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我们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保持着适当的车速一路均速前进。中间经过某些地域的高速时,还堵了一些时间。
不过还好,我们开的是房车,最不怕的就是堵车。不过虽然房车上有卫生间,我们还是尽量在服务区去解决生理问题。因为房车的清理挺麻烦的,所以我们尽量是到了服务区去解决这些个人问题。
途中一切还算顺利。在北方的时候还能在沿途看到一些雪景,越往南方,草木越葱郁。我们一共花了20多个小时,终于在第二天傍晚5点左右到了我家。
冬天的傍晚,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家家户户也都在家准备晚餐,所以我们进村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
褚倾城直接将房车停在了我家的前院里,还好农村的院子都很大,我家光前院就两百多坪。地面都被水泥浇筑过,非常平整干净。入门左手边有两间屋子,一间客房,一间卫生间。右手边有两间屋子,一间厨房,里面隔出了一间稍小的储藏室,还有一间也是卫生间。两间卫生间都是跟主屋的卧室连通的。
除去这些,前院剩下的面积也足够停好几辆房车了。
我家是一层的平房,因为我爸是市里一家美院的老师,所以常年在也不在村里。除了偶尔缺钱的时候,打电话问我爷爷伸手要钱,其他时间根本见不到人影。
所以当年我妈寄钱给爷爷盖房子的时候,爷爷怕我爸看见家里盖的房子太好,会增加他要钱的次数,索性就盖了一层平房。主屋就一间堂屋加左右两间大卧室。爷爷奶奶住客房那边,我住另一边。
堂屋出去就是后院,大概一百多平,种了两颗李子和一颗柿子树。剩下的都是菜地。还有一个鸡舍,鸡舍上面牵了葡萄架,爷爷大概养了三十多只鸡,葡萄熟了没人吃的话,掉下来刚好给鸡吃。后院墙角还开了个洞,是方便家里养的鸡外出觅食用的。
路上我就跟褚倾城和潘安安介绍过,我们村地处苏南,村里以养蚕、种茶和牲畜养殖为主。因为近几年政府的大力扶持,外出的青壮劳力都纷纷回乡创业,而且附近进行了土地规划,并过村,所以村里人口很多,有好几万人。其中还以年轻人居多。
村里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在经济都还不错。离村里不远处,就有一个较大的集中型乡镇,镇上有好几个经济开发区,各种轻工业工厂几乎遍地都是。所以有很多外来务工人员,现在的总人口加起来有好几十万。镇上还有一些大型的批发商城,交易的也都是周边村镇的特产。比如有一个专职纺织的东方丝绸市场,专门交易蚕丝、布、麻等等,那里80%的桑蚕丝都是出口到国外去的。
我们村位于天目山余脉处,村子周围只有一些不超过800米的小矮山,基本上都被改成了茶园,主要种前峰雪莲。也有一些树林丰茂的山林,被中上了大面积的竹子。这样的山林改来种茶划不来,就被私人承包后用来养殖各种家禽了。
有家人非常会做生意,在自己承包的竹林中建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农家乐,专门做镇上来的外地客商的生意,吃的都是原汁原味的本地菜色,也经常有外国客商光临。生意一直都不错。
他们家养的短毛肉兔,天天在竹林里到处跑,我每次放假回家,爷爷都要给我买上几只,做成红烧兔肉,那味道是非常不错的!
当年在我母亲的坚持下,我爷爷奶奶就只种了三亩地,主要种些自己吃的水稻、油菜、玉米和豆类。一年四季收获的粮食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都卖给了那些干养殖的村民,换一些钱。
不过随着村里经济的发展,爷爷奶奶农闲的时候也会去打一些零工,比如帮别人摘摘茶叶、桑叶什么的。主要是为了活动身子骨儿。
因为母亲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足够他们俩生活了。所以这么多年,虽然我一直不待见母亲,爷爷奶奶还是非常感激母亲的。也常常告诉我她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是很不容易的事,但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哪里懂这些,所以才跟母亲造成了一些隔阂。
爷爷奶奶对这个儿媳妇,一直都是非常满意的。只可惜她们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所以当年母亲要求离婚,爷爷奶奶也觉得没脸劝,所以很快就同意了。
但他们在内心深处还一直把我母亲当自己的儿媳妇看待。所以这次过年母亲说要回来,他们是非常开心、非常欢迎的!
