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尉已经把早餐做好,厨房里飘出来一阵米香,通过缝隙飘进各人的房间,所有人都是被米香叫醒的。
周晓齐打开房门,看见外面地上放了任雪婷的手机。任雪婷打开手机查看一番,一切如常,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抱在怀里,倚在周晓齐的身上说:“我终于能吃得下饭了。”
所有人都在客厅了,每个人脸上都有倦容,看来昨晚都没睡好。
“你们自己去盛饭吧,我去叫师傅起床。”严尉正要去方恒房间,曲秋灵随口说了一句:“这个时间点师傅不是应该打坐吗?他也有懒床的时候啊?”
周晓齐和任雪婷互相看了一眼,尴尬跟着大家一起干笑了两声。严尉慌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好了,不好了,方师傅死了。”
其他人放下碗筷,一起跑去了方恒房间,只见方恒躺在**,脸色灰白,早就断了气。李见路大着胆子过去看了一下:“方师傅好像是被蛇咬死的。”他指着床边的蛇说。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方恒床边地上躺了一条蛇,吓到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任雪婷慌忙拿出手机:“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处理。”任雪婷出门给父亲打电话,电话中传来母亲的声音:“婷婷,你有什么事?”
“我爸呢?”
“你爸睡觉呢。”
“我们遇见一些麻烦,能不能让我爸接电话?”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方恒被蛇咬死了。”
“什么?”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响起了爷爷的声音:“你马上回来,来你父母这里。”
“爷爷?您什么时候过去的?”
“你别管了,赶紧回来。方恒的事,你找村长安排人处理。”
任雪婷回到房间,对着大伙说:“我爸妈让我赶紧回家。爷爷说这里的事要找村长安排处理。咱们好像也帮不上什么了。”
“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留下来等人来就好。“严尉说完,又看了一眼方恒的尸体。李见路拍拍严尉的肩膀:“我陪你吧。”
“辛苦你们了,我和谷满负责护送几个女孩儿回家。回头事情都解决了,跟我们说一声。”周晓齐恨不得赶紧离开。
大伙回屋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周晓齐几个先下山了。贾赟走的时候放心不下李见路:“你们小心点儿,这里大冬天的都有蛇。”
严尉开口道:“你放心吧,我一会出去撒些驱蛇虫的药,方师傅这里有很多。”
“有这么多药还能进来蛇?”李见路问了一句。
“冬天,一般不会有危险,可能就大意了。这蛇可能饿了吧,出来找吃的。”
李见路灯贾赟走了,去后院捡了一根树枝把方恒屋里那条蛇挑进了口袋里。那蛇懒洋洋的,也不反抗。严尉拿了一桶药粉出了院门,开始在四周撒药。方恒院子的电是从最近的通讯塔接过来的,网络普及才让这山里的孤院也有机会用上了电。严尉走到院子外面电线附近,看见地上达拉了一节电线。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电线断头不整齐,像是被扯下来的。若果昨晚刮风,出现这种情况倒是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昨天一整天天气都晴朗。如果是动物干的,会有咬的痕迹,严尉在电线外层胶皮上看了一下,没有牙印,胶皮断面的拉扯变形,更加让他怀疑是人为。严尉不动声色,什么也没有跟李见路讲,安安静静撒了一桶药就回去了院子。
方恒死于蛇咬没错,尸体被拉走以后,整个院子安静得让人害怕。严尉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李见路走过去对他说:“严尉,我们走吧。”
严尉说:“你先走吧,我想再呆一会儿,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见路离开后,严尉一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翻开枕头里层,拿出来两块一半的玉佩,合起来后,玉佩上面出现了一个“忠”字。严尉在手里握了握,然后放进行李中。他背着行李出了房间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院子,锁上大门下山了。
这天晚上,严尉去了唐老师家,他敲开门把玉佩塞进了唐老师的手里:“这是你唐家的东西,是方恒给我的。玉佩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花樱落手里,一半在方恒手里,花樱落死后方恒把两块玉佩收到了自己手里。要不要交给博物馆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老师想让他进来坐下慢慢说,严尉转身连声告别都没有就走了。唐林看着手里的玉佩,再看看严尉,苦笑了一声。这几个学生有他家长辈的记忆,这件事情有些乱啊。
任雪婷回到家以后才知道父亲晕倒在了手术台上。昨天晚上父亲连续手术8个小时,8小时下来全神贯注连口饭都没吃,终于在手术进行到了最后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了,到现在也没有醒来。爷爷坐在病房里,白发人看着病**躺着昏迷不醒的黑发人,满脸愁云。
“爷爷,方恒死了,我们都得救了。”任雪婷趁病房没有人的时候小声对爷爷说。
“不是你干的吧?”爷爷担心问道。
任雪婷强装镇定说:“不是,我没那么大胆子。他是糟了报应。”
“方恒善于驭蛇,最后死在蛇口,的确是报应。”爷爷说完看了看病**躺着的儿子,继续说:“你父亲成了唯一的牺牲品。”
“父亲不是累晕的吗?”
“方恒死的时候是不是9点多?”
“可能…是。”任雪婷原本想说方恒是第二天早晨被严尉发现死在屋里的,可她听见爷爷说出了准确时间,也就无心隐瞒了。
“你爸就是那个时候晕倒的。”
“什么?”
