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采菊怎么才回家呢?没错。她方才是惊魂未定,逃得匆忙,慌不择路,也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回到家中一看,好么,小侠肖魁,小二侠郝俊正跟那无常双煞,血枪客,血剑客打的是热火朝天,难解难分!
俩孩子趁这机会,可开了眼了。这无常双煞,把浑身的能耐都使出来了,打不过人家。又把知道的所有阴招损招坏招,也全都使出来了,还打不过人家!实在没办法,把压箱底的绝技都使出来,使了好几遍!他们怎么都赢不了郝俊和肖魁。
俩孩子呢,也冲破了三元圣法的第一重,身上那是精力无限体力无限!越打越精神,那俩位呢,头上见汗了。
采菊回来一看,竟敢欺负俩孩子!她刚被鬼欺负,心中有气!正好,就拿你俩撒气,咦!采菊东篱下!
好么,郝俊肖魁还好点,那两位哪见过这个啊?吓得他俩魂儿也飞了,家伙也不要了,蒙灯转向是抱头鼠窜。逃跑你也得看着点路啊,不往院门那跑,奔悠然道长就去了!
悠然道长一看,心中暗笑,来得好:“悠然见南山!啪!啪!”俩大耳贴子!打的那俩人,哼哼,终于找着北了!
“风紧扯呼!”他哥俩飞身上墙,就往外逃,跳到外边,脚刚落地,迎面撞见一个女汉子。谁啊?似玉!她“嗷”了一嗓子,使出一个绝招,叫似玉狮子吼。
这声吼,用四个字来形容这声吼的音量那叫响彻云霄,再用四个字来形容这声吼的气势那叫气吞山河,最后再用四字来形容这声吼所表达的情绪那叫悲愤至极!吓得那无常双煞,当场就拉了裤了,“咕叽”一声跌坐在地,哎呦!这味儿可就出来了!
艾鹏捏着鼻子问:“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不知道我是捕快吗?做贼的偷到当官的家里,你们这叫自投罗网自寻死路!知道不?”
“哎呦官老爷,我们可不是来偷东西的啊……”此时院子里的人都追出来了,采菊也回到悠然怀里的蛐蛐儿身上。
二侠一看自己那俩徒弟,看样子方才跟人伸手了,他就问:“怎么回事啊?”
肖魁郝俊赶紧如实跟师父禀报,艾鹏一看可乐坏了:“哈哈!妙极妙极!这对儿官府通缉的要犯,无常双煞,终于落我手里了知道不?”
一边说,他一边把腰间剩下的绳子全都解了下来,给他俩捆上:“兄弟!发财了!我得连夜回趟县衙将他们二人打入监牢,找县太爷,领赏银二百两知道不?”
二侠说:“那好啊,不过哥哥,你一个人,能顾得过来他们俩吗?”
“嗨!没事,捆的结实着呢!那什么,我一走,得后天才能回来!镇上的事儿,我可就都交给你们了!什么案犯田儿,什么小白狐狸精,飞天大鱼精,但凡再能抓到一个,咱哥俩可就成名捕了知道不?哎?对了!多谢大家帮忙!放心,赏银二百两,咱们人人有份,等我拿银子回来,咱们按人头平均分知道不?告辞!”
“哎?对了哥!正好您还能问问县太爷,有没有母亲的消息!”
这时候可把艾鹏乐坏了,也忘了风吹屁股凉了,裤子都没换,头也不回,光“哎”了一声,拽起那二位直接赶奔镇上官驿,也就是一个小驿站,夜里搭官车回县衙了。
这时候,二更刚过,三更了。
二侠一看,大家也都累了,先回去吧。晚上怎么办呢?似玉回去呼呼大睡,怎么叫都不起来。镇上闹大妖精,光留大姐采菊守夜可不行。剩下的人,要分成两拨,轮流守夜。四更前,二侠跟他那俩姐姐。四更后,是金维领着二侠他那俩徒弟。
安排完了,金维还有郝俊肖魁,就回屋先睡了。当然,那俩孩子也跟金维互相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二侠采菊还有悠然道长,守第一班夜。他们姐弟仨,待在车棚里。院里点着灯,车棚暖和,大家穿的也多,身上都有内功,也不冷。二侠兴奋的睡不着觉,就把方才发生的那些事,都跟自己那俩姐姐说了。
等艾歌说完了,冷静下来了。悠然却跟二侠说:“三弟,不是姐姐们泼你冷水。我们俩都觉得,你刚认的这个亲哥哥,好像……有点问题。”
说的艾歌一愣:“啊?……什么问题呀?”
