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鞑靼,当时国人俗称北元。
荒漠之外,一片草原。
一位十五岁,身着毛皮盛装,满挂金玉饰品的公子,在草原上骑马驰骋。
苍穹有鹰掠过。
一声尖锐的悲鸣划破天空,即刺痛了公子的双耳,又刺痛了他的心。
那声鹰啼好似母亲听到父亲战死时,晕厥前的悲鸣。
他悲愤地摘下劲弓,弯弓搭箭,一箭射天!
“嘤!”
雄鹰中箭,二次悲鸣,身形划破穹庐,跌落草原……
他是谁?
他就是一年前,赤木关一战,跟黄家三飞虎有杀父之仇的严霜公子,呼宁尔.达拉。
夜幕降临。
草原上,一片蒙古包群。
在群落里,最大最华丽的蒙古包前,华衣公子驻马落地。
此时,早有一位罗衣贵妇候在这里。
她,就是严霜公子的生母,霜华夫人。
霜华夫人:儿,您回来了。
严霜公子:嗯。
严霜公子:烤全驼备好了吗?
霜华夫人没有回答他。
严霜公子:怎么了?
严霜公子:又失手了?!
霜华夫人还是没有说话,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严霜公子:不是说这次行动万无一失,备好烤全驼等他们归来吗?
严霜公子气到不行,一甩背后的毛皮大氅,大步走进蒙古包内。
这是一个内设豪华的蒙古包,地上正中,摆了一个巨大的平底托盘。
盘中跪着一只硕大的烤全驼,各式果蔬填满了盘内的空当。
阎罗王独身而立,低着头,抱着惊龙擎天剑,站在一旁。
严霜公子:失败了?!
阎罗王:是。
严霜公子:你要的黄金万两,我给了。
严霜公子:你要的番邦第一国菜,我不惜重金也请人来做了。
严霜公子:你这拿着天下第一剑的天下第一刺客,就是这样给我交差的吗?
阎罗王悲伤说道:……为了完成任务,我那一百部下,已经全死光了……
阎罗王:他们居然请来了已经退隐的前朝名剑客……跟我师爷爷齐名的钓鱼翁助阵……
阎罗王:我……
严霜公子:你什么?!你要半途而废吗?
严霜公子:金子呢?!
阎罗王:全都用来贴补部下的家人了……一两都没有剩下。
严霜公子:那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霜华夫人劝道:儿子!别急,听他说。
严霜公子:好!你说!
阎罗王:要么,我将我手中的宝剑赔你。
阎罗王:这把宝剑,天下无双,万金难求……
阎罗王:要么,我赔一只手给你。
阎罗王:钓鱼翁还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只手,还能不能当天下第一的手卖钱。
阎罗王:不过此刻的我,除了剑,最值钱的,就只有这只手了。
阎罗王:至于砍不砍下来,公子您说了算。
霜华夫人:儿啊,三思!
严霜公子大步流星走到阎罗王面前。
一把拔出了他怀中抱着的惊龙擎天剑。
“苍啷啷~~”
龙吟一声惊天变,紧接着严霜公子回身一剑。“唰!”的一声,地上大盘中的烤全驼,就被拦腰一斩两段。
严霜公子手执宝剑,去看那烤全驼的切面。
严霜公子:呼……
严霜公子:烤驼之内有烤羊。
严霜公子:烤羊之中有烤鱼。
严霜公子:烤鱼腹中有烤蛋。
严霜公子:烤蛋只为敬何人?
霜华夫人:那些蛋是留给贵客的。
严霜公子:哈哈!
严霜公子:食客三千又何妨?
严霜公子:烤蛋不如喂野狼!
言罢,严霜公子用剑尖挑起鱼腹中的蛋。
连斩数剑,斩的粉碎。
然后他上前一步,只“唰”的一剑,烤驼的头颅便被完整地削了下来。
紧接着他急速进步一挑,用剑尖刺中驼头,随后将驼头挑在半空。
严霜公子:只恨孩儿剑不强,
严霜公子:不敌万千明国将。
公子再抖长剑,剑指长天,驼头便被甩在空中,离地一丈,直达顶棚。
严霜公子:何日挥兵南下去?
严霜公子:国仇家恨斩黄郎!
言罢同时,长剑斩落,驼头两半。
左驼头右一分,跌落在地上。紧接着他拿着惊龙擎天剑,剑锋一转,剑指阎罗王的双目。
严霜公子:数次让本公子失望!赔我一条手臂?换成赔我一个头颅?如何?
霜华夫人惊叫:孩儿不可!
严霜公子大怒:为何不可!!!
霜华夫人欲哭:娘为了给你找来这个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严霜公子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悲愤之情急撞顶梁,大吼一声,就要举剑砍死阎罗王。
此刻忽然听得帐外有人来报,来报之人呈上来了一封信。
这是一封阿岱写来的密旨,严霜公子一看,只得暂且停手接信。
阿岱,就是孛儿只斤.阿岱。他是成吉思汗的弟弟哈撒儿的后裔。当时北元的领导人,大国师阿鲁台很拥立他。他很有可能,当上大汗。
严霜公子居然单手接信。只用嘴角撕开信封,咬出信瓤,任凭信封丢在地上,以左手抖开信件来看。
当他看完信里面的内容,忽然喜上眉梢。
“叮!”
惊龙擎天剑,宝剑归鞘,又回到了阎罗王的怀中。
严霜公子:你的天下第一剑,还是自己拿着吧!
严霜公子:它放在我的手里,只不过是烂铁一条罢了。
严霜公子:你的那只手!我要了。
严霜公子:但是,先不砍下来!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你先做我麾下的右侍卫吧!
严霜公子:奉大汉密旨,咱们马上点精兵一万!挥军南下!
霜华夫人大喜:真的么?你是说我们能亲自领兵打过去,找那黄家人报仇血恨?
严霜公子:是!
霜华夫人激动万分:感谢大汗!
严霜公子:拿酒来!马奶酒!最烈的马奶酒!
霜华夫人:我也要喝!
这是一年以来,母女二人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地上有肉,手中有酒,二人痛饮之后又饕餮一番,实在畅快无比。
阎罗王只退后几步倚在柱子上。
他当真成了一名侍卫,守在这母子二人身边。
他只鼻呼口吸,肺腑之间便满是酒肉佳肴的味道。
闭上眼睛,阎罗王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他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夜,他亲自触碰到了夫人雪白的双肩,手指捏过她的翘臀。
向下,手背扫过了她修长的**。
还有她那一对纤纤嫩白的软足。
她有一根光滑纤美的后颈。
还有她那一身嫩嫩的软玉……
并且他也永远都忘不了夫人那莺莺燕燕的喉音……
那仙音,他真的忘不了。
这就是阎罗王放下自己的桀骜,心甘情愿替霜华夫人卖命的缘由。
今夜,阎罗王未死。
今夜,夫人悲后大喜,极度亢奋!
狂喜的严霜公子足足喝了十斤酒,终于酊酩大醉,抱着一只驼腿倒地大睡。
亢奋的夫人,脸颊绯红。一个眼神,绵长若涓涓溪水,燥热如燥动的炉火,直钩自己孩儿的贴身右侍卫。
这一豆点燥热的星星之火,怎能燎不起那渴望雨水许久,干枯却又茂密的草原?
霜华夫人手扶面颊轻轻出门,回到了自己蒙古包里。
又过了一阵,谁都不知道公子给自己新封的贴身右侍卫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的阎罗王,也总算能再次听到,从她喉中喘出的那一阵急促的,莺莺燕燕的喉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