“方恒死了,村里人都得救了。他为了威胁我,把你爸的命和他的命拴在一起了。他的命不能延续,你爸也会跟着走的。”
“这可怎么办?爷爷,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用我的命,用我的去给我爸续上啊!”任雪婷急了,她从没想过方恒死后会是这个结果,早知道…她绝对不会下手。
“你以为这么容易啊?这些天多陪在这里看看你爸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走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啊,震宇…“爷爷拉住儿子的手,不顾任雪婷还站在旁边,哭了起来。
“爷爷,一定有办法的。我要把爸爸送去最好的医院,去北京,去北京吧,我不相信什么把命拴在一起,如今的医学一定能让爸爸康复起来,一定能的。”任雪婷是个医学生,爷爷的那套说法她本能有些排斥,可是最近发生的事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不能解释的事情,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动手去杀方恒。
晚上母亲值班,让任雪婷和爷爷都回去休息。任雪婷一晚上没睡,坐在电脑前查资料,翻查书籍,这世界上有毒药就会有解药,有难题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李见路和周晓齐凑到贾赟的茶馆里喝茶,李见路在家里脑子里不停复盘这些日子以来方恒的言行,突然有了一个发现。
“你回来后脑子就没停过啊?”周晓齐有些吃惊。
“人死了,事情没搞明白。方恒把我们叫去的目的你就不想知道吗?”李见路反问道。
“你说吧,我们听着。”贾赟倒了一壶茶,又端上来一些小零食。
“咱们几年前在方恒那里第一次看老蛇谷村古物的时候,我记得里面一共出现了3种兽皮。“李见路看了一眼贾赟,没有想把贾赟透露给他的秘密说出来,他直接跳到了自己想说的部分:“其中有一张上面画了几个动物,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前些天跟着方恒学了二十八星宿,我突然想明白那兽皮上画的意义了。”
周晓齐看了一眼贾赟:“你不知道?”
“我问过,她不知道。”李见路抢过话题。
“你脑子真是好使,这么久的东西了,你还记得?”周晓齐问道。
“不是我脑子好使,是那兽皮上面的画太有意思,我就一下子记住了。我记得其中一幅画是站在山上林间的老虎;一只快要被烤熟的鸟;一条龙两个爪子里分别抓了一个球和一个没气的扁球;最后一幅最有意思,一条蛇跟一只乌龟为了金元宝在水里打架。”
李见路说完周晓齐笑出声来:“李见路,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贾赟也笑了:“艺术家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你们听我解释,这些动物不就是白虎、青龙、朱雀和玄武吗?我那时候不知道这是四象,以为就是随便画的动物,当成了漫画看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周晓齐拍拍脑袋。
“二十八星宿,不就是四个方位分别有金木水火土阴阳7个星宿组成的吗?图里的四个天地之灵,都分别配了不同元素。”
贾赟点点头说:“你刚说的山间树下的老虎,就是白虎位的土和木?”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见路说。
“那么那只烤鸟呢?”周晓齐只对烤鸟感兴趣。
“朱雀浴火,火元素。”贾赟接过话来给出了答案。
“真是啊。下一个我来说,龙手里的一个圆球和一个撒了气的扁球,应该是青龙位的日和月吧?李见路你可真是个神仙,日月你硬是能给看成一个圆球一个扁球。”周晓齐乐了。
“我那时候是个孩子,可是我用这种方法记住了整幅图,这是一种很有效的记忆方法。最后一个龟蛇在水里为了元宝打架就是玄武位的水和金。你看,是不是有效?”
“元素有了,对应的星宿就是:西方白虎位奎木狼和胃土雉;东方青龙位房日兔和心月狐;北方玄武位壁水獐和牛金牛;还有南方朱雀位翼火蛇。”贾赟兴奋说出了全部答案。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什么呢?”李见路问道。
周晓齐脸沉了下来,刚才的一脸兴奋突然不见了:“这是入碑神洞的机关密码。”
李见路和贾赟也沉默了下来,三个人坐在那里足足几分钟没有讲话。贾赟抬头问了周晓齐一句:“周晓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能告诉我花婆婆是怎么死的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晓齐眼睛看向西山的方向,脸上带了愧疚之色,他还是跟贾赟说了:“花婆婆自己撞死在神碑藏身洞穴的石门上面。石壁上刻了二十八星宿图,屠赤文他们猜出来打开石门的机关密码就是藏在图中,可是不敢随便试。后来只好去找花婆婆到了山洞口,想让她打开石门。花婆婆故意出错,启动机关把通向那个山洞的吊桥给毁了。我们几个好容易才逃出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再后来你们也都知道了。”
李见路心里一阵难受,把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周晓齐对他们两个说:“对不起。”
“都说了,所谓前世只是一段不知道哪里来的记忆,你不必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到花婆婆有些难受。”李见路嘴上挤出一丝笑容反过来安慰周晓齐。
贾赟的眼泪也不争气掉了几滴出来,她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趴在李见路身上哭了起来。周晓齐说:“那个山洞就在西山,想想离着方恒住的院子应该不远。林子格局变了,我记不清路线,但是感觉不会偏差到哪里去。说真的,自从有了前世记忆后,我就越发珍惜现在的生活,这辈子不求荣华富贵,好好活着就好。”
贾赟听了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就笑着握住了周晓齐的手:“你明白了就好。”
“我还是很糊涂,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方恒会想不明白吗?他还把这兽皮给我们看,然后一直问我们想起来什么没有?密码都有了,守着山洞,自己进去不就行了吗?想干什么干什么。”李见路肚子里的疑问更多了。
“他会不会更想知道另外两个兽皮上写的东西?”贾赟问道,方恒把她迷晕,就问过这个问题。周晓齐看了一眼贾赟刚想问她知不知道,又把话咽了下去,他不想给贾赟压力。
“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先跟村长说一说还是自己干?”周晓齐把手里的茶碗“啪”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找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吧,告诉了村长就会兴师动众,万一什么也没有,我们怎么交代?”李见路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