悠然说:“老三,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们俩啊……都觉得,这个艾鹏……不一定真是你的亲哥哥。”
二侠以为她俩要说别的呢,一听她俩这么说,当时就有点不乐意了:“不能啊!我说的他说的都能对上,还有人证县太爷,已经去找了!说不定还能问到我妈的消息!他就是我亲哥哥!”
采菊说:“哎?三弟,你是寻亲心切,这我理解。可你记不记得,你们哥俩相认的时候,却是你,主动将自己的事请合盘托出,人家却是一直在那附和。当时你就该什么都别说,先让他说。他说的要靠谱了,才算能对上啊。县太爷那里,咱们也见不到,只能听他一面之词。都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说的这些个问题,你自己是看不见,我们俩可都瞧得清楚。最关键的!亲兄弟,应该长得像啊?看看你们俩!论身材,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看脸上,一个白一个黑,长得哪有一点相像之处啊?”
艾歌不乐意了,一摇头:“嗨,长得不像,也正常!大概是我哥长得像爸,我长的像妈吧。方才咱们抓的那通缉犯,姓常氏兄弟,一个高胖一个矮瘦,不也一点都不像吗?”
悠然道长说:“三弟啊,别着急。刨出大姐说的那些,我是从来这之前,爻得的卦相上看出来的。还记得吗?我说过,会遇见,但不长久……”
不等悠然说完,二侠暴跳如雷:“别说啦!我们已经滴血认过亲了!我俩就是亲手足!亲兄弟!这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事实!我说你们就是看我大哥不顺眼!故意在这找茬挑毛病!你们是不是见我寻到亲人,嫉妒了吧!再说你那卦,也不一定都准!要算得准,当初千算万算,怎么救不了你爹呢?!”
好么,吵起来了。又吵了几句,二侠哼了一声,一摔轿帘出去了。站在当院望着天,在那呼呼直生闷气。只剩轿子里悠然眼泪汪汪,紧咬嘴唇,却不肯让泪珠落下来。
采菊一看,嗨!这叫什么事啊。赶紧轻声劝了悠然两句,又来在二侠的身边还想说话:“三弟!不是姐姐我说你!死者为大,你怎么能拿干爹这事说你二姐呢?这也太伤人了。”
“闭嘴!”二侠一声,喝退采菊。
悠然实在气不过,终于踢开轿帘,跳出马车,一抹眼泪:“艾歌!我本是真心为你好,才说的实说。伤了您的心,实在对不住。来的时候,为了助你。祭奠爹的时候,我可是连着他的头七,一并烧的!……反正,你现在也寻到家了,用不着我了!罢罢罢!这捡来的干亲不要也罢!我得赶紧回去给我爹,重烧头七,守孝去了。”
听完这番话,二侠脑袋“嗡”了一声。方才脑子一热,现在这才清醒,坏了!方才自己情绪激动,嘴里也没个把门的,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再喊她二姐,人不理他了,忽然解开缰绳飞身跳上二侠的毛驴,只道一声:“后会无期!”这就要走。
二侠一看,大惊失色:“小心!”
怎么回事啊?别忘了,二侠那驴,除了他自己跟肖魁郝俊能骑,似玉牵着肯走之外,谁都动不了!再看二侠那毛驴,倔脾气上来了。
你谁啊?敢来骑我?!前腿猛一蹬地,蹦起身来,两条后腿凌空一蹬,身子一震又一拱!
再看悠然道长,好像现在那离了膛的炮弹一样,“嗖”的一声飞出老远,迎面直撞院墙!
