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终难逃

八章 没有硝烟的结局2

字体:16+-

在沈默了片刻后,李萍萍这才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记得那年我只有5岁,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等着我的父亲,因为我知道他快回来了,每次他回来都会给我带回好玩的,好吃的,可是那一次,父亲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满头满脸的鲜血早已经干涸,整张脸惨白无比,就像一张染上了血渍的白纸,当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吓的太叫,是那个女人听见了我的哭声后,出来把父亲拖进屋的。”

看来李萍萍对她母亲的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无论是“母亲”这两个字,还是母亲的姓名,她都不愿意提起,只是用“那个女人”来代替。

“那个女人把父亲拖进屋后,就把父亲扔到了**,她甚至连替父亲擦血、清理一下伤口都不愿意,至于叫医生,那就更不可能了,她巴不得父亲早点死,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带着父亲的钱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不过父亲也不傻,他盗墓得来的那些古董和钱,其实只有一小部份换成了钱带回家,其余的大部份他都藏了起来,这也是事后我才知道的。当时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乘那个女人出去的时候,把我叫到了身边,虽然当时我只有五岁,但是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用那双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从内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小金牌,然后对我说,小金牌和一件玉器‘勤娘子’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可是徐山川却想私吞,就把他打成了重伤,他让我保管好这个小金牌,将来一定要找徐山川拿回来。之后他还给了我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他说,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让我一定要把钥匙和纸藏好,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包括那个女人,等我18岁生日的时候,打开来看自然就明白了。之后,只过了半天,父亲就再也没有醒来了,而那个女人迫不及待的为父亲办了葬礼,之后就扔下我,带着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和别的男人跑了。”

回忆就像钢针般扎在李萍萍的心上,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但是当再次扎下去的时候,那种痛楚依然让她无法忍受,虽然她想忍,但是疼痛的泪水却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滑出。

“后来村长收养了我,从那时候起,我每天都握着刻有‘勤娘子’的小金牌,因为我知道那个牌子是我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我一定不能丢,更不能忘记杀父之仇。就这样,我一直在村长家生活了13年,在我18岁生日的当天,我拿出了父亲留给我的钥匙和那张纸,打开纸,我才知道原来那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一笔财富,他在信里写的很清楚,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可是担心如果离婚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所以就一直忍着那个女人,他很清楚,那个女人早晚会离开,所以他就把每次盗墓得来的东西偷偷藏起一部份,打算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我按照那张纸上所画的地点,找到了父亲深埋在地下的宝藏,那是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和陶瓷玉器,虽然我知道那些东西一定很值钱,可是我看到后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父亲没能和我一起分享,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后来,我在村长家无意中听到有村民说在外地看见过徐山川,我当时的心都揪了起来,那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啊!无论是真的,还是长的像,我都要去亲自证实一下。于是我带上了父亲给我留下的财宝,就上路了。虽然我小的时候有和徐山川见过几面,但是当时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我按照村民所说的地址找到了当时还开在小巷子里的荣昌珠宝店,可是由于当时徐山川已经改名换姓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为了能够证实他的身份,我只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那时候我就是靠变卖父亲留下的那些财宝度日的。后来我听人说有一种私家侦探可以调查人的资料,只要能给钱就行,于是我就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名私家侦探,并且要他帮我调查已经改名换姓的徐山川。私家侦探果然有一手,他查到邱荣昌用的是假名,之后他还拿了邱荣昌的照片到他的家乡让村民进行辨认,结果证实了邱荣昌就是徐山川。于是,我就开始策划我的复仇计划。”

一提到徐山川,李萍萍之前的悲伤一扫而空,她哭红的双眼中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气,似乎恨不得把徐山川生吞活扒了一般。

