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好的旅行,谁也没有去过!那些丢下的钱再一次的回到了路远的手中。路远同宿舍的兄弟们道歉,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没有好好的去履行承诺!他觉得很抱歉,却没有同任何人讲父亲去世的事情。
再次回到西安,2011年的夏天已悄悄地离开!错过了西安炎热的夏天,不知道是应该幸福还是难过!路远回来一直都有着一种念旧的情节!他不知道这样的思绪涌上心头的时候,应该怎样去和别人诉说!是要坦诚相告!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故意遮掩住这样的情绪!路远选择了后者,他不言不说,沉默着跟随着众人的快乐。
学校没有人知道路远在这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在同样的时间里,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假期而已!岁月如流沙,流沙掩埋了一个他!不去讲便不是折磨。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又有谁能保证沉默不是最痛苦的折磨呢?
大家说既然这一次未能集体出游西安!那就只好约定在毕业的时候再去一起游一游西安!路远一直在说着抱歉,而张不凡则一直在讲路远两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不会联系他们宿舍的任何一个!杳无音讯,所有的社交工具上都找不到路远存在的痕迹!直到路远回到学校才知道原来他还活着!
脸上的表情不代表一个人的心情!一个人讲的话也不一定会代表是他想说的!或许一个人长大的代价就是从光明磊落变到了藏藏躲躲,或许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便是学会了为自己编制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路远的身上褪去了一层忧郁,那忧郁的烂皮已被他丢在了来时的路上!忧郁没有了,一路上的颠簸却又为路远增添了一份独有的沉默感!这沉默感不似以前,它来的轻巧,更来得乖巧!
面对亲人离开这个世界!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命运都是如此安排,只有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它才会安排你离开!
去上课的路上,路远感觉到了诧异的目光!在教室坐到前排的位置上,路远觉得那目光更加强烈!
而一个又一个青春里的孩子更像是一只又一只胆怯的爬上长在沃土里的松树的松鼠!对待世界远远观望最好!可是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我们看到的永远是别人的世界。一个人的目光,一个人的流言,只能杀死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人!目光与流言永远都不会推到一面顶风的墙!
如果是以前,路远会非常害怕这诧异的目光。如果是以前,路远会觉得走在路上都会有沉重的负担!这也是路远以前不喜欢去上课的一个原因。而在如今的路远看来,任何尖锐的目光和任何冗长的流言,都会被空气阻隔。而这空气恰恰就是目光与流言的坟墓,它会瞬间把这些东西给埋葬!
“路远!怎么这学期这么喜欢上课了!不打算退学了?”
顾安晴自然的坐到了路远右手边的座位上。
“嗯!不退学了。以后都要来上课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路远说道。
“早该这样了!脑子这么聪明的,不学习多浪费啊!”
顾安晴咯咯的笑了,路远也跟着笑了。
“你的酒窝真的很好看!我能摸一下吗?以前特别喜欢林俊杰,是因为他有酒窝!”
顾安晴继续说道。
“老师来了!我们还是乖乖地听课吧!”
路远停止了笑颜,他抬起头认真看着黑板的样子很是迷人!可这迷人里藏着恶魔,路远严肃起来的样子有些吓人!他有些像一个杀人的恶魔,眼神里满是冷漠。
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校园里的,内心里的,外面的,里面的,都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有些美的景色永远都如初见,而这初见又能够轻易地因为一个人内心的改变而改变!
蓝梦颜调皮的依然像一个孩子,他笑着跳着来到路远的身边,非要路远同她下楼去玩!路远不依她,蓝梦颜便不依不饶的继续缠着他!
张绍风依旧会倚在墙角处观看着这一幕!他没有和蓝梦颜在一起,蓝梦颜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他!他纵然很是伤心,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永远都会是叫人有苦说不出来。
慢慢的路远成为教室里的一个熟客,他认真的去上每一个老师的每一堂课,就连那一向非常讨厌的自习课他也变得认真起来了!其他人也慢慢熟悉了路远的存在!尽管大家都不知道他曾经也存在过。你来过,他走了!你走了,她来了!命运或是缘分就是不懂怎样去圆满的定格!
