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队，我们现在在人民医院。刚才李志开车把郑金诚撞伤，之后驾车逃跑，在追捕的过程中他的车辆失控……”
“我马上到。”
还没等对方说完，尧舜就迫切的打断了，随后挂断电话，和侦查员快步离开现场。到了楼下的车旁后，他把杨丽娜的信交给两名侦查员。
“你们先回队里把存储卡交给技术部门，让他们看看卡里的内容还能不能提取出来，毕竟放了这么多年了。然后带人去信里所说的藏尸地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尸体。”
“明白。”
随后尧舜独自坐出租车赶往人民医院。
杨丽娜的信虽然让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是尧舜的心里却依然忐忑不安。
刘建国方面已经在李志的家里找到了李志杀害郑劲松的动机，而李志现在又要杀郑金诚，可是杨丽娜的信却又把杀害她的凶手指向了何月华，而且从信里的内容看何月华的确有动机，但是何月华似乎没有杀郑劲松的动机。
“难道两起案件真的是独立的？只是因为巧合才凑到了一起？”
尧舜很快摇了摇头，因为李志的确有杀害郑金诚父子和杨丽娜的动机，不过何月华同样也有，她和李志的唯一不同就是她没有杀郑劲松的动机。他们是合谋犯案？
“交换杀人？”尧舜的眼睛闪出一道炙热的光芒，“何月华替李志杀了郑劲松，所以第一起案件李志始终可以置身事外，然后李志替何月华杀了杨丽娜，为了斩草除根，连郑金诚也不放过？”
想到这里，他迅速拿出手机，让侦查员调查郑劲松遇害时候何月华是否有不在场的证明，以及刚才郑金诚出事时她身在何处，还有她从郑劲松案件开始前后所有的通话记录。
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还没整理清楚思路，车已经到了人民医院。
尧舜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手术室，几名侦查员或坐或站的面色凝重地守在那里。
“尧队。”
侦查员们看到尧舜后，纷纷打了声招呼。
“到底什么情况？”
一名中年侦查员回道：“是这样的。刚才郑金诚在路口等司机开车接他，突然一辆黑色无牌轿车从路对面加速撞向了他，他没反应过来就被撞飞了，之后黑色轿车迅速逃离现场，我们报120的同时追了上去。追上后发现开车的就是李志，于是我们就要求他停车，但他非但没停，反而加速逃跑，我们超车试图逼停他，但他像疯了似的撞开了我们的车，于是我们就呼叫支援，但是在闹市区车多人多，贸然采取行动担心刺激到他，危害到群众安全，于是我们就一直跟着他。后来他的车一直开出了市区，上了省道后，我们就提前在他即将途经的路段设卡拦截，为防止他冲卡，同时还铺设了钉刺。之后他没理会我们的警告，强行冲卡，由于车速过快，车胎被钉刺扎破后车辆失控翻车，索性人没有生命危险，治疗后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同事正看着他。郑金诚的情况就严重很多，现在还在手术。”
“通知刘建国他们了吗？”
“已经通知了，正赶过来。”
尧舜看了一眼手术室门上的灯，然后点点头：“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去看看李志。”
尧舜来到李志病房外的时候，刘建国也正好赶到。
刘建国听说抓到了李志后，非常兴奋，赶到医院后因为嫌电梯来的太慢，索性跑了八层的楼梯来到病房。
“总算是抓到了。”刘建国喘着粗气说道。
尧舜点点头，他并没有像刘建国那样兴奋，似乎李志的落网并不意味着案件已经了结。
“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进去吧！”
病房内，李志躺在病**头歪向窗户一侧，神情落寞的看着窗外，眼神黯淡空洞，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他的头缠着绷带，右手打着石膏，左手被手铐铐在病床边。两名警察在病床边看守着他，担心他逃跑倒是次要的，毕竟他现在的情况跑是跑不了了，关键是防止他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行为。
尧舜和刘建国进入病房后，两名警察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但是李志却毫无半点反应，依然保持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志，我们又见面了。”刘建国站在床边，率先开口道。
李志依然无动于衷。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现在证据确凿，你是赖不掉了。”刘建国提高了语调。
李志如同耳聋一般，继续保持着他的姿势，仿佛他身处另一个空间。
“我们在你家也已经找到了你行凶的动机，你最好坦白交代。”
面对李志毫无反应的态度，刘建国开始变得心急，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
然而李志依然置之不理。
