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侠问了他哥两次,县太爷那有没有关于母亲的消息,可他哥哥总是岔开话题。得知县太爷明天要亲自来看舞会之后,二侠说,那我就找他当面问去!艾鹏也不知怎么的,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别呀……你可千万别问!”
二侠就听出来了,这里边有问题!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问没问?”
艾鹏点开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珠往右上角一翻,眼泪下来了:“不是,兄弟……其实我没问。”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问?”
“嗨……都是我糊涂啊,是我想错了。其实咱妈的消息,县太爷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想啊,县太爷要知道,我早就问了,把妈接回来了。知道不?”
二侠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大哥!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啊?现在听你那意思,县太爷又不能证明咱俩是亲兄弟啦?”
“嗨!弟弟!我的亲弟弟唉!我方才是被那妖精吓糊涂了,知道不?这两天看见那么老多神啊鬼啊的,可吓死我了!再说,咱俩已经滴血认过亲了知道不?怎么就不是亲兄弟呢?”
“那好!咱先不说这个。明天下午的舞会,舞者除了妖精,就是土窑二十六条人命案的嫌犯!还是马上封停舞会吧,以免闹出什么乱子!”
“晚了!县太爷明天就来了知道不?再说,你敢封停舞会,当时就出乱子!事到如今,只有让舞会正常举行!等舞会一结束咱们就把那几个嫌犯全都拿下!办舞会,破命案,抓妖精,这可是个三全齐美的好办法!咱当时可就扬名露脸,将来也能加官进爵了,知道不?”
“哥哥呀哥哥,你说得可轻巧,一旦舞会上出了乱子,祸及百姓可怎么办?”
“祸及百姓?不是还有你二侠吗?我都听说了,那晚上飞天大鱼精,一百多号能人都打不过,让你一下子给杀了!光剩一个狐狸精还能整出什么事啊?你一天天的叫什么什么二侠艾歌,名震辽东的,别光吹牛了知道不?现在官府用到你了知道不?好钢要使到刃上知道不?”
二侠一听这话,哎呦,可把他给气坏了,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似玉从外面叫来一个木匠,让他修窗。
木匠一看这窗,碎的屋里屋外都有,窗台上都是:“你这都烂成这样了,修不了,得重做。重做嘛,今儿来不及了!明天!明天吧!”
艾歌正好不想搭理他哥,就跟木匠说:“那就烦劳您,给我们量量尺寸,估个价钱,给我们重做就得了。”
量完了,商量来商量去,一千钱,和银子得要一两。二侠先给出的钱,让木匠回去准备木料,明天来做。
可今儿晚上怎么办呢?还是多弄几床被褥挂起来先挡上吧。就这么的,二侠让似玉先去挡窗户,他自己到张罗起晚饭来了。
那位说,二侠手底下那么多人,手里头那么有钱,还自己张罗什么饭呢?其实不然,艾歌忽然觉得心里很乱,想要静下来思考,就趁做饭这功夫。
那艾歌,想了些什么呢?他在反思,悠然跟采菊和自己说过的话,还有悠然为自己爻出的卦。自己这个哥哥,到底是不是亲的?镇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狐狸精大闹鱼骨庙?哎?对了!还有!那个田儿,绿茶,还有九月姑娘,是怎么跟小白狐狸精混在一起的?哎呀,真是头疼!想不通!
那艾歌他做了什么吃的呢?柴火米饭蒸咸菜,白菜大拌小酥肉,蓑衣萝卜盐醋卤,干炸丸子炸排骨。好么,都快赶上过年了。艾歌那是跟聚仙酒楼妙仙娘学的手艺,一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那是棒极了!
等大家都回来的时候,天刚黑。所有人都是一无所获,白忙活。唯一有用的消息,还是采菊提供的,开启鬼道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四个,并且在镇上居然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妖气!但是这股子妖气,可比那小白狐狸精邪乎多了!
这时候,窗户那也挡好了,那就开饭吧。这顿饭可把大家吃的,真是赞不绝口。尤其艾鹏:“老弟!你这厨艺!就算拿到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知道不?”没想到满桌子的人,都吃自己的饭,谁都没搭理他。桌上的饭,实在太好吃了,大家吃了个一干二净,连锅里的锅巴都没剩,全让小郝俊给嚼了。
艾鹏还笑话郝俊呢:“锅巴是喂猪的!知道不?”