“我不想只是拿回‘勤娘子’,再把徐山川杀了那么简单,因为那样并不能减轻我对他的仇恨,更何况他也不可能轻易就会把‘勤娘子’交出来,如果会的话,当年他也不会杀了我的父亲,更不会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所以我一定要用更残忍的方式报仇,我要让他遗憾终生,哪怕就是他死了,也会死不瞑目,我要让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留意徐山川一家,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个可以致他于死地的方法。后来我发现荣昌珠宝店是徐山川开的,那也是他一家人的收入来源,虽然店铺不大,但是生意还不错,而且徐山川似乎很在意那家店,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他还教儿子鉴别金银玉器的方法,很明显,他是想他的儿子能够继承荣昌,于是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把钱投入荣昌,得到其中一部份的经营权,之后把生意做大,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拉拢人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员工全部带走,并且退出投资的钱,到时候荣昌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关门倒闭,徐山川也会负债累累,那样徐山川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发疯呢?”

回忆起当时自己所想到的这个疯狂计划,李萍萍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说是笑容,但是却非常的僵硬,冰冷,让人看着立刻能产生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不寒而栗。

“你的这个复仇的方式倒是很特别,不过相比起那种直接取人性命的报仇方式,你的这种方法杀人不见血,对徐山川的打击可比直接拿刀取他性命来的更可怕。”尧舜说道。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落魄到生活都没有着落,让他全家都因为他,变成丧家之犬,让他亲身体会那种家破人亡的感觉,哈哈…”

李萍萍疯狂的放声大笑,笑容是那样的僵硬,仿佛是用刀刻在脸上的一般;笑声是那样的冰冷,冷的连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

笑过后,她继续说道:“我决定了计划后,就曾找人去试探过徐山川,不过他并没有想和人把生意做大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以他为突破口了,我必须另寻他法,我在想,既然他不想,那他儿子还年轻,不可能总想着一辈子窝守着那么个小店吧!可是徐山川还在,他儿子也不可能有做主的权力,所以我就只能忍,忍到他老了,他的儿子能够做主为止,为了能完成复仇的计划,我愿意忍,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能将自己的计划继续完善,做到滴水不漏。我当时就想,我能不能不出面,而只是在幕后操纵所有的事呢?这样徐山川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害的他,那样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于是我就开始寻找能帮我完成计划的人,我到孤儿院,在众多的孤儿里找到了遭遇和我类似马国明,因为这样的孩子我能明白他的内心世界,容易让我操纵。为了能成功领养马国明,我必须计划好一切,我到医院找了一对身患重病的老夫妻,以替他们出医疗费用为诱饵,让他们扮演我父母的角色,然后再编造一些足够博取同情的谎言,经过了我精心的布局,终于顺利的领养了马国明。之后我就开始培养马国明,我专门请了一位对金银玉器懂行的人教马国明,目的就是让他成为这方面的行家,将来可以很好的和徐山川进行沟通。而我则为了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特意去韩国进行了整容,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外泄,从而才能更好的实施我的计划。可没想到徐山川居然那么短命,我的行动还没开始他就死了,不过无所谓,他的死对我的复仇行动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更有利,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让他亲眼看到他和他的家人,还有他的荣昌走到穷途末路的情景。”

正如尧舜之前猜测的一样,如果李萍萍真想杀死徐山川报仇的话,徐山川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但是她并没有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方法复仇,虽然她对徐山川的仇恨已经到达了顶点,但是她却没有因为仇恨丧失理智,反而仇恨让她变得更加的深谋远虑,这也是她的可怕之处。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成功引邱怡泽入了局,那完全可以通过一种和平的手段拿回‘勤娘子’,毕竟邱怡泽其实也怕他父亲的事被人抖出来,如果你以这件事为要挟,他肯定会乖乖听你的话交出‘勤娘子’,你根本没必要还搞出那么大的一件抢劫案。”尧舜说道。

“我不是徐山川,也不是邱怡泽,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我的立场看来,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就交出‘勤娘子’,如果会的话,当年徐山川也不会杀死我父亲了。而且你们是小看了邱怡泽了,别看他外表一副斯斯文文甚至还有点懦弱的模样,其实他比他爹徐山川的心还要黑的多,这一点我也是出事后才发现的,真的是人心难测啊!”李萍萍感叹道。

“这我倒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看透了邱怡泽的为人呢?”尧舜疑惑的问道。

“其实当年我真的没有想过邱怡泽会轻易就答应和马国明合伙开店,没想到的是,他不仅答应了,而且答应的还非常快,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就算是和熟人合伙做生意,也要仔细思量一下,更何况是陌生人,难道他就不怕被骗吗?”