这时，尧舜从旁轻轻拍了拍刘建国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冷静。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吧！”尧舜语气平和，“从你开车的路线来看，你在撞了郑金诚后应该打算去陵园，现在不是清明，而你的父母又都健在，那么你去那里会拜祭谁？我想应该是陈可岚吧！”
随着尧舜的话音落下，李志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的扭过头，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空洞眼睛看着尧舜。
“关于陈可岚的遭遇的不幸我也有所了解。”尧舜继续说道，“她的遭遇的确不幸，值得同情，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赌上一生去做这些事，值得吗？”
“答案不是摆在眼前了。”
李志总算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和眼神一样，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
“我的意思是你替别人做这些，值得吗？”
闻言，刘建国有些诧异的看着尧舜。而李志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抬眼看着尧舜，但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尧舜微微一笑：“那我就再直接点吧。我不认为以你一个人的能力可以把计划做到如此周全，你应该还有同谋。”
“没有，郑劲松和杨丽娜都是我杀的，郑金诚也是我撞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李志似乎担心尧舜不相信，特意稍稍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但依然面无表情。
“我不相信。”
“那晚蒋雪菲和郑劲松在外面逍遥快活完回来后，我就从窗户爬出宾馆，因为房间是我安排的，我刻意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一楼的房间，并和那名制片人安排在同一房间，就是方便我行动。行动前，我已经给那制片人喝的水里放了轻量的安眠药，之后我杀了郑劲松，然后移尸，回到房间后，我再故意弄醒制片人，让他替我做证明。之所以要移尸老宅，就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然后去查关于可岚的事，同时也让你们误以为事情和可岚失踪的妹妹有关，拖延你们的时间，我才有充足的时间完成我接下来的计划。至于陈星，也是为了让他扰乱你们的调查。之后我又去杨丽娜家，下毒杀了她，接着又撞死了郑金诚。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一切都是我做的，是他们害死可岚的，他们该死，他们活该。”
李志一口气说完，整个过程他非常平静，冰冷的语气如同冰山。
“那杨丽娜遇害现场那瓶红酒的木塞呢？”
面对尧舜冷不丁提出的问题，李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也清楚对方这么问肯定是有目的，只是一时间也猜不出对方的意图。
“我带走扔了。”
尧舜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为什么把蒋雪菲藏了起来？是因为她在杨丽娜家的停车场无意中遇到了你吗？”
“是。杨丽娜虽然死了，但还有郑金诚，我担心她会坏我的事，但是她毕竟是无辜的，所以我只是把她藏起来。”
“那你把她和陈星藏在了哪里？”
“这重要吗？他们现在都安然无恙，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我不会说的。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现在只求你们快点枪毙我，好让我快点和可岚相聚。”
说完，李志重新把头扭向了窗户，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有替你的父母想过吗？”
李志没有回头，冰冷且态度坚决地回道：“就当我欠了他们的吧，如果有来世，我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那你有想过陈可岚吗？她真的希望你替她报仇，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闻言，李志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像是在哭，但却没有声音。
“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年郑劲松发现了陈可岚是‘双性人’的秘密，于是以此为要挟，让她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而她为了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也为了不影响你的前途，才选择了自杀。”