“啊!”吓得悠然一声尖叫,却撞进了软绵绵热烫烫,一个男人宽广的怀里。悠然一抬头,正与瞬闪而来的二侠四目相对。
“啊!贱男!啪!”悠然照着二侠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光。艾歌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一下。
“呀!贱男!贱男!贱男!贱男!啪!啪!啪!啪!”好么,二侠怀抱悠然,道长乒乓五四打了艾歌一顿大嘴巴子。打的他两脸又红又肿,却怎么都不撒手,也不吭声。悠然呢,打着打着,哭了。
屋里睡觉这些人,除了似玉睡死过去了之外,金维郝俊肖魁刚睡着,就听外头这么热闹!是不是又出事了?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脚飞身跳出屋外亮出招式!哎……哎……哎?可等他们看清了,都愣了。心说话,怎么了这是?
郝俊就问:“咦?师父跟师姑……怎么了这是?”
肖魁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他们练功呢!师弟,咱俩也赶紧跟着学,照着练!”
金维看着看着,乐的一拍脑门:“噗,我看着,怎么像你们师父正在非礼道长呢?”
肖魁郝俊气的一瞪眼:“胡说!”
最后采菊忽然现身他们面前,使了个采菊东篱下:“都回去!”
在再看那仨人吓得,“嗖”的一声,一溜烟都钻回屋了。
悠然终于打到手软,哭到脱力。再看二侠,顺着嘴角鼻子直淌血。两脸通红,都肿成猪头了。
看着二侠那脸,“噗嗤”一声,悠然被他逗乐了:“猪头!快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二侠没动弹,想了好一会,终于说出一句:“……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
“哎呀,快放我下来!都让人看见啦!”
“不!放你下来,你就走了……是我错了,其实我……我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在一起,好好的……方才也不知怎么的,你们一说我哥的时候,我……我就……”
“你就放我下来吧……让别人看见,以后要嫁不出去啦!”
“那……我就终身不娶,陪着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是不是占便宜没够啊!快放我下来!”悠然忽然板起脸来,二侠也反应过来,幸好二侠那猪头脸本来就是红的,不然可就让人看出来了。
二侠放下悠然,悠然擦了擦眼泪。稳了稳心神说:“毛驴不让我骑,那我只好走回大城山了。”
“不行!我不让你走!”二侠一把抓过悠然的手腕一拽往怀里一扥,紧紧地搂住她结实又瘦削的身子,说什么都不撒手了。
俩人又磨叽了半天,悠然实在受不了了:“哎呀,你放开我!好疼呀!”
“偏偏不放!”
“那你说,怎样才肯放开我?”
“那你说,怎样才肯原谅我?”
“哎呀,我原谅你啦!”
二侠终于放开了悠然,悠然揉着疼痛的手腕和臂膀,看着二侠的猪头说:“猪头!你到底要怎样?”
“不要走!”
“我偏要走!”
二侠身子一震,黯然说道:“言已出口,覆水难收……这样吧。你若走,我也走。案子什么的,留金维郝俊肖魁他们在这办。天一亮,咱们一道回去给干爹守孝,好吗?”
悠然咬着嘴唇,不等开口。采菊劝道:“二妹,别走了。其实你跟干爹说的话,我都知道的。”
悠然想了想,一点头:“好吧,我不走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二侠一听,连连点头:“好好好!别说三十件,就是三百件我也答应!”
“先别答应的这么爽快,听我说完再决定。”
“哦。”
“第一件事,不许再像这般欺负我!”
“好!”
“第二件事,不许再说我爻卦不准,救不了爹!这里边,是有原因的!”
“对不住……是我不好……”
“第三件事……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已经接触过很多次,还被人看见了,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还在一起睡觉的意思……”
“什么?!还在……一起睡觉?!”
“不不……不光睡觉,你还得娶我……”
“啊?!”闻听此言,二侠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这……你这也太突然了!我……我可一直拿你当姐姐啊!你……你居然……想睡我!”
“可是我……我们已经睡过啦?……你忘了?当初在二龙山小客店大通铺,当晚你我盖过一床被子!在大山里……你还……还抓过我的……”悠然忽然抱紧前胸,娇羞恼怒:“这还不算。方才……他们还都看见了……我浑身上下全让你摸遍了!你不要我……以后谁要我?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唉……”二侠说什么都没想到,今儿晚上还能闹这么一出。早知道这样,前半夜他就跟金维一块守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眼瞅着悠然那样,要是不马上给她个说法,还得翻脸!这怎么办呢?