“按我们向邱怡泽了解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不担心被骗,而是其实他早就想把荣昌搞大,但是因为他父亲一直不同意,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直到马国明找到了他,他见马国明诚意十足,而且还当场拿出了上百万的现金,所以他就立刻答应了,这样的解释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的确,当时他也是这么和马国明说的,但是我不相信,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不允许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的纰漏,所以对任何发生的事我都会斟酌再三,不会轻易相信,我宁可把任何的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人性的贪婪、自私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我也希望事情能真的那么顺利,但我却隐约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事。于是我就和马国明说,每天无论任何事都要告诉我,还有就是邱怡泽想和他商量的任何事都别马上答应,就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再答复。”

“你是担心马国明被骗?”

“是的,马国明这个孩子虽然很聪明,也很有生意头脑,但是为人处事方面却很单纯,没有一点心计。”

“那后来呢?你和陆永霖是如何认识的?他进荣昌是你安排的吗?”

“后来一切都风平浪静,可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我一方面担心万一被邱怡泽摆了一道,那我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所以我必须小心谨慎。而另一方面,我又要想办法拿回‘勤娘子’,因为当时徐山川已经死了,我又无凭无据,如果直接去找邱怡泽要,他完全可以将一切推的干干净净的。所以当时我真的是非常烦,几乎每晚都去酒吧借酒消愁,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陆永霖,而且在认识他的当晚我们就发生了关系。之后我了解到他当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业务员,而且在认识我之前,他的女朋友刚和一个有钱人跑了,他说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被女人甩了,每段恋情结束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穷,没有钱,他说他不再相信爱情,因为爱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当时听了他的遭遇后,我发现我完全可以利用他,因为当一个男人屡次因为金钱而被女人抛弃后,他就会很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一种极端是心灰意冷,认为自己很没用,废物一个,从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另一种极端就是对女人丧失信心,继而拼命的赚钱,然后玩弄女人,以此来弥补他之前内心受到的创伤。这两种极端关键就得看如何进行引导,我当然不希望陆永霖死,所以我就开始引导他,我要让他活着,然后走向另一个极端,让他变得对金钱非常的贪婪,这才是我所需要的。我和陆永霖说,只要他能帮我,我就能让他得到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刚开始他不相信,于是我就又变卖了一部份我父亲留给我的财宝,当我把银行存折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相信了,也答应了帮我。然后我就让马国明找个借口,把陆永霖带进了荣昌,虽然说他未必能帮上马国明什么,但至少有一个自己人在里面,邱怡泽做事就要掂量一下了。之后我为了能更好的控制陆永霖,就让他和我假结婚,但实际上我和他之间除了那一晚外,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听你这话,从一开始你并没有打算要用抢劫的方式拿回‘勤娘子’?”

“当然,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难道你用抢劫的方法拿回‘勤娘子’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事?这事和邱怡泽有关?”尧舜猜测道。

“你猜对了,是邱怡泽迫使我这么做的。”李萍萍点了点头,“其实邱怡泽并不是一直没有动静,只是他在暗中一直搞些小动作没有被马国明发现而已,我也是在他的丑事被捅破后才发现的。”

闻言,尧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打断了李萍萍的话,问道:“邱怡泽一直在暗中搞些小动作的事是不是和安保主任沈旭良也有关系?”

