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远埋头吃着饺子，半天不见方程出声，他抬起头来：“写的是什么？”
方程手中仍拿着那张信纸，眼神呆滞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志远诧异，放下筷子：“怎么了？方程！到底让我干什么？”
方程回过神来，把信纸递给刘志远：“你肯定想不到……那个老人让你去一个地方，帮他拿一样东西。”
“你那是什么表情？”刘志远不以为然地接过信纸。
“可是，他让你去的地方，也是那个小楼，和程敏芝让我去的地点一样。”方程咬了咬嘴唇，“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都让我们去取一个锦盒！”
刘志远愣住，沉默着看向方程。
“那个老人到底是谁？小楼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方程皱了皱眉，“不行，明天一早，我就给家里打电话，问清楚小楼的事。你也赶紧跟冲虚道长联系，我们要尽快去一趟小楼……”
刘志远抿起了唇，两条法令纹又深深地出现在唇角两侧。很久没有出现的冲虚道长，是不是还在北京？他会配合吗？会带着自己与方程进入小楼吗？那个老人要他取的东西，为什么和程敏芝一样？他和程敏芝有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不是米华清？刘志远内心迷惑不已。
胡同里的路灯仍旧亮着，昏暗的白炽灯照着刷得粉白的墙，偶尔有一两只壁虎慢腾腾地从檐角爬行而过。大部分的人家都已关灯会周公去了，只有隐藏在胡同深处的一幢低矮的两层小楼里，还露出微弱的灯光。
一直下到傍晚的雨把秋凉又增加了一分，小院中渐落枯叶，散落在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清凉的月光下，稍显凄凉。而小楼中亮着灯的房间却是另一番景象，屋中开着电暖气，温暖如春，甚至有些夏初的燥热。窗户开了条缝，一缕轻烟顺着窗外飘进来的夜风，徐徐飞散。
蔡尚杰就坐在窗边的红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对面的冲虚。
“大师……”蔡尚杰轻轻吐出一口烟。
“别叫我大师，我真是愧对修行这两个字。”冲虚摆了摆手，一脸歉意。
“您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这个忘年之交，在我父亲临终时的劝导，他怎么会就这样放下了在心中牵挂多年的旧事。”蔡尚杰颇有些感概地说。
“可是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我当初劝说他放弃所有的过去，但是他始终放不下米家的那个传奇，还有……那个女人。”冲虚叹了口气，“尘世孽报，因果循环，他还是想得到一个结果。”
“如果我父亲早几十年遇到您，也许就会不一样吧。他背弃了朋友，始终内疚，反复跟我提起那个生死约定。只可惜，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事情也没有解决。所以，我一定要替他了这个心愿。”蔡尚杰的情绪激动起来，“您知道，他一直没有再婚，收养我后待如己出，这样的恩德，我怎么可以不报？”
“这件事对你父亲，甚或对我都是一个魔障，不是早几年晚几年相遇的问题，这是我们的缘。缘深缘浅，很难说清。我想尽办法，不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不惜故弄玄虚，但效果适得其反。真是惭愧。这件事结束后，我这个假道士，要做个真真正正的出家人，择地清修去。”
“真是难为您了，因我们这些俗事烦恼。”蔡尚杰态度诚恳。
“这不怪你们，我是自愿加入进来的，你不嫌我乱参一脚就好。”冲虚又捋了捋长须。
“怎么会，我一直对您很感激。”蔡尚杰突然面露难色，“大师，有件事，我有些为难。您也知道，米娜父母并不是自杀，我想找个时机把当初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冲虚一脸严肃：“米娜有权知道真相。对了，你怎么会让刘志远牵扯进来？如果事情闹大了，你如何处理？”
蔡尚杰叹了口气：“我当然不愿意刘志远牵扯进这件事，但他执意要回国调查。我了解他，有才华，但是功利心太重，他看重国粹那个巨大的光环。如果国粹真的存在，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他比我更象商人。不过，我也知道刘志远有这个能力，他有能力找到我们都找不到的古墓……”
“嗯，他和那个方程一起，两个人都年少有为，真是不错的一对搭档。希望事情能尽快解决……”冲虚蹙起了眉，神情严肃，他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蔡尚杰被冲虚的忧虑感染，也不由皱起了眉。
两人同时望向窗外，沉默着。蔡尚杰又点燃了一颗烟，看着烟丝在自己的眼前嘶嘶燃烧，却没有去吸。
半晌过后，烟几乎燃尽，蔡尚杰重新看向冲虚：“我父亲有一个秘密，您也不知道。他临终时告诉我，一定要在程敏芝活着的时候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冲虚并不吃惊，仍旧很镇静：“你父亲一生都活在秘密中，他活得很累。”
蔡尚杰把烟掐灭。他已经计划去见米家最后的两个女人了，并带给她们两个让人无法承受的真相。对于程敏芝来说，也许是灭顶之灾，如此高龄的老人，是否承担得了？
蔡尚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