小郝俊瞟了他一眼,才不理他呢,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咔嗤咔嗤”捧着大块的锅巴嚼的更香:“哎呀……一吃起这热乎乎的锅巴,就能想起,以前我要饭那时候……吃过最好的一顿,就是它了……真……真香!”
当晚,房子不够住了。怎么不够住了呢?艾鹏那屋的窗户,拿什么挡那也不行啊?大冬天冷的没法住人。
二侠说:“今天晚上,金维、悠然道长跟我去车上守夜。其他人睡觉都别脱衣服,以防夜里妖怪来袭!”说完,大家就解散了。该睡觉的睡觉,该练功的练功,耍兵刃的耍兵刃。
当夜,二侠传了几年精纯的内功给悠然跟金维,助他们练成了聚元功。
收功之后,二侠就跟他俩,还有采菊一起商议事情。商议的什么呢?第一件事,还是二侠怀疑明天的舞会有问题,他们要不要阻止举办舞会的事情。第二件事,就是抓白狐狸精的事情。目前看来,只要把它抓住了,杀人案这一系列的事情,估计就能解决。第三件事,连二侠都有些怀疑,艾鹏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哥哥。当然,还有两件怪事,一个是飞天大鱼精,一个是神出鬼没,两次劝咱们回去的那个古公子。这两个也不着急,也许再碰见古公子,直接问问他就行了。
反正他们仨商量来商量去,悠然跟二侠说:“猪头!我觉得既然要抓狐狸精,那肯定要上舞会上抓呀。可你要把舞会搅黄了,镇上那些人捣乱不说,咱们上哪抓妖精去啊?至于你哥这件事,我说过了,从我给你爻过的卦上来看,你这哥,可不像亲的。”
金维看着悠然乐了:“嗨!小二哥大侠媳妇儿!我倒觉得,毕竟人家都滴血认过亲了。就算他们不是亲哥俩,也一定有血缘关系!说不定还是亲叔辈弟兄呢。”
“咦!以后不许这么叫我!”悠然小脸通红,有点急眼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呀?”
“道长!你们所有人以后通通都要叫我悠然道长!”
二侠金维一听,忍着笑都点点头,唯独采菊问:“哎?那我还叫你二妹可以吧!”
“那行!”
金维乐完了继续说道:“悠然道长,小二哥大侠。我给出个主意吧!这个舞蹈大会虽然不能阻止,但咱们可以劝人不去呀!这样一来,舞蹈大会照常举办,一旦真出了事,能少来一人咱们就救了一人,动起手来也少了个捣乱的!”
采菊一听马上赞道:“嗯!我觉得,二妹跟小金子说的全都在理!你们大姐我也是真是没用,到现在也没想出个像样的法子来。打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些事情都是那条大飞鱼精惹的祸,现在一看啊,我猜错了。”
二侠说:“嗯!大家说的都对,明天咱们就通知来镇上的人,下午都找地方老实呆着别出去。咱们呢,得去舞会上看看,说不定还有一场大战啊!”
说完了决定,二侠又说:“昨晚上那飞鱼精,虽然让咱打没了,也不知道今儿晚上还出不出来。咱们这样,今夜我要练一夜的功,争取将三元神功第二重练成,明天上午我再休息。道长和金兄,就在车上休息。晚上要一旦出了事情,你们马上下车助我,采菊姐马上回屋把郝俊他们都叫出来!”
“好!”
安排完了,就这样,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该练功的练功。
结果呢,这一晚上,什么白狐狸精,活尸,飞天大鱼精,什么都没出现。街上那么多法师啊,道士啊,驱魔人啊,还有个和尚不停地喊着:“我的宝贝袈裟啊……我的宝贝戒刀啊……”折腾了一个晚上。
一句话,直到次日天明,平安无事!大家都起来梳洗已毕,二侠练了一晚上,这才收功。
大家都问:“成功啦?”
