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典当行之后,路津京倒头昏睡了很久,然后又在某个稀松平常的清晨醒来。
太阳照常升起,地球照常运转,一切似乎重归平静。
报纸上的新闻在做最新通报,整座城市到处都有报童清脆的“号外”声,喊着富商赵某涉嫌长期性侵多名女性已经被警察局抓捕的消息。
地下杂志的八卦爆料则说得更加细节丰富绘声绘色。
据说这位赵老板,是个性侵害的老手,自己身边的女秘书,客户洋行的女员工,全都不放过,甚至还有一大癖好就是强迫漂亮小姑娘叫他“爸爸”。经常有不老实的销售经理,为了性贿赂他,强迫年轻小姑娘陪他喝酒,灌醉了就带回酒店。前一阵还有个姓宋的,就是干这种事,结果遇上个抵死不从的女员工,闹大了,好像还被录了音,传得到处都是。
不过这个赵老板这次终于落网,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一桩十年旧案发现了新的证据。
警方在受害人亲笔画下的画册里,发现了一只限量款卡地亚手表的存在,同时,又在受害人留下的犯罪现场录音里确认到了机械手表指针转动时的声响,核对过唯一编号,那只手表正是赵老板所有。结合受害人自述中对赵老板一处房产室内设施的描述,还有相关人证的证词,终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陈案昭雪。
市民齐声鼓掌叫好,赞美警方十年破一案,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不放弃任何一个受害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虽迟但到。
路津京默默看着,只觉得心如止水,连“原来是你,你终于也有今天”的感想也没有。
飞廉在一楼客厅里叫她,嚷嚷着说典当行有好几单生意已经到期了,是催讨还是转死当也一直堆积着没处理,再不处理小心时间久了查不清了变成坏账。
路津京恍惚一瞬,连滚带爬下了楼,埋头开始整理积压的工作。
日子还要继续。
飞廉偶尔会拿一些档案来给她看,也并不催促她什么,更从不说要她像司天一样、做司天没有做完的事之类。
他只会默默把司天的照片贴在典当行的照片墙上,和程露的照片挂在一起,时常整理擦拭。
而路津京总觉得,她依然能在人群中看见司天的身影,就好像司天从没有离开,仍像从前一样,正站在她的身边,微笑着,看着她。
你要走自己的路。
你没有必要成为我。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成为比我更优秀的人。
我看人可从来没走眼过。
那个声音似乎就这样在耳边说着。
于是路津京就会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她知道,她从此再也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