“郑劲松就是个畜生！混蛋！垃圾！人渣！”李志的身体因愤怒猛烈地颤抖，“他为了得到可岚的身体，在水里放了安眠药，迷奸了可岚，但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可岚不敢得罪他，而我，就是个废物，懦夫，没用的东西，可岚告诉了我一切后，除了安慰她，我什么也不敢做，我就连去揍郑劲松的勇气都没有。原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可没想到郑劲松那个畜生的得寸进尺，以可岚身体的秘密要挟她，可岚不想被他要挟只能选择自杀。如果当初我敢站出来替可岚出头，或许可岚就不会自杀，一切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现在，呵呵……”他的笑声僵硬，寒彻骨髓。
“一切都晚了！”
说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咙似的，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但他的姿势依然没变，他是愤怒，是后悔，是痛苦，是绝望，正如他所说的，一切都晚了，如今的他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无所有。
此时，一名警察走进了病房，和尧舜耳语了几句，尧舜点了点头，警察便离开了。
刘建国看着尧舜：“怎么了？”
尧舜看了眼刘建国，然后又看着病**的李志。
“郑金诚抢救过来了，他没有死，不过下半身瘫痪了，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志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尧舜和刘建国对视了一眼，随后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后，刘建国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尧队，难道你认为案件还没有结束？”
尧舜略微沉默了一阵，然后把杨丽娜信里的内容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刘建国惊讶不已：“真没想到其中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起案件。”
“我的同事已经去藏尸地点找尸体了。”
“你认为何月华是幕后主谋？”
“现在的问题就是纠结在这里。”尧舜显得有些犹豫，“刚才你也看到了，李志死都不肯松口，而杨丽娜遇害的时候何月华有不在场证明，至于郑劲松遇害时何月华是否有不在场证明，我已经让同事去查了。”
“还真是让人头疼，原本以为案件就此了结，没想到会变得如此复杂。”
“希望复杂就到此为止，千万不要再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刘建国盯着尧舜看了一阵，然后用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真没想到在退休前还能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不过能和尧队你联手，荣幸啊！感觉人也年轻了许多，你可别嫌我这个老骨头不太灵光啦！”
“你太谦虚了，你的经验可是我不及的。”
刘建国爽朗地笑了起来，不是因为得意，而是突然间有了一丝久违的年轻感，随后他说道：“现在有了杨丽娜的亲笔信和视频做证据，何月华杀吴倩倩的案子基本可以确定了。”
“恩，目前何月华的确吻合幕后主谋的条件，不过李志不开口的确给我们造成了麻烦。”
尧舜和刘建国坐上回刑警队的车里，此时何月华已经被带回了刑警队。
另一方面，根据杨丽娜信里所说的地址，警方也在厨房的水泥灶台里找到了一具骸骨，虽然是吴倩倩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慎重起见，刑事技术人员还是要对骸骨进行DNA的比对。
“现在的几起案件如果何月华死不承认，我们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刘建国无奈地说道。
“虽然吴倩倩的案子算是有足够的证据了，但是如果这样就掩盖了如今几起案件的真相，那对我们而言就算破了案，也会是一种遗憾的。”
“同意，我们的工作就是查清真相，不能为了破案立功就忽略了背后的真相。”
尧舜和刘建国在车里反复琢磨研究着案情，谈话间已经回到了警队。下车后，他们快步朝审讯室走去。
正当尧舜伸手准备推开审讯室门的时候，一名侦查员迎了上来。
“尧队，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已经查清郑劲松遇害时何月华的行踪了。”