二侠摇摇头:“没成功。”
对啊,并不是什么事情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成功。
吃罢早饭,艾鹏早早出门,找人安排迎接县太爷去了。
其他人各司其职,依照昨夜说好的安排完差事,就都出去了。留下似玉看家,等着那木匠来修窗户,安排中午饭什么的。二侠则在家中静养安睡,蓄积实力。
艾歌在家里睡了一上午,因为练了一夜的功,有些累了,睡得还挺瓷实。都说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二侠这两个月来,打了那么多仗,今晚可能还要大打一场,他做这梦好么,神仙打架!他梦见,好像在一处仙境,群山环绕云雾缥缈,自己正在跟一位也看不清什么模样,也不知是天将呀还是个什么神仙的在那打架。隔老远的山顶上还站着好几位,也不知是人啊还是神仙啊妖怪的,反正都在那看着。哎呦,打的那是飞天遁地,地动山摇,摇摇晃晃,晃悠醒了。
二侠睁开眼,哦,原来是金维金兄弟,正在晃悠自己,喊他起来吃中午饭呢。艾歌起来一看,除了艾鹏捎信回来说忙,大家都回来了。
这时候,家里的窗户也弄上了,饭也准备得了,什么都收拾好了,那就吃饭呗。
一边吃饭,大家一边就把这一上午发生的情况都说了。关于妖精,果然什么消息都没有。但是骨庙那的舞台基本上快完事了,也不知是谁贴出来的告示,说晚上舞会正常举行。
还有他们已经分头劝了很多百姓,说晚上别去舞会。除了一些女人和孩子听点劝以外,是个男人都不听劝。
金维一笑:“小二哥大侠,食色性也,男人本色,反正结果跟预料的也差不多,咱们也尽力了。”
悠然道长说:“不行咱再出去趟吧。”
二侠摇摇头,又问:“对了,我大哥没回来,是……县太爷来了吗?”
采菊说:“他们都在路口那等着呢,我看看啊……还没来!”
艾歌说:“咱们赶紧吃饭,吃完饭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下午还是似玉看家,大家都去劝人离开舞会,我得先去见见那个县太爷,把事情详细都说一说,一起想个对策。最后,等到了时辰,咱们所有人,都在舞会上集合。”
似玉一听,不乐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说:“我不干!怎么老留我看家啊?”
二侠一句话就把她摁回去了:“留别人在家我不放心。”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午饭后,大家休息好了,养足了精神。采菊告诉大家,县太爷现在,被迎进望海客栈了。鱼骨庙方向,舞台也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开始往那聚集了。
艾歌吩咐大家,赶奔鱼骨庙,以实相告,尽量劝返来看热闹的。他自己呢,赶奔望海客栈。
此时,午时已过,离申时舞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放下旁人不说,单说二侠。艾歌径直赶奔望海客栈,去见县太爷。到了客栈,发现一楼的人已经不多了。都去哪了呢?早早去鱼骨庙,抢好位置去了!
一问掌柜的,王海说:“县太爷早到了,在二楼原来四大舞女住的那屋,正用饭呢。”
二侠说:“还要烦劳您通传一声,就说草民艾歌有事,求见老爷。”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衙役下来了:“哼,谁是艾歌?上来吧!”
终于,二侠行礼,见到了县太爷。
本地的县太爷,姓孙,孙老太爷。一见二侠,赶紧放下筷子,说:“哎呀免礼免礼!”说完起身仔细来看:“呵!这小伙子可真精神!不但精神还能干,还抓住了无常双煞,连破两件大案!以后我身边要有你这么个帮手,咱们本地的百姓,可就有福了!”
二侠一听这话,一脑袋大问号!什么叫……连破两件大案?他迟疑了一下才起身客气道:“老爷,您过奖了。我做的,都是练武之人,分内之事。另外,草民还有……”
这时,艾鹏打后边过来了:“兄弟!你来啦!”打断了二侠的话,一把搂住他兄弟,回头跟县太爷说:“老爷!他还要帮咱们维持篝火舞会上的秩序呢,现在会场已经开始去人了,还是让他早点去吧。”
“哎呀,那真是烦劳你了。去吧,去吧。”县太爷又把筷子抄了起来,一筷子戳进了一只大猪肘子里。
艾鹏又跟二侠耳语了几句:“老弟!老爷人正用餐呢,别在这什么鬼啊神啊的瞎搅和,坏了人家兴致,也坏了咱们弟兄的前途知道不?赶紧走!”