李萍萍先是一愣,继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和之前的冰冷僵硬相比,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自然,眼神中还带着几份敬佩。

“输给了你,我心服口服。”李萍萍说道。

尧舜谦虚的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根据案件所呈现出的情况分析出来的,之前在还没有怀疑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我开始对你的计划猜出一些眉目后,我就觉得沈旭良的死有些奇怪,因为你并非是什么冷血杀手,如果是的话,相信你早就杀了徐山川,而接下来的珠宝行劫案和龙潭岛凶杀案也就不会发生了,而且如果你真的冷血无情的话,也不可能会在意马国明的生死,更不可能坦白一切。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死并且把劫案嫁祸给无辜的沈旭良呢?让你这么做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沈旭良一定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

李萍萍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其实自从邱怡泽和马国明一起把荣昌的生意做大了后,邱怡泽一直挖空心思的想从中谋取私利。”

“和我详细说说关于这些事的细节吧!”

尧舜似乎对邱怡泽从珠宝行谋取私利的事非常感兴趣,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此时在他的心里对案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需要通过李萍萍的叙述证明自己的这个想法。

“正如我刚才说的,邱怡泽比他爸徐山川的心要黑的多,他是一个铜臭味十足的商人,而且还是奸商中的奸商,在他的眼里只有钱,他其实压根就不想和人一起把荣昌的生意做大,他只想利用马国明的投资帮他赚到更多的钱,当然,这笔钱只属于他一个人。其实徐山川死后,荣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大不如前了,主要原因就是邱怡泽进的所有首饰都是次货,这些首饰虽然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但是时间久了就会掉色,虽然他深知其中的问题,但由于这样的货物能让他从中赚取暴利,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后果,反正骗一个是一个,到最后街坊都没再到他那去买首饰了,所以当他一听说马国明想和他合作把荣昌的生意做大后,自然就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之前不知道他的这种做法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想他也是因为店里生意赚钱不多才会出此下策,如果有人投资,可以把店的生意做大,用正当的手段赚更多的钱,相信他应该会收敛一些。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有一丝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李萍萍嗔怒道。

“可是他就不怕被人发现砸了荣昌的招牌吗?那可是他父亲一手创办的啊!”

李萍萍闻言,冷笑道:“呵呵,就他这样满身铜臭的无耻小人,钱和招牌相比,哪个更重要,相信不用我明说了吧!”

“这么说你所指的邱怡泽在暗中搞小动作,就是他进的次货?”

“是的,刚开始第一年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干,一方面是因为他和马国明彼此间还不是很了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一年后,荣昌的生意稳定了,他就开始有所行动了。他突然提出更换一家供货商,说新的供货商的价格便宜,而且货品款式新颖,马国明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让他一定要盯紧点,以免邱怡泽从中做什么手脚,毕竟这莫名其妙提出要换供货商,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可是几个月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渐渐的对这事我也就放松了警惕,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局,邱怡泽见马国明对进货的事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后,便开始动起了手脚,在进的货品中逐渐掺入了次货,这些次货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佩戴时间久了,就会出现褪色的情况,渐渐的,首饰出问题的顾客越来越多,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就让马国明去找邱怡泽问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邱怡泽也不傻,自然不肯承认,只是说可能供货商掺进了些次货没有及时发现。虽然明知道这样的解释很牵强,但是为了我的计划,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如果和邱怡泽为这事闹翻了,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所以我就让马国明接受了邱怡泽的解释,然后替顾客换货或者退货,以此息事宁人,让荣昌的生意不至于受影响。另一方面我让马国明向邱怡泽提出了更换供货商,邱怡泽起先不同意,他说应该是供货商的无心之失,于是我就让马国明以撤资为要挟,要求邱怡泽必须换供货商,邱怡泽也担心马国明这条‘大鱼’跑了,最终也就同意了。”

“从事态的发展来看,虽然更换了供货商,但是邱怡泽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

“他非但没有罢手,反而还变本加厉,他甚至想一次性把马国明置于死地。”李萍萍愤怒的说道,“因为当时快到邱怡泽和马国明共同经营荣昌两年周的时间,所以马国明就想利用这个时间,搞一个两周年店庆,希望能借此招揽更多的顾客,挽回之前损失的同时继续扩大生意,对此邱怡泽并没有异议。于是马国明就联系了供货商,让他们打造一批全新的金银首饰,这么做一方面是希望用新品招揽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邱怡泽从中做手脚,又以次充好。整批首饰制作加工的全过程马国明都亲自监督,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之后首饰就被运送到了珠宝行内的保险库中,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出过任何的问题,邱怡泽更是对此事不闻不问,除了去过几次工厂看过进度外,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当时我还真以为邱怡泽老实了。但没有想到,就在店庆前两周,那批首饰却出了问题。因为当时快到我的生日了,于是马国明就想从那批新首饰里选一款给我当生日礼物,可当他到了保险库里挑选首饰的时候发现所有的首饰全被调包成了外观一模一样的次品。”