班里有些人已经退学了,他们早已受够了这里的生活,他们离开了,各自奔向了远方。路远听他们说那谁那谁走了!那谁那谁离开这去北京、去上海打拼去了!感觉心里有些难过。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对老师说过什么,退学更像是他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一般!但是如今这诺言它实现不了了,他失信于老师,更失信于自己。
沈子秋后来又在学校出现过,他依然是乔装打扮,而且身上绑了炸弹。他指着教学楼对路远说他要炸了那座令他充满愤怒的建筑。他轻轻地拉着路远的手要他赶快去教学楼把自己心爱的女孩给救出来,否则死于非命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路远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子秋身上的炸弹,他很想冲进教学楼把顾安晴给带出来,在死亡面前,他能想到的只是顾安晴如果突然死掉了,他会是多么的伤心。可当这个念头促使他的脚步挪动的时刻,他忽然停住了。
他劝沈子秋不要这样做。‘尽管学校让你受了很多苦,可你仔细想想如果炸弹真的在教学楼里爆炸了,死伤暂且不说,你却再也回不来了。’沈子秋冷笑,拍着自己的胸膛义正言辞似的说出了谭嗣同赴死之前的那句话。‘如果一定要炸,那能不能改天,我还想和你再好好地喝两杯!’沈子秋狂笑,
似一个恶魔手持莫邪宝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要斩尽妖魔。‘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吗?你看,那座破楼就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处,炸了它,世界都会清净很多的。快,你快去喊你喜欢的女孩,我给你十分钟。’‘那你呢!难道你在这里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吗?或许她现在正坐在这座楼里的某间教室的某个座位上,你难道忍心要她受伤害吗?’沈子秋疯狂的脸上暗淡了下来,路远不知道在这个学校里是否还有值得沈子秋留恋的东西,如果有,懵懂的爱情总还会唤起他的一些美好良知。‘哈哈哈哈,你告诉我她坐在哪个教室,哪个座位,我把炸弹放在她的脚下,炸死这个婊子生的。’原来值得沈子秋怀念的女孩早在他被警察带走时就已和他划清界限,女孩早早死掉倒成了他现在的愿望。‘我觉得你已经彻底疯了,你现在不是在监狱里,你能不能保持一些理性。别人的生命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去还是留,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只会让那些受伤的人的朋友和家人更加恨你!你体会过失去亲人和朋友是一种什么滋味吗?’路远想到父亲离开时的场景,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亲人,我哪里来的亲人!我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你叫我去哪里找亲人!啊!朋友?哈···哈···大难来时各自飞就是朋友!’沈子秋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恨,也充满了疲倦。
‘养父母也是你的父母,如果没有他们养育你,或许你早就死了!沈子秋,我以前佩服你的为人,喊你一声大哥!你不要被你在这里因为一时看不清而结交的不能共患难的朋友而拉进无底深渊,未来路还长,我们还会遇到好多人,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是值得我们信赖的。’路远望着前方浮现了笑意,因为大家的课程结束,就要放学了。
趁沈子秋正在咀嚼自己的话语,路远拉扯着他离开了学校。他找了一个饭馆,在心里准备了一番言辞,心想一定要压住沈子秋那颗发狂的心。
‘被学校辞退并不可耻,你在学校号召大家游行更没有错,如果你恨,那就把自己经营好,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的。你把你身上的炸弹交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忘记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最好把过去不好的事情和现在的怨恨也一并忘了。’
路远为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却只给沈子秋倒了一杯白开水。他喝着酒眼睛凝看着沈子秋,仔细观察着沈子秋的一举一动。沈子秋端起面前的白开水,送到嘴边却迟迟不喝,他的眼睛飞快的转动,似是在侦查敌情。路远为他夹菜,他变得异常的敏感起来,‘我不吃,我不吃,菜里有毒!’。沈子秋惊恐的样子就像是当年被锦衣卫带进昭狱的官员,如惊恐之鸟,又如待宰的羔羊。
路远轻轻地拿走了沈子秋身边的炸弹,他喊着‘去死吧!’把火药扔进了学校的池塘里。等他再回到饭馆,沈子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喝光了一瓶酒,醉倒了。晚上,路远撕下了他裹着的一身的伪装,沈子秋模样清秀,如今醉酒过后的脸上浮现蜡黄色,写着害怕。
路远照顾了沈子秋几日,直到他的养父养母来接了他回老家。走时,沈子秋沉默如路人,他好像不认识养父养母,也不认识路远。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藏着冷漠,可就在养父养母带着他走进候车大厅的一刻,他回头冲路远微笑,随即喊了一声再见,然后昂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笑哄人开心,笑令人安心,沈子秋的笑抹去了留在路远心底的担心。
一个生命的出现本就是无常的!好好坏坏还是要看他的造化,悟的透就好好活,不会悟就正常活,悟不透就会尝尽人类本性的折磨。
路远在医院的那一晚只字未提他要退学的事情!他深深的自责!这么多年来差点就要辜负了父亲的殷切期盼!就在那一晚过后,路远便决定剩下的大学生涯,他不仅要上,还要好好的去上!不管学校的制度是怎样的残酷,他都要把大学给读下去!