二侠一听,怎么还不让自己说话呢?心说不对!怎么不对呢?看这意思,那县太爷只知道自己拿到了无常双煞,别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
艾鹏跟二侠咬完耳朵,就把二侠往门外推。
二侠一看,这哪行啊,赶紧站定身形,抱拳拱手两声说道:“老爷!草民还有事情要说!”
“啪嗒!”县太爷让二侠一嗓子,吓得手一抖,好么,大猪肘子掉桌上了。县官气的一拍桌子:“放肆!出去!”
“嘿!”二侠一听这当官的这么说,来气了:“我说你这当官的!知不知道那个什么篝火舞会,很有可能,就是妖精设下的圈套啊!”
没想到当官的一声冷笑:“哼,胡说!这世上那有什么妖精!?”
艾鹏一看不好,赶紧又凑到二侠耳边:“弟弟啊弟弟,你可别再说了!其实那飞天大妖精跟那土窑命案,今天上午都结案了!”
“什么?!结案了?”二侠一听这话,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光二侠纳闷,大家也都纳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书中带言,混官场啊,都这样。谁都想尽快结案了事,增加政绩啊!所以这个艾鹏是报喜不报忧,县太爷这人本来还就不信邪。到现他还以为,那什么飞天鱼精就是江湖术士的骗术,借以偷盗百姓家的牲畜,那土窑命案皆是江湖恶人谋财害命!
所以艾鹏正好就把土窑命案,外加闹飞天妖精,丢牲口这两件案子全都强安在那两个江湖恶客身上,连着他们以前的案底子一起屈打成招!艾鹏为什么隔了一天才回来,他就忙活这个。
所以说,他昨晚上打骂绿茶审案什么的统统是假,以闹妖精为借口骗二侠维持舞会现场,以防万一这才是真。
县太爷怎么下午才来,他上午判的就是这两个案,将常铁常金两名恶客定下死罪先斩后奏!下午才有这闲心来看这舞会。
所以这县太爷,刚才那么说话。要不怎么说,不能光听表面意思,还要想人家说这话深层的含义,为什么这么说话!
事到如今,二侠为了百姓的生命,也豁出去了。就把这些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通通讲述一遍,听得县太爷瞠目结舌,下巴颏都砸桌面子上了。
艾鹏坐地上直哭:“哎呦!你小子,可损透了!我忙活了一上午,花了那么钱,堵住了那么多张嘴,最后让你小子,全给我毁了知道不?”
“啪!”当官一摔筷子当惊堂木:“艾鹏!你快给我说!这位江湖侠士的话,是不是事实?!”
二侠再听县官这话,又听出问题了!
“江湖侠士……县太爷!难道您不知道,我就是艾鹏的亲兄弟吗?”
没想到县太爷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胡说八道!老艾家,就他一根独苗!”
二侠一听这话,真就如同挨了一记当头棒一般,脑子“嗡”了一下,问他哥:“大哥……你……你不还说,要问老爷有关咱妈的事情吗……这!你如何解释!”
官老爷此时,也听出问题了:“胡闹!小艾他妈,本是土窑里的一个风尘女子,早就染上花柳病,死了呀!”
“哥!那爹呢?你说咱爹舍命救过县太爷一次,才留你在县衙当差!”
“胡说!他爹也是同染了花柳病,不治而死的。”县老爷一捋胡子:“我是看在当初,他给我做仆人多年的份上,才收留小艾的。”
二侠听完这话,顿觉天旋地转,打了个晃,好悬没坐在地上。
缓了好一会儿,二侠才问艾鹏:“……如此说来……大哥……你……你一直在骗我,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啊!”
那艾鹏居然,点了下头!
二侠大喝一声:“那滴血认亲,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艰难寻得假血亲,痛伤二侠肺腑心。
假话终有拆穿日,只为名利骗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