了光头,只在后脑留了一小撮头发,辫了一个小辫子,上面还扎了红色的头绳。一凡此时的辫子是白色的,那抹红绳耷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又有些诡异。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夜却是格外得长。唐林坐在院子里等到三个亲人都回去房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蛇谷村的诅咒与水土无关,与生活习惯无关,是有人下的咒。唐林此时的脑子很清醒,他依然倚在墙上,心里却默默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他要救儿子!救全村的人!

严尉和李见路搭贾家的车回家以后,两人直接去了严家。严家爷爷的房间一进门就能看见老爷子的遗照挂在墙上,现在是大白天,两个孩子是进来翻他老人家东西的,心里有些虚。严尉点了三柱香,又递给李见路三柱香,两人对着爷爷遗像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里,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们在爷爷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箱,上面落满了灰尘。箱子上挂了一把大铜锁。严尉想想说:“我好像知道钥匙在哪里,你等着。“说完跑去父母的房间,把墙上挂的一大串钥匙取了下来,然后一把一把试着开锁。锁果然被打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严尉看着箱子没有马上打开,他舔了一下嘴唇,眼睛里面有期待,好像封尘已久的秘密马上就要被揭开了。箱子里面有还有一个很精致的木箱,两个孩子迫不及待打开木箱,见里面用丝绸包了几个碗还有一张兽皮。几个碗品相很好,干干净净,碗底印了小篆“蛇谷村“几个字。

“这是曲秋灵家里做的吗?”李见路说。

“不像,我觉得这个印章有年头了,更像是从那个群葬墓里挖出来的。”严尉说。

“你爷爷怎么会有那个墓里的东西?不是山体塌了以后马上就有文物局的人来了吗?也没见过你爷爷靠近他们吧?”

“也许以前爷爷在那里种地的时候挖出来的。”严尉挠挠头,也说不清这碗有什么来历。

李见路拿起兽皮,盯着上面的字出了神:“严尉你看,你不是一直在读古文吗?认识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严尉凑过去一看,那皮子上画了一些符号,不像是文字。那些符号有圆圈有方块有三角,有些看起来像字,有些像是虫子蠕动。严尉摇摇头:“这好像不是文字,我也没见过这是什么。”

“这里还有一张纸。”李见路看到刚才放兽皮的地方下面有张证书一样的硬皮纸,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读出上面的文字:“瓷器年代不详,从未见过如此制瓷方法,暂时无法估价。虎皮经鉴定制于清代,文字内容无记载,估价2000元。1964年2月6日。”

“清朝的虎皮。如果是文字,清朝的字我们不可能认不出来,会不会是密码?”严尉随口说了一句,他们最近看了很多盗墓小说。

“如果是密码,咱们能不能试着解出来?”李见路来了兴趣。

“你来吧,我解不了。一点规律可循都没有,怎么解?”听了严尉的话,李见路看着兽皮挠挠头,是啊,这跟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谁知道是遵循什么规律写出来?

这时候的严尉已经把箱子底下的一个包袱拿了出来放在**正准备打开。李见路凑上去,见 包袱里面有照片还有本子。照片有些年月了,反面写着1964年。严尉看见里面有个年轻人长得像极了父亲,但是年纪比父亲还要年轻一些,那应该是爷爷年轻的时候。

严尉问道李见路:“你还带着你奶奶的照片吗?”

“带了。”李见路说完从书包里找出照片,他在合影中找到了奶奶,然后指着奶奶身边一个年轻人说:“这应该是我爷爷,我见过爷爷照片。”

严尉皱起了眉头,指着中间老者说:“这个人是我师傅。”

“这就对了,我奶奶的本子里提到过方老师这个人,看来那时候的方老师就是现在你的方师傅。”李见路一副发现真相的样子。

严尉没讲话,他看了看其他照片,都是爷爷和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合照,最后一张是张结婚照。两个年轻人身穿军装,一脸幸福,这种照片他在网络上见过。李见路看着严尉的表情,他知道这个时候严尉心里肯定想了很多东西,就像他那天看见奶奶的东西一样的心情。他没有打扰严尉,而是安安静静等着严尉自己平静下来。

严尉拿起包袱里的笔记本,有些犹豫。李见路有些焦急,他想看。“要我帮你看吗?”李见路问道。

严尉摇摇头:“我自己来。”

两个孩子把头凑到一起,认真读了里面不多的几篇日记,日记本很薄,被人撕去很多页纸。

1964年4月1日

今天与方琼结婚了,以后我们会在这里安家,过几年发了财,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1964年4月20日

方老师怎说这里风水好,还说明年出生的孩子一生大富大贵。那就努力吧!

1965年1月1日

生子要看缘分的,不强求了。

1965年3月6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地下有东西在吼叫,晚上9点开始叫,叫了一整夜。我要带方琼离开,要离开!

“跟我爷爷奶奶一样,在村里结婚然后想在三月份生个大富大贵的孩子,还想发财,然后就再也没出去,自己在这个村子里过了一辈子。”李见路读完日记心情有些沮丧,这些老一辈的人在他心里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奶奶日记里有写3月6日这天听见有东西吼叫吗?”严尉问道。

“日记我没看完,我爸就回家了。”

严尉把日记放下,又往箱子里看了看,见里面已经空了。这才把所有东西放回箱子里锁好。“严尉,我们更有必要见见方师傅了。”

“我来安排。”

李见路这天留在严家吃过饭才回的家。两个孩子今天满怀心事,难得吃饭的时候这么安静。严尉装作不经意间问了一声父亲:“爸,我奶奶叫什么?”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想问问。”

“你奶奶姓方,叫方琼。”

两个孩子一阵沉默,老一辈人日记里提到的方琼真的就是严尉的奶奶。

“我奶奶为什么要离开你和爷爷呢?”严尉问完之后,父母尴尬看了一眼李见路,母亲给严尉夹了一条鸡腿放在碗里,然后跟他说:“吃饭的时候别说那么多话。”说完后又把另一条鸡腿夹进李见路碗里说:“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要多吃点儿。”

李见路不客气,直接用手抓起鸡腿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