“你要记住,人活着就是要战斗到死!更何况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回学校的火车上路远一直在不停的说着这样的话。
路远再次回到那条通往教室的路上,感觉每走一步,便会听到父亲在对他说——“生命就是一场顶着风却又礼貌的旅行!只有不怕,才会不浪费你付出的每一个代价!”。
想起沈子秋,那个曾被同学称之为英雄的人物!路远不知道他后来怎样?路远也很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到底好不好?如果没有父亲的事情,路远的命运将会同沈子秋一样,走出学校,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也许沈子秋已经变得很好,也许他依旧在路上,背着行囊跌跌撞撞。一万种也许那都是沈子秋的选择,一万种选择那都是源自一种心底的需求,一万种需求那都是源自一种带着枷锁的自由!
苟活这个词适用于每一个有头脑的人。有头脑的人总会去丢掉一些东西然后去换取一些东西,有舍必有得一直都被人奉为真理!有头脑的人总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去找一些说辞!理由还是借口总要编造一个去骗骗比自己弱势的人,当然他会更加不忘去恭维一下比自己强势的人,因为那些人比他还要有头脑。有头脑的人都会绞尽脑汁的去想一些自觉意义非凡的事情,想会累,想会瓦解他们的神经!他们的内心狂躁胜似暴徒!但是为了能想出做出一些值得别人赞美的东西(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最终获得某些东西),他们忍受这累,忍受这狂躁!舍去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垃圾,相反好多舍去的东西都是在利益的天平上衡量了好久才被人们扔进垃圾桶的,人不必说会考虑他人,讲考虑他人的人都是希望他人能为自己带来更多利益的人,这种人是好人,更是坏人!世界总是强势的人统治着弱势的人,而强势的人很多都是从弱势中发展而来的,强势依靠施舍东西来统治弱势,而弱势则更多的是因为不甘而沦落为只为熬煎到强势那一天的奴隶!一代又一代,恶性循环罢了!怎么说?也就是全世界的人都会承受因这强势统治而带来的厌恶!乐观的人也会烦恼,只不过他是比常人懂得隐藏罢了!自称有才的人和被别人称之为有才的人是最痛苦的人。仿佛这个世界全是自己的,仿佛这个世界又与自己毫无关系!人的矛盾在这类人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真理往往是他们的,而推翻真理的往往还是他们!人人都在为这为那而活,简单的一个生命而已,一定要把它们搞的如此复杂!世界庞大了,而人人却不知道在这个你争我夺的世界里应该怎样活下去了!不能痛快的死掉,只能选择一个自己不愿充当的角色来勉强活着!苟活!
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路远决定在学校继续生活下去!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必须拿到一张纸,一张可以证明他来过大学并顺利完成学业的纸!为了得到这张纸,路远只有去补自己的功课,因为只有每一门功课在考试中通过,那张纸才会握在自己的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