“既然首饰存放在保险库里,又怎么可能被随意调包呢?保险库的钥匙不可能什么人都有吧!”

“钥匙有三把,邱怡泽和马国明各一把,还有一把在沈旭良的手上。”

“那监控呢?保险库不可能没有装监控吧,当时马国明难道没有查看过监控?”

“当然有,不过奇怪的就是有一个晚上珠宝行停电,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工作,所以首饰被调包很可能是在那个晚上。”

“这样看来,邱怡泽和沈旭良的确都有可能将首饰调包。”尧舜思忖道。

“就算他们两人都有可能和这事有关,邱怡泽也是主谋,毕竟知道那批首饰造型的就只有他和马国明两个人,能找人做出一批一模一样的次货来‘狸猫换太子’,除了邱怡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还有两周的时间,我让马国明先不要声张,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我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呢?”尧舜问道。

“我能报警吗?那可是价值1000万的首饰被调包,是大案子,如果惊动了你们警方,你们一定会对珠宝行内的所有人员进行详细的调查,一旦你们查出马国明的背景,那我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之前所做的努力不也就白费了吗?就算让你们查出这件事是邱怡泽干的又能怎么样?那是他自己的珠宝行,沈旭良又是安保主任,到时候他把珠宝首饰如数再交出来,完全可以说是为了安全,才和沈旭良把首饰转移到别的地方保管,那样他就能把一切都撇的干干净净。即便是查出他想私吞那批珠宝首饰,又能怎么样?判他几年刑?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既然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我就必须自己想办法摆平。”

“那批首饰价值1000万,这么说那就是你在抢走‘勤娘子’的时候一并抢走的珠宝首饰?”

李萍萍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后来查出首饰被调包的事是邱怡泽和沈旭良一起干的吗?”

“是不是我也不能肯定,当时我偷偷在暗中跟踪邱怡泽,虽然表面上他的生活一切正常,可是我却发现他和沈旭良突然间走的非常近,他经常晚上到沈旭良摆的小吃摊上吃宵夜,两个人聊的还很投机。而那时候沈旭良的妻子患上了白血病,为了给她治病,沈旭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原本他还要四处找人借钱给妻子治病,甚至连医院的治疗费都已经付不起了,可是那段时间却突然有了钱,不仅还清了欠下的债务和拖欠的医疗费,还有钱让妻子住院治疗。由此我就猜测,那批首饰被调包一定和沈旭良有关系,很可能他为了给妻子治病,所以和邱怡泽狼狈为奸,调包了首饰。”

“你为了维护马国明,就想到借‘勤娘子’的名义顺便把珠宝也一并劫走,而邱怡泽也担心被劫匪发现那批首饰有问题,到时候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自然会把真的首饰全部拿出来,这样邱怡泽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是的。之前我是想在荣昌的生意做大后,等时机一成熟,就让马国明撤资,再把员工全部带走,到时候邱怡泽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了荣昌,接受破产的现实。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邱怡泽根本不在乎荣昌,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为了钱,居然把事情闹的这么大。要知道,如果让那批次货流入市面,最终受益的只有邱怡泽,所以我一定要破坏他的计划。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于是我就改变计划,不仅让邱怡泽吐出私吞的所有首饰,同时还要让他交出‘勤娘子’。”