“她有不在场证明吗？”刘建国的确性子急，还没等尧舜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的。郑劲松遇害前两天，何月华就因业务需要出差去了国外，郑劲松遇害后过了五天她才回国。而今天郑金诚遇险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土地招投标现场，现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那手机通话记录呢？”尧舜问道。
“无可疑。没有查到她和李志有联系，但她是否用了其它号码暂时还不清楚，还在调查。”
“这下真是麻烦了。”刘建国满面愁容。
“也未必。”尧舜听到侦查员的调查结果后反而从容了，似乎他心里的某些疑问从中发现了解答的线索，“总之先审了何月华再说。”
审讯室里，何月华依然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这倒也和审讯室的气氛非常配合。她身后站着一名表情严肃的女警员，看到尧舜和刘建国后，微微点头示意。
尧舜和刘建国在何月华对面落座，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员端坐在电脑前，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进行记录。
何月华看着尧舜和刘建国，没有说话，全身依旧散发着她那标志性的冷艳。不过和之前的那次见面相比，能感觉到此刻她有些紧张，脸上还带着戒备的神色，毕竟所处的环境不同了。
此时，一名警员拿着一份文件轻轻敲门后走进了审讯室，他走到尧舜身边耳语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尧舜翻看了文件后又递给了刘建国，他看后微微点头。
尧舜轻咳一声：“何月华，我们又见面了。”
何月华看着尧舜，没有说话。
“想知道这份文件的内容吗？”
尧舜拿起文件。
何月华扫了眼文件，依然沉默。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吴倩倩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找到了一副骸骨，这一份就是DNA检验的结果，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对“吴倩倩”的名字，何月华显然是猝不及防，她的身体微微颤动了几下，当听到“骸骨”和“DNA”等内容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脸上的浓妆也已经无法掩盖她苍白的脸色。
沉默在审讯室内蔓延开来，加上本就寒冷的温度，让这股沉默变得冷彻骨髓，可怕的沉默，此刻谁也不想多说多问，所有人似乎都理解这沉默的意义，就连急性子的刘建国也没有开口。
许久后，何月华如同从噩梦中醒来，开口打碎了这如冰的沉默，嘴唇颤抖地说道：“你…你们怎么会找到倩倩的尸体？”
“杨丽娜当年把吴倩倩的尸体藏好后，留下了一张写有‘文字密码’的纸，然后她把纸交给了一位朋友保管，并嘱咐朋友只要她遭遇不幸，就把纸交给警方。我们解开了密码，找到了她留下的关于你的所有犯罪证据，其中还有一段当时她用手机拍下的你失手杀害吴倩倩全过程的视频。”
冷艳高贵此时在何月华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了，她的表情阴郁，内心也开始不安和焦躁，如果是眼尖的人仔细观察，还能从中捕捉到她试图摆脱却始终难以摆脱的恐惧。
“杨丽娜是个魔鬼！是个魔鬼！我被她害死了！她是个魔鬼！”
何月华说的咬牙切齿，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
“你恨她，所以杀了她。”刘建国瞪着眼睛，激动的唾沫星子差点喷了出来，“你痛恨杨丽娜和郑金诚，李志因为陈可岚的死痛恨郑劲松，所以你利用李志，策划了三起凶案，想要报复，是不是！”
何月华怔怔地盯着刘建国，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又咽了回去，缓缓地低下了头。
“你……”
刘建国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尧舜就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立刻明白了并停止了问话。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何月华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她的表情变得平静了，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是身上再一次散发出了冷艳高贵的气息。
她重新调整了坐姿，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是我策划了三起凶案，我要报复，只有杀了杨丽娜和郑金诚，我才能安心。”
闻言，刘建国并没有心里石头落地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随即看向尧舜，尧舜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见此情形，他便没说什么，而是等着尧舜继续审讯。
