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侠降妖除魔记

龙王镇寻亲 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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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梦醉,

一枕黄粱泪。

老鬼东沟去,

重明新生回。

二侠异闻录第二卷,龙王镇寻亲,接演前文。上卷书说到,二侠艾歌出世,赶奔龙王镇寻亲。本想半路投店,不料在一条笔直的官道上迷了路,夜入狐妖之宅。又经历了曲折离奇的几番大战之后,二侠死里得活,大获全胜。还没来得及高兴,困在妖宅的那个混蛋董离,趁二侠群战妖精的空当,连着艾歌的东西,来了个卷包会,逃之夭夭!钱丢了不要紧,可那些东西里边还有他,寻亲用的唯一线索,绣着自家姓氏的一条白丝帕。

次日午后,二侠终于找到那家小客店。吃饭的时候,老掌柜的说董离来过这,后来又走了。艾歌一听,赶紧三口两口吃完了饭,骑上毛驴奋起直追。直到黄昏时分,二侠这才赶到龙王镇。

天都快黑了,路上人都少了。不但没找到董离,转遍了镇子,也没看见有姓艾的人家。问了几个人,也没人告诉他。二侠在镇上瞎转悠找到天黑,楞没找到个头绪。

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买卖都有。二侠摸了摸身上,所剩无几。大饭店大客栈他也住不起,就随便找了个小店,买了几个烧饼又装了点水,就地寻了个破庙,准备在里边先对付一宿,其他的事儿明天再说。

艾歌找到的这个破庙,在镇子边上。庙里边,贡的是四海龙王。小庙也不大,年久失修,墙上还破一个大窟窿,不过还好,屋顶还没塌。地上铺着稻草,很明显,这里睡过人。二侠在庙门口拴好了驴,弄了些草给它喂上。拾了几根柴,在庙里点着火取暖,又拿出烧饼和水边吃边喝,心里面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么个时候,庙外头,热闹了。

“啪!哎呦!尔啊尔啊~~”

二侠赶紧一个箭步窜出庙外一看,地上躺着个人,捂着肚子疼的“嗷嗷”直叫,栓驴的缰绳也开了。小毛驴一边叫唤,一边围着这个人咯嘚咯嘚直转圈。意思是,抓到坏人,可不能,让他跑了。艾歌一下子,就明白了:“哈哈!好小子,你这是偷驴不成,反被踢啊!”

敢偷二侠的驴,艾歌也没跟他客气。重新把驴栓好,又把躺在地上那小子抓进破庙。借火光一看,是个小乞丐,可把二侠吓了一跳。

那位说,怎么一个乞丐,还能把二侠吓一跳呢?只因为这人,长的也太吓人了。说,长得吓人,那得什么样啊?

好么。黑矮细瘦的小身子骨,一根撅细的脖子上,偏偏顶着一个大脑袋瓜儿,光着脑袋稀不愣登没几根头发。往脸上看,麻子脸,绿豆眼,塌鼻梁,鼻孔朝天往上翻着,鼻毛上边还沾着鼻屎呢。再往下看,鲶鱼嘴,一嘴的獠牙!当真是一点不像人,明明就是鬼,董离跟他一比,那都不算什么。

幸好啊,二侠这两天经历了那么些个事情,胆子大了许多。脖子上的项链也没变化,就知道,不要紧。只是冷不丁吓了一跳,也没多大事。

“哎!你小子,干嘛偷我驴啊?”

小乞丐一脸的不高兴。坐起来揉了揉前心:“那你干嘛,睡我家啊!”

哦,二侠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个龙王庙,是小乞丐的家。艾歌一想,自己也没打声招呼,就占了人家的地儿。他偷驴也挨了一蹄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就,算了吧。

“咕噜~~~”小乞丐的肚子叫唤了,他看见二侠的烧饼了。艾歌一乐,把剩那两个烧饼一并给了他说:“没事了,吃吧!”

小乞丐一看一把抢过烧饼,直往嘴里塞。好像变戏法一样,三口两口,一个饼就吞进肚子,紧接着又是两口,另一张饼也咬下去一大半,一顿大嚼!看样子,他是不知道饿了多长时间了。唉!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等他吃完再说吧。

吃完饼,小乞丐一骨碌身站起来,冲二侠一抱拳:“啊……多谢……嗝!”噎住了。他赶紧用双手捂着自个撅细的脖子,噎的说不出话来了。二侠是哭笑不得,一边喂他喝水,一边给他拍打后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哎~~~呀!”小乞丐长出了一口气。二侠又一乐,自己先坐下了。

“吃饱了吗?”

“我啊……说实话,不知道。我都忘了吃饱,是什么感觉了……哎呀,反正我现在是不饿了。”

艾歌叹了口气:“唉……你命可真大,方才怎么没让我那宝贝毛驴儿,给踢死!”小乞丐,也坐下来,伸手烤火:“唉……不瞒小哥您,我也是没办法,我都两天没吃饭了。自个儿这条贱命能算个什么呢?刚才我是,豁出去死了……哎呀,我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肚里有食儿了!谢谢大爷您饶了我这小叫花子,还赏我饭吃!”