我们到家之前,就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了。所以爷爷奶奶提前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就等着我们回来了。
我们到了之后,我让褚倾城和潘安安只简单的跟我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然后先进屋把东西放好,准备出来吃饭的时候再仔细给他们介绍。
我把潘安安和褚倾城都安排在了我的屋里。因为我的屋有五十多平,里面有一张超级大的,雕花大木床,还是个古董。这是爷爷祖上留下来的,听爷爷说他祖上曾经是官宦人家,但后来闹革命,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主动上交了,就留下这两张雕花大木床。
因为当年我爸妈结婚时在市里买的房,这张古董床就一直搁在农村无人问津。后来我回到农村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这张古董床就成了我的专属寝具,陪着我直到长大,是我为数不多很珍惜的东西。
我家的这两张大木床,每年清明前后,爷爷都要拿桐油给仔细刷一遍,所以保养的非常好。到现在依然坚挺如故,睡我们三个大男人绰绰有余!
等我们放好东西后,开了一天车,神情有点萎靡的褚倾城看见我的床,顿时就傻眼了!
“小雨儿,你家不会是什么隐形的大富豪吧?”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啊?什么意思啊?”
“你家也太奢侈了吧,这么个古董紫檀雕花大木床,不好好收藏起来,居然拿来睡觉?”
听到这里潘安安也精神了,顿时问道:“这床很值钱吗?”
“值钱,非常非常值钱,这床是真古董,清朝末年的东西了!还是上好的紫檀木的!这张床有价无市,至少值大几百万!”
潘安安听完惊讶道:“哇,这么值钱?”
我听到也觉得很惊讶,忙问道:“你不会认错吧?”
“不会,我爹最喜欢附庸风雅,对收藏很有一套,我从小跟着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古董、玉器我可能没那么在行,但这木质家具,我肯定不会看错!我爹他有一串据说是清朝哪位过世的得道高僧盘过几年的紫檀手串,就一百来万呢!”
听褚倾城这么说,我跟潘安安都有点咋舌!想着还是不要跟他说,我爷爷那屋还有一张呢!
不过我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再贵,也是我睡了十几年的床!不过回头得提醒爷爷,家里的床不能给人骗去了!
潘安安听完这些话,显得更喜欢我那张床了,恨不得马上躺上去滚两圈!但被我及时制止了他,然后带着他们去堂屋吃饭了。
我们这边冬天是没有暖气的,但是有个东西叫火桶,形状像一个圆形的木桶,但比木桶厚实,里面用铁栅栏隔成了两层,下面一层放炭火盆,上面一层把整个腿放进去,再在腿上盖一个厚衣服,考一会整个人都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大的火桶人甚至可以整个坐在里面烤火。
不过后来村里家家条件好起来之后,基本上都装上了空调。
我们家很早就装上了空调,不过爷爷奶奶不爱用,觉得不舒服。所以每到冬天还是会烧火桶烤火。堂屋的方形大木桌底下就有一个超大的方形火桶,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把腿塞进去,上面再盖上厚毯子,非常舒服。
不过爷爷奶奶怕我的朋友们不习惯,所以既开了空调,也弄了火桶。
等我们来到堂屋后,感觉整个堂屋都暖烘烘的。
之前因为怕爷爷奶奶会担心,所以我并没有跟他们说我生病的事,只是说会有两个朋友跟我一起回来玩。但到家之后,身体状况自然就瞒不住了,而且往后的一个月我每天都要按时喝药,过两天母亲回来也还是要把这件事说明白。所以这种种迹象,想瞒住爷爷奶奶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想等吃完晚饭后,就把生病的事跟爷爷奶奶坦白。
我们围到八仙桌旁,各自坐下。爷爷奶奶坐上首,我们三各占一边,奶奶握住了我的手就不肯再放下!爷爷也非常高兴,还拿出了珍藏的高粱酒招呼褚倾城和潘安安一起喝。
我嘱咐爷爷少喝一点,并让褚倾城和潘安安随意就行。嘱咐完我就看向桌上的菜,一只炖老母鸡,一只啤酒鸭,一条松鼠桂鱼,一碗东坡肉,还有一盘红烧兔肉和另外一盘我叫不出名字的肉。
我问了奶奶,奶奶说是鸵鸟肉。奶奶说今年村里搞了一个鸵鸟养殖基地,搞得热火朝天的。这肉就是在基地买回来的。我招呼大家一起尝尝,试完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大概就是吃个新鲜吧!
桌上除了这些菜,剩下的四个都是时令蔬菜。清炒菜苔,冬笋炒腊肉,清炒莴笋丝和腌的五香萝卜干!
“奶奶,怎么没有卤牛肉啊?”奶奶卤的牛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有呢,但不是现卤的,所以没端上来,你要吃我去给你热一点。”
“那就明天再吃吧,今天先吃桌上的菜。”
“哎,你招呼你朋友多吃一些。”
“嗯,好!”
褚倾城和潘安安都是那种很会哄老人家的人,在他俩的花式吹捧下,爷爷奶奶全程都笑的很开怀,虽然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但爷爷还是跟他俩聊的很投机!