“那你详细说说吧。”尧舜看着何月华，说道。
“就像刚才这位警官说的一样。”何月华看了眼刘建国，“我利用陈可岚的死引李志帮我，先杀了郑劲松，然后是杨丽娜和郑金诚，就这么简单。”
“那陈星和蒋雪菲呢？”
闻言，何月华愣了片刻，她看着尧舜，似乎在揣摩对方的意图，不过尧舜的表情冷峻，非但无法揣摩，反而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们都只不过是为了钱帮我而已。”
尧舜和刘建国快速对视了一眼。
“那杨丽娜中毒身亡后，身上的那几刀是谁捅的？”
尧舜突然抛出这个问题，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为了进一步试探。何月华态度的突然转变和话里漏洞百出，已经让他肯定凶手另有其人，而且何月华很可能猜到了凶手的真实身份，并且和凶手的关系匪浅，所以才会冒险顶罪。
何月华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再次看着尧舜，依然试图揣摩，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是…是我让李志替我砍的，只有这样我才解气。”何月华犹豫着说道。
“何月华，如果杨丽娜的身上真有那几刀，你说解气我会相信，但实际上她仅仅是中毒而死。”
尧舜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似平淡的微笑中却带着几分强硬，眼睛里闪着的如宝剑锐利锋芒的光射向对方，何月华不由得感觉到丝丝战栗。
不过何月华虽然明知已经漏出了破绽，但是她依然试图挽回，这也和她女强人顽强坚韧不服输的性格有关，而她也的确巧妙地找到了替自己辩解的理由。
“那可能是李志并没有听我的安排去做，或许他杀人后害怕了，就没那么做了。”
“可是他杀了郑劲松后又移尸，为什么不怕呢？”
“我哪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就是在替人顶罪。”
“我没有替任何人顶罪。”
“那你告诉我陈星是谁？”
“是……”
“你不用想了，我告诉你陈星是陈可岚养父母的儿子，他称呼陈可岚为姐姐。看来你的确不喜欢郑金诚父子，如果你之前有关注过陈可岚自杀的新闻，你就应该会知道，因为陈星曾不止一次找过郑劲松的麻烦，也正因为他的关系，郑劲松和陈可岚的事才被曝光了出来。”
“我不认识陈星怎么了？整件事是我策划的，但是李志实施的，我把钱给他，让他去找人，至于找的都是什么人，我没有仔细问过。”
“你不用再编了，陈星是弱智儿童，根本不可能为了钱帮你做事。”
“我……”
尧舜和何月华的对话如同比武，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不过很明显，尧舜不给对方留任何喘息的机会，招招迅猛，步步紧逼，几个回合下来，何月华已彻底处于下风，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已在落败的边缘。
何月华也感觉到了危险，刚找回的冷艳高贵的气息再次消失殆尽，脸色苍白，身体不停地微微颤抖，本不该在这寒冷天气出现的汗水将她的额头沁的湿漉漉的。
这时，刘建国不失时机地从旁插了进来：“何月华，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是我杀了吴倩倩，是我策划的几起案子，总之都是我做的，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认了，我全都认了。”
何月华激动地叫着，泪水和汗水已经让她脸上的妆开始有些花了。
“那杨丽娜遇害现场那瓶红酒的木塞呢？”
尧舜再次抛出了和问李志同样的问题。
何月华顿时露出莫名的表情，含着泪水的双眼不停地眨着，她的反应和李志也差不多，也都想猜出对方的意图，但却无法得到答案，之后她犹豫着回道：“我…我……扔了。”
“今天先到此为止吧。”尧舜起身说道，“你好好想清楚吧。”
“求求你们，相信我，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何月华激动地想要站起身，却被身旁的女警员按住了。而此时，尧舜和刘建国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
“对了，你为什么在询问李志和何月华时都提到了红酒木塞，木塞和案件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吗？”刘建国边跟随尧舜回办公室，边好奇地问道。
“我始终觉得凶手带走木塞肯定有原因。”
“会不会木塞上留下了证据，所以凶手才要带走？”
“这方面我也和同事讨论过，但是不管怎么看，凶手带走木塞的行为都不符合逻辑。”
回到尧舜的办公室，刘建国一屁股做到了沙发上，尧舜沏了两杯茶，递给了他一杯，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现在我就知道这个何月华明摆着替人顶罪，如果能知道她在替什么人顶罪，抓到这个人，所有的谜团就能解开了，也包括你的木塞谜团。”
刘建国对刚才的审讯仍未释怀，显得有些愤怒，拿起茶杯一口没喝又放了下去。
“其实知道她有不在场证明后，这也算是意料中的事了。”