这时候,还是采菊。采菊说:“悠然妹妹啊,有些事你不想说,还是姐姐我帮你说吧。其实啊,你们俩有这段缘。”怎么回事呢?悠然虽然没说,但采菊有鬼道,引来悠然他爹父女相聚的时候,知道的!
什么事情呢?上卷书,就有人奇怪。说悠然当天因为什么把卦爻了,没给他爹爻。因为啊,悠然姑娘已然十八,早晚要嫁人。不然总呆在山上看着老爹,也不叫事情。当时他不知道爹爹要上山打妖精,就先爻卦问了自己的婚事,得出一卦曰:泽火革,火风鼎,坎为水。什么意思呢?咱们直接大白话,不整那文言文的。意思是说,马上要遭遇变革遇到心上人,之后还有很多同伴集结而来一同上路,可这一路上是一步一坎,步步艰辛,甚至还有生命的危险。其实她算的都挺准。悠然自打那晚跟二侠共眠之后,心中暗生情愫。不然她也不能,就那么跟二侠走了,不给他爹好好的烧七、守孝。古时候跟现代可不一样,想找个人那可费了劲了,天地之大如同大海捞针。一句再见,悠然跟二侠今生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当初悠然跟他爹说的就是这件事,卦里也是这么说的,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她想跟二侠走,问爹答不答应,求爹原谅。
他爹呢,是等白事办完了,才被采菊引来的。他见女儿办的白事,是连着七一块烧的,可见去意已决。父亲疼闺女,本来就不忍心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山上。反倒是早些成家,跟大伙在一起比较好。所以他爹,欣然同意。父女俩,聊了一夜,临走的时候,他爹跟采菊说:“我们父女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采菊一点头:“嗯。”
“我求您点事。请您在她成婚的时候,帮她做个媒。”
就这么的,采菊说完这番话,二侠哑口无言,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了半响才嘟囔出一句:“可……你我……你我已是干姐弟,怎能结合?这也太……”
“干嘛非得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干姐弟怎么了,又不是亲的!你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走!找我爹去!”悠然那脸啊,臊的比二侠的猪头还红。
到了这般尴尬田地,郝俊肖魁穿好衣服出来了。怎么回事呢?嗨!他们还哪有心思睡觉啊?都扒门缝扒窗锋看呢。看着看着,郝俊就说,大师哥!该轮到咱哥俩出场了。肖魁会意,一点头,他俩都套上衣服出来了。俩孩子,郝俊拽着二侠的手,肖魁拉着悠然的手,将他们拽到一起,又将悠然的手交到二侠手里。
二侠悠然四目相对,仿佛同时触电了一般,又都说不出话来了。院子里十分的寂静,却是金维一声苦笑从屋内传了出来:“嗨嗨……可惜啊!我下手晚了!早知这样,那晚我就睡你俩当间了!”
众人一听,也都乐了。笑罢,二侠终于点头:“这么办吧。处理完这儿的事情,咱们带上大哥,赶紧回家准备准备。等过年,我师父回来的时候,赶紧写几封信出去,把姜大哥姜大嫂老黄小药王,还有长甸堡苗师父夫妻他们都请来,咱把婚事办了。
悠然眼睛瞪得滴溜圆:“这……这么快!”
“啊!我不是要对你负责吗?不然呢?”二侠掐指一算:“那天晚上……是上个月的事情……也就是说……再过九个月,咱们的娃,可就要出生了……”
“啪!”悠然又是一个大耳帖子:“你胡说什么?”
二侠都哭了:“谁胡说了?不是说,男人女人睡过觉……十个月后就要生娃娃了吗?”
金维趴在门框上,乐的都直不起腰来了:“嗨!此睡觉非彼睡觉啊!来来来,现在都四更了,轮到我们守夜,你俩赶紧回屋睡觉吧!”
这正是:昨日姐姐今日妻,芳心暗藏待时机。
时机一到真情吐,亲上加亲喜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