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公开课发生了一件令我非常意外的事:我遇到一个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李子期。
他比我后到,但一眼就认出我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生。他看见我的时候非常激动,恨不得马上扑上来,这个样子让我有些皱眉!
我碍于公开环境勉强对他笑了笑。他看见我旁边都坐满了人,就坐在了我前排。
在等待老师前来的这几分钟里,他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来找我说话。
李子期:“子雨!林子雨!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你这个混蛋,说好给我打电话的,怎么食言了?”他一边说话,一边锤了我一拳,不重,但让我有点尴尬。毕竟他对我而且其实就是个陌生人,我并不喜欢陌生人随便跟我有肢体接触。
我:“我不小心把你电话跟衣服一起洗了!不好意思啊,”
李子期:“那你为什么连学校和专业都骗我,说是不是故意的!哼哼,害的我找了大半年,我把S大都翻了一遍了,但还是没找到你!”
听到这话,我的眉头皱了皱,“你一直在找我?”
李子期:“那可不,开始在S大中文系找,但找不到你。我就到处托人打听,花了一个月把S大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我才意识到你给我报的学校肯定是假的,我就一个学校一个学校找!
我还画了你的素描,发到群里,托朋友打听,可惜都大半年了,也没找到你的一点消息!今天要不是我室友拉我来听公开课,我都不知道我们居然是一个学校的!
你可真不够意思啊,你不是知道我是B大数学系的吗?电话弄丢了,你就不能来找找我吗,害我找了这么久!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听他说完这些,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但现在公开课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件事只能押后再议,“老师来了,先听课吧,下课再说!”
李子期还是一脸的兴奋,“行,那就下课再说,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我看着前排的李子期,心情有些沉重。这时候褚倾城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怎么回事?”
潘安安也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而方寄北则借着桌子的掩饰,在我的大腿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我有点头疼,只好说了声:“下课再说。”
我收拾了下纠结的心情,投入到喜欢的公开课中去了。只有专注于喜欢的事情,才能让我暂时忘了烦恼,心无旁骛。
上课期间,李子期还时不时的偷偷回过头来对我微笑,我只能假装没看见直接忽视了,而方寄北周身散发的冷气也随着李子期的一次次回头越来越重!
褚倾城也时不时的在旁边嗤笑一声,表达他的不满。我被夹在三个人塑造的