尧舜轻轻吹开茶水表面的茶叶，咂了一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话是没错。我主要是恼火明知道她不是幕后主谋，可是却找不到真正的幕后主谋，看她在那耍赖，我们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刘建国重重地叹了口气，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支，一支递给了尧舜。
尧舜接过烟，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不过和刘建国烦躁的猛吸相比，他显得悠然许多。他向来如此，办案的时候基本不抽烟，他觉得烟雾缭绕反而会影响思维，倒是案件即将侦破或者侦破以后，他会抽支烟放松一下。
如今看他的架势，估计是离破案不远了。
“其实她这么做，反而是帮了我们。”尧舜把烟灰弹进烟灰缸，说道。
“帮我们？”刘建国此时已经快抽完一支烟了。
“你想想看，能让她把几起案件都揽上身，这个人和她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恩，我也有考虑过，只有亲人或者恋人值得她这么做。不过她的亲人只有她的父亲，现在还躺在病**，至于恋人，除了郑金诚，难道她外面还有情人？”
“我觉得即使是情人，何月华有可能把曾经杀人的事随便告诉对方吗？”
“那你是怀疑她的父亲？”
对此，刘建国显得很是诧异，这也正常，毕竟谁也不会把一位躺在病**奄奄一息的老者和几起凶杀案的主谋联系在一起。
“其实在何月华杀吴倩倩的案子曝光后，我就开始有所怀疑，但也只是怀疑，毕竟案子还没有完全串联起来，所以我还不敢贸然下定论。直到李志落网，承认了三起案件后，我才真正开始往这方面考虑。”尧舜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
“难怪刚才何月华的态度会突然出现转变，看来她是想到了案子和她父亲有关了。”
“恩，我之所以审她，目的主要就是想试探她，借此来证实我的猜测。而且我们不是也查到，何月华在几起案件里都有不在场证明吗？换言之，案发的时候，她都不在她父亲何万恒身边，那么何万恒就没有了不在场证明。他住的是私人医院，和医生的关系应该不错，如果再花点钱，找个借口让医生同意他离开医院一段时间，我相信不是难事，既然离开不是难事，那么以他的身份，想消灭离开的证据就更简单了。”
“尧队，果然心思缜密，有一套啊！佩服佩服！”刘建国竖起大拇指。
“结合种种疑点，我重新捋了一遍几起案件，发现如果把何万恒放进案子里，一切就顺了许多。”
“那我可得洗耳恭听了。”刘建国兴奋地说道。
“那我们就从第一起案件说吧，虽然我没有参与那起案子，但是你给我的详细资料我认真研究过。”尧舜喝了口茶，“郑劲松的案子有两个需要特别注意的疑点。首先，他跟剧组到太平乡是临时决定的。其次，这次的电影剧本必须以陈家老宅为背景，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故弄玄虚，一方面也是为了后续的案件做铺垫，让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在凶手为陈可岚复仇这个动机上。虽然这个动机是成立的，但是对于后面发生的案子而言却是‘烟雾’。”
“如果是何万恒，那他的确可以让郑劲松去太平乡，毕竟他们的关系摆在那儿，就算郑劲松不想去，像这种纨绔子弟，以金钱为诱饵，乖乖听话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刘建国接过话头，顺着尧舜的思路分析着，“至于剧本是王希文写的，他和何万恒是莫逆之交，之前我也怀疑过他，但是他和郑劲松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作案动机，所以就没在他身上继续花时间调查了。”
“这就是这次案件幕后策划者厉害之处，他让一切的发生都顺理成章，没有蹩脚之处，而所有的人和事乍看之下又都是断层的关系，没有瓜葛，利用这两点不仅使我们的调查受阻，同时让无辜的人不受牵连，可以说是蓄谋已久，用心良苦啊！”尧舜感慨道。
“郑劲松的案子算是理顺了。那杀杨丽娜的是何万恒还是李志？”
“我认为何万恒亲自动手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他的目的是替女儿报仇，如果假手于人，那就没有意义了，而他也无需刻意等何月华不在医院的时候动手了，毕竟案发时何月华身在医院的不在场证明更有利。他以万恒集团创始人的身份上门找何月华，对方不会避而不见，更何况在杨丽娜的角度，何万恒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何月华的关系。再者，何万恒的身份也和那瓶留在现场的拉菲红酒非常符合。虽然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但毕竟他和杨丽娜之间没有任何交际，所以用一瓶昂贵的红酒为诱饵，再找个借口让杨丽娜喝，倒不是难事。最后就是行凶手法，我之前一直没想通，凶手既然已经进屋了，那他有很多种行凶的手法，为什么偏偏要用那么昂贵的红酒投毒？直到我想到了何万恒，这就理顺了，因为何万恒的身体虚弱，他也只有用下毒的方法才有可能杀了杨丽娜，那些费力的方法并不适合他。”