晚餐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褚倾城喝的有点多,潘安安则是吃的肚腹圆圆。他特别青睐那盘红烧兔肉,一个人吃了一大半!
吃完饭后,爷爷打开电视开始准备看新闻。奶奶把桌子收拾干净后,给我们切了一些饭后水果让我们消消食。我则是将我们三买的东西一股脑全拎到了堂屋,一样样给爷爷奶奶介绍。
除了各式特产外,褚倾城还带了两瓶茅台、两条我不认识的香烟和一盒铁皮石斛。潘安安也不遑多让,除了许多特产,还多了一盒红参和一盒阿胶。
看到这些贵重物品我有点无语,我原以为他们带来的都是一切特产吃食,就没拒绝他们带。没想到里面还夹杂着这些贵重的礼盒!爷爷看到这些也是一个劲的摆手,不肯收。不过褚倾城和潘安安口径倒是统一,都说是在家里拿的,没花钱!
最后是劝了很久,爷爷才肯收下这些东西。
等整理完这些,我就跟爷爷奶奶坦白了我生病的事。
奶奶听完后心疼的抱着我直抹眼泪!爷爷知道后,也沉默了很久。不过我一再跟他们保证身体真的已经完全没事了,只是需要调理一个月。他们才稍稍放下了心。
等处理完所有事,我们三就靠在爷爷奶奶身边陪爷爷看电视剧、唠嗑。
“爷爷,大壮回家了吗?”大壮是我童年的玩伴,他比我大2岁,之所以叫大壮,就是因为从小就长的很壮实。大名叫林家栋。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叫林家梁。当年我们农村的计划生育没那么严格,本来的政策是如果一个家庭头胎是个女儿,就允许再生个二胎。但村书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第一胎是男是女,都允许生二胎。
所以大壮家才能在生了一个儿子后,又生了一个。但是大壮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智力有点低下。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比《阿甘正状》里的阿甘还要差一些。
有点呆,但很可爱!小时候我因为爸妈离婚,跟着爷爷奶奶过,经常被村里的小孩欺负,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那时候愿意跟我玩的人就大壮一个。
我被人欺负了,也是大壮冲出来跟别人打架保护我!
小时候大壮家里很穷,而我因为母亲在外打拼,总会寄各种各样的糖果给我吃。但我不爱吃甜食,所以这些糖果基本上都是被他吃掉了。
我们之间深刻的友谊就在一场场他为我干架,我给他投喂糖果的过程中建立了。那时候的大壮还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子!可惜10岁那年一场高烧,他的大脑发育开始变得迟缓!
他父母也都是很朴实的人,我刚回到村里的时候关于我父母的流言很多,但他们并不阻止大壮跟我玩。是真正淳朴老实的一家人,可惜老实人总被人欺负,所以他们家一直都不太富裕。
直到前几年他家跟着政策走,包了块地,开始养蚕,家里条件才慢慢好起来。农村结婚都比较早,所以他家条件好起来之后,他哥就结婚了。他哥结婚的时候才18。但大壮智力有点问题,所以一直没人给他说亲。
所以大壮就一直跟在他爸妈和哥嫂后面干活,平时就住在地里看着蚕房。冬天桑叶都落光之后,他们一家人就会去镇子上打短工,等到快过年了再回来。
我上高中之后,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才能见到他,不过暑假也是他最忙的时候,所以只有过年我们才会在一起玩耍。
大壮因为智力问题,读完小学就不读书了。不过每年过年我回家,他都会让我教他一些新学的字。所以那时候一到冬天我们就会安静的窝在一个火桶里,他写字吃零食,我做寒假作业。
我思绪正越飘越远的时候,爷爷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了,早几天就回来了,大壮还过来问过我,你回家没有,我跟他说了你今天回来,他明天应该就会来找你玩了。”
“大壮是谁啊?”褚倾城问道,
“是我童年的玩伴,但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不太高。但人特别好,这几天,我没办法出门,所以想让他带你们到村子里和镇子上转转。”
“哦,那明天拎些特产给他呗,我们这次带回来不少,爷爷奶奶短时间内肯定吃不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三又陪了会爷爷奶奶,褚倾城就督促我,喝了药,赶紧去睡觉。于是我跟爷爷奶奶告了声晚安,就带着他两回房去了。
房间有个耳门,通向院子里的洗手间,房间里空调一开,再放两个火盆,温度就上来了。我们依次洗漱完就上床了。**奶奶提前给我们垫了一个大号的电热毯,一床20斤的超大号被子,可以把我们三个大男人盖的严严实实的。提前开了电热毯的被窝里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上床之后,我睡最里面,褚倾城睡中间,潘安安睡最外头。我喝完药,没一会就困了。褚倾城和潘安安睡不着,就拿出笔记本靠在**看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家里,我的心情格外安定。这一夜我睡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