“不用谢。我呢,是过路的。错过了投宿的时间,客满!所以我才找到这儿,想在这对付一宿。我也是,不知道这有人,事先没打招呼,也请您见谅!”

艾歌刚说完,对面那小乞丐咧开鲶鱼大嘴,龇着满嘴的獠牙,乐了。

“唉……这位大哥,我在这镇子上要饭,有些年头了,这片我熟。这地方的客栈,买卖可冷清,只要有人砸门,随时都有地方住。就算客满,客栈的柴房,也比我这强啊。看来,咱们俩今晚上能在这碰见,都是上天的安排!”

二侠听了这话,有些尴尬。他以为,小乞丐看出来,自己身上没钱了。其实艾歌也没想到,昨天自己还有的是钱,今天便囊中羞涩,只能跟乞丐一起睡在破庙,还被人看穿了。哎!想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小哥,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相逢即是有缘!您看,幸亏老天没让您住店!正是因为您来了这儿,才能赏我口饭吃。”

方才还乐呢,说到这,小乞丐眼泪下来了:“我跟你说,您要是不来,今儿晚上……我怕是熬不过去,饿死在这了……”

“哇”的一声,乞丐放声痛哭,哎呀,哭的别提多惨了!二侠好生安慰,劝了半天,他才止住哭声。

“我叫艾歌,师父送我个绰号叫二侠。不知兄台您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我可不敢当……这的人都叫我小叫花子……我本家,姓郝。我叫,郝俊。”

我的天爷!长这模样,还郝俊呢!二侠强把笑憋了回去。

晚上也没什么事,就继续跟他聊天,两人越聊越热乎!艾歌得知,郝俊今年十五,命也挺苦。他是打南方来的,父母双亡,自己出来要饭。这么些年了,从来都没吃饱过,有一口没一口的。好不容易,他才熬到了现在。

二侠觉得他跟自己,是同病相怜。不过这些年,自个可比他过的舒服多了。聊着聊着,两人开始掏心挖肺,艾歌就把自己的身世,还有来这寻亲,却找不到艾家的事儿,也给说了。

小乞丐一听:“嘿!你问这事啊,我知道!原来的艾宅,早就改叫董宅了!”

“董宅?”小二哥一听见这个董字,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在哪呢?我现在就要去!”二侠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却被郝俊拦住:“哥哥!您现在可千万别去啊,那董宅啊,晚上闹鬼!要去啊,白天吧!”

虽然艾歌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不怎么太怕鬼了。可听人劝吃饱饭,好汉不吃眼前亏。也不差,再多等这一晚。

两人继续聊天,二侠就继续问郝俊有关艾家的事。小乞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怎么回事呢?

郝俊说:“当初这老艾家啊,挺有钱!家里只有一对老两口,无儿无女。后来,认了自家的丫鬟,采菊!当干闺女。”

“本地呢,还有个董家。原本家里有点钱,也算是个大户。可家里那个独生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都给宠坏了,不学好!后来听说,也不知怎么的,他父母得病暴毙,董公子早当了家。当家以后,也不好好娶媳妇过日子,不学无术,整天吃喝嫖赌,纯粹混蛋一个。”

“半年多!老人留给他的钱就都花没了,他把房子地一卖,接着挥霍。又过了半年,家产败光,一穷二白。没饭辙了怎么办?要饭吧!当初他和我,还有几个叫花子,一起在这。”

“再往后,我和董离要饭要到了艾家,艾家人心善。家里呢,也正好缺人帮忙,就留下他当长工。我就不行了,没这么好命,长得太丑,人家不要,只能在街上继续要饭。哎,对了这个龙王庙原来有好几个乞丐,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个不认识的乞丐头子,把大家伙都领走了。我还求他,带我一并走,人家说什么也不干!其实我说啊,他也是嫌我长得丑。”

听到这,小叫花子说的跑偏了。二侠赶紧把他的话茬拽了回来:“哎哎,说正经的,然后呢?”

“哦,对对对!后来那个董公子,就娶了采菊。没过多久,两个老人不知怎么的,暴病身亡。打那起,艾家改成了董家。他领着媳妇,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把钱都花干净了,要卖房。然后也不知怎么的,采菊就那么凭空不见了,据说是回娘家去了。可之前说好要买这房子的买主来了。卖房,他却拿不出房契,一拖再拖。”

“最后谁都没想到,这房子还没等卖出去,闹了鬼了!就上个月的事。我听说有天晚上,一个女鬼,把那个董公子追出家门。自打那天起,董家再也无人敢进。白天还行,一到晚上,准闹鬼!”