“精彩！”刘建国再次竖起了大拇指，“经你这么一分析，疑问就基本解开了。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杨丽娜居然留了一手，偷偷留下了何月华的犯罪证据。”
“恩，这个或许是意料之外的事，不过就算何万恒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也不会在杨丽娜面前开口去问，一旦问了，杨丽娜就会防备，那么即使酒非常昂贵，她也不会傻到轻易去喝。所以他只能赌杨丽娜没有留下证据。”
“显然结果是他赌输了。不过还有一点我比较疑惑的。”
“什么？”尧舜从容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李志和陈可岚的关系始终不被外人知晓，即使何万恒通过报纸新闻知道了陈可岚的死和郑劲松有关，他如何会想到找李志帮他呢？”刘建国颇感费解。
“我记得你说过，李志才到影视公司一年多，这个时间和陈可岚自杀时间非常接近。所以我猜测，很可能何万恒在陈可岚自杀后发现了李志和陈可岚的关系，于是就利用这一点，和李志一起实施计划，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就只能问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何万恒而言还真是天意。”
“或许是吧。”
“那我们现在要去找何万恒吗？”
尧舜起身给茶杯续上水，又坐了回去，放下茶杯后说道：“如果我的猜测都没错的话，他知道何月华被捕的消息后，会主动找我们的。”
“哦？他会吗？”
“他很疼女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吴倩倩的案子虽然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现在的三起案子的确与何月华无关，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替他背黑锅，而且他的手里还有那个足以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
“是你注意到的那个木……”
“当当当……”
刘建国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传来，他和尧舜一起扭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进来。”尧舜说道。
一名侦查员轻轻推开门，朝刘建国点头示意后，看着尧舜说道：“尧队，刚才接到了何万恒主治医生的电话，他说何万恒想见郑劲松和杨丽娜遇害案的负责人。”
尧舜脸上露出了彻底放松的笑容，刘建国更是放声大笑，像是在发泄自侦办这起案件以来憋在心里的郁闷情绪。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刘建国兴奋地从沙发上几乎是跳了起来，他的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
“那就走吧，我们去揭开最终的答案。”尧舜起身说道。
尧舜上次到何万恒的病房，虽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仅仅是隔着门上的玻璃而已，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充其量也就是觉得对方是个身患重病的病人。
然而今天，站在何万恒的病床边，虽然他很可能就是几起案件的主谋，但尧舜却对他产生了怜悯。这位当年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如今却是行将就木，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毫无半点血色，瘦削的脸颊上眼窝和双腮深陷，颧骨如同小山似的突出，如枯枝般的手臂上插着针管，似乎是已经绝望了，他一双悲凉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如今，唯一还能体现出他当年辉煌的也就只剩下他的名字了。
尧舜、刘建国和一名负责记录的侦查员看到何万恒的模样后，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尧舜看着何万恒轻声说道：“我是尧舜，市局刑警大队的尧舜，负责杨丽娜和郑金诚的案子。这位是Z市刑侦大队的刘建国刘警官，他负责郑劲松的案子。这位是负责记录的侦查员小赵。”
何万恒缓慢地来回打量着尧舜、刘建国和侦查员小赵，然后缓缓抬起手，指着床边的沙发椅，说道：“你们请坐吧！”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是他却像是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可见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