话说至此,尧舜也感觉到其中的问题远比他之前想像的要复杂的多,尤其是邱怡泽,他虽然坦白了关于“勤娘子”的事,但是却隐瞒了调包首饰的真相。

李萍萍继续说道:“之后我打电话给邱怡泽,先试探性的要他交出‘勤娘子’,可是他却一口咬定不知道什么‘勤娘子’,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于是我就搬出了首饰调包的事,果然把他吓到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他自己想清楚。因为这事马国明并没有说出来,所以邱怡泽自然认为是有人把秘密泄露了出去,他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沈旭良,这就让我更加肯定了沈旭良是帮凶。之后我就开始物色能帮我做事的人。陆永霖和我说,他认识一个人,这个人叫郭鹏,虽然他们交情不深,近些年也没联系,不过这人挺讲义气的,信得过。他说当年他情场失意,就想去赌场博一把,如果能赢到钱,就能重新追回女朋友,可是没想到所有的积蓄都输光了,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是这个叫郭鹏的给了他1000块,才让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后来他又找到了工作,就去赌场想把钱还给了郭鹏,这才知道郭鹏是开金饰加工店的,郭鹏还说既然有缘遇上就是朋友了,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不过后来陆永霖也就没什么联系了,他说不太想和这种赌徒有过多交往。后来我就让陆永霖和郭鹏联系,我之所以会找郭鹏,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赌徒,这种人对金钱永远是贪婪的,容易被我利用;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他金饰加工的手艺,这对我接下去的计划可是非常有利的。接着通过他又找到了何耀扬和高氏兄弟,在一切都办妥了之后,我就又联系上了邱怡泽,他为了隐瞒自己的丑事,只能答应了我的要求,之后的事不用我明说,相信你们也知道了。”

李萍萍所说的事和邱怡泽说的的确存在一些出入,不过在两个之间,尧舜还是选择相信李萍萍,因为事已至此,她没有说谎的必要,相反,邱怡泽非常有可能隐瞒一些对他不利的真相。

尧舜继续问道:“那批价值1000万的珠宝,除去扔在沈旭良身上的100万之外,还有900万的珠宝呢?你利用郭鹏把那批珠宝重新打造加工后,是卖了,还是藏了起来呢?”

“我不缺钱,当然不会拿出去卖了,无论那批珠宝有没有交给郭鹏重新加工,我都不会拿去卖掉,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我心里清楚。郭鹏只不过是一个烟雾而已,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为了安全,我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万一他们中的某人被抓了,我完全可以利用郭鹏的身份来误导你们的调查方向,让你们认为珠宝被卖了,从而疲于奔命的调查一个根本查不到的结果的线索,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走或重新部署新的计划来隐藏自己。”

“既然你的计划如此完美,时隔至今一直没有曝光,那你为什么会对陆永霖等人动了杀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是不是和何耀扬有关?”

“居然又被你猜中了。”李萍萍再一次佩服的笑了笑,继而说道:“如果何耀扬不以抢劫的事来要挟我,我也不会想杀了他们,何耀扬既然能以当年的事要挟我,那么其他的人也有可能会这么做,虽然这件事一旦揭发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难免他们不会在没钱的时候狗急跳墙,他们活着对我而言就是定时炸弹,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倒是不用担心,反正自从我成为孤儿的那一刻,我的灵魂早就已经死了,是仇恨支撑着我的身体一直活到了现在。我之所以要处理好一切,全是为了马国明,他是无辜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仇恨影响到了他的前途。他在经营了荣昌一年后和我说的话,我至今还是记忆犹新啊!”

“什么话?”尧舜好奇的问道。

“他说,萍姐,在荣昌做了一年,我真的越来越喜欢干这一行了,等搞垮了荣昌,完成了我们的计划后,将来我一定要让我们自己的珠宝行成为全国最大的珠宝行,要让我们的分店开遍全国,到时候萍姐你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呵呵!真是一个傻孩子啊!”