二侠听到这,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数。他问了郝俊,董宅的具体位置。小乞丐一说,艾歌一回忆,依稀有点印象:“嗯,好像是有那么一个董宅,还挺大!”

“唉!对了!我还看见,那董公子,中午的时候,居然驾着马车回来了!满身都是钱!”

“啊!”听到这二侠一激灵,连忙问道:“你说的那个董公子,是不是叫董离!?”

“呀?你怎么知道?”

“呵!你怎么不早说!能不知道吗?我最重要的寻亲线索,还有身上所有的钱,全让他给拿走了!快说,他现在在哪?”

“啊……他现在在哪,我说不好,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在酒楼里吃饱喝足之后,驾着马车,跑去镇上那条花街柳巷了!我估计啊,家他是不敢回了,今儿晚上他就住那了!”

二侠一听,噗嗤儿一乐。好么,董离这小子刚从狐狸窝里逃出来,又钻回狐狸窝去了,死性难改!我得赶紧去,一旦这小子,把我那条白丝帕弄丢了,这可怎么办?此事耽误不得,事不宜迟,现在就得走!

艾歌在脑子里飞速旋转,想起镇上唯一一条花柳巷的位置。“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冲郝俊一抱拳:“感谢相告!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小叫花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艾歌身子一晃,夺门而出,人没了!

“哎!”郝俊喊了一嗓子:“你等等我!”紧跟着跑出门外,再找二侠,哪还找得到啊,踪迹皆无!

放下郝俊不提,单说二侠艾歌。二侠运聚元功踩踏浪步,高里高下陆地飞腾穿房过屋,不大会儿的功夫,到了!

都二更天了,镇上的人早吹灯睡觉了。唯一还亮着的地方,只有那条花柳巷!

来到巷口,二侠往里面一看,楞了一下。这条小巷不深,巷子里灯火通明。数一数,大大小小有六家生意。也不知,董离进了哪家。

提鼻子一闻,整个巷子里弥漫着酒香、肉香、脂粉香,当中还夹杂着一股子汗臭味。

楼上楼下门里门外,有好些个姑娘衣着轻佻,不停地唤着,来往在巷间的这些个男客。

有道是:百尺小巷夜里忙,花枝艳抹**娇娘。

脂软被暖香汗臭,不知董离哪里藏!

已经都找到这了,怎么办?鼻子下边有张嘴,问吧。但问,可不能瞎问。二侠记得,姜羽姜大侠曾告诉自己,走江湖的时候遇到事情,要多动动脑子。对面一共六家买卖,董离最有可能去哪家呢?

艾歌一分析,有了。先问这六家当中最大最热闹,姑娘最好的那家!

敲定主意,二侠迈步走向巷子最深处,门院最大最考究,姑娘最多最漂亮的那家“芙蓉院”。

还没到门口呢,从旁边一家小院里边,出来一个姑娘,双手一下子揽过二侠的胳臂,搂在怀里。

“哎呀,这位客官,还是来咱这儿玩吧!”

艾歌驻足,扭脸一看。这姑娘个头挺矮,身量挺粗。真是,腰粗腿短,大屁股圆脸。脸上抹的粉能有半寸厚,走起路来,直往下掉渣。人家描眉画目让人觉着好看。她呢,让人瞅着直犯恶心。

二侠一甩胳膊:“不去!”那姑娘正把二侠往院里拽呢,二侠一抖胳膊闪了她一下,好悬没摔个大屁股墩子。艾歌也没管她,瞅了她一眼,转回身,抬脚继续往前走。

“呦!姐姐我可是好心提醒您。前边那芙蓉院,可不是你这穷酸样,去的起的!”那姑娘气呼呼地在二侠身后,掐着腰一顿臭骂。艾歌加快脚步,三步两步,迈步进了“芙蓉院”的院门。刚进院门,里边就有老鸨子和大茶壶迎了上来。

“哎呦,大爷……”

“哎呦,客官……”

可等他们走近了,看清二侠的这身穿戴后,两张笑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大茶壶走上前来,盯着二侠,打量了一番,乐了:“就您……您这样是……来这玩的?”

二侠听了一皱眉,犹豫了一下。

心说话,瞅他们这样,不是客人,人家还不欢迎。再怎么说,人家开的是买卖,自己直接上来就说寻人,也老不合适的。但是,他身上大子儿没有几个,怀里只剩最后一小块碎银子了,还真不能扔在这儿!怎么办呢?

看艾歌不说话,老鸨子一脸的瞧不起。歪头一瞧大茶壶,说道:“呦!瞧他这穷酸相!能是来玩的主儿吗?”

说完瞟了二侠一眼,抬手朝边上一指:“你是来找活干,当龟公的吧?后门!”

二侠一听这话,火腾的一下上来了: “哎!你怎么说话的!”

这正是:昨日西来今日东,夜宿青楼怕鬼凶。

茶壶老鸨不开眼,敢让二侠做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