李萍萍笑了,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幸福,笑过之后,她的眼眶中再一次流下了泪水,如果之前提到父亲,她流下的泪水是因为回忆的忧伤的话,那么这一次,则是源自心底的感动,虽然没有人能猜到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她一定后悔了,后悔当初利用马国明来帮她进行她的复仇计划,对她而言,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

虽然她和马国明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幼年相似的遭遇让他们彼此都能体会到对方内心的感受,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从领养和被领养的关系升华为了亲情,这一点从她极力想要保护马国明的行为中并不难看出。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马国明,李萍萍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来应付何耀扬的威胁,相信也就不会发生如今的龙潭岛凶杀案;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马国明,李萍萍完全可以死咬着真相不放,甚至可以一走了之。

“之后你就找到了沈刚,然后引他入局,让他替你杀人,而龙潭岛石墓村的寻宝活动只不过是你布的一个局,一个让沈刚对你深信不疑的局,是吗?”尧舜问道。

“不错,如果我不这么做,沈刚根本就不可能轻易相信我,为了能让他乖乖替我做事,我在短时间内所能想到的就是布一个寻宝活动的局,这样不仅能让沈刚相信我,还能有合理的理由引郭鹏那群人都集中到龙潭岛。任何的计划其实都是有利有弊的,关键是如何能使其中的利大于弊。其实只要他们中的某人一死,以你们警察的能力,一定能查出一些关于珠宝劫案的蛛丝马迹,所以我既然做了,也就不在乎珠宝劫案会不会曝光,关键是要做到尽量不暴露我和马国明就行了。”

“所以你先杀了陆永霖和郭鹏,目的就是要切断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线索。”

“是的,因为他们两个人如果被你们抓了,那么对我将会大为不利,所以最先要死的就是他们。”

“你的计划近乎完美,你为了保护马国明,不惜一切代价,那沈刚呢?”尧舜毫不留情质问道,“马国明对于你而言是无辜的,你不希望连累到他,可是沈刚呢?难道他不是无辜的吗?因为你的仇恨,他失去了父亲,如今,又因为你想保护马国明的私心,让他沦为了你的杀人工具,你不觉得这一切对他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呵呵~,问的好,可是这个问题你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吗?”李萍萍冷笑着反问道,“徐山川为了‘勤娘子’杀了我父亲,可是他却能逍遥自在的活着,这算公平吗?那个女人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扔下了我,带着钱和别的男人跑了,这对我公平吗?沈旭良为了替自己的老婆治病,为了钱,他心甘情愿的和邱怡泽同流合污,将我逼到了绝境,这对我又公平吗?在这个世上,压根就不存在‘公平’,‘公平’二字仅限于幻想中的世界。”

“你错了!李萍萍,公平是存在的。”尧舜义正辞严的说道,“徐山川为了‘勤娘子’杀了你的父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亲不想要‘勤娘子’的话,又怎么会和徐山川起了争执,让对方有机可乘呢?而如果当年是你父亲得到了‘勤娘子’,那他会怎么对付徐山川呢?你母亲扔下了你,带着钱和别的男人跑了,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没有钱的时候,你父母的感情都不错,可是一有了钱,生活好了,反倒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呢?你在指责你母亲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如果当年你父亲能够多花点时间在家陪陪你的母亲,那么结果又会是什么呢?不能因为你母亲的出轨,就将责任全都归咎于她的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有,你说沈旭良和邱怡泽合谋想害马国明,那你和马国明呢?你们又何尝不想害邱怡泽呢?有因必有果,所以,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公平’,你所认为的不公平,其实是因为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待人和事的角度早就已经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了,仇恨让你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在你的眼中,任何事都是不公平的。”

闻言,李萍萍沈默了,她面无表情、怔怔的盯着尧舜,半晌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让人无法猜到此时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李萍萍终于回过了神,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虽然笑容很淡,但是和之前冰冷的笑容相比,这个笑容却是发自肺腑的,让人看了感觉无比的舒心。

“呵呵~,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再回头了。仇恨这个包袱我的确背的太久了,如今也是时候放下了。”李萍萍微笑着,语气柔和的说道。

所有的一切始于李萍萍对徐山川的仇恨,却终结于她和马国明之间的亲情,然而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沈旭良一家。

对李萍萍而言,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否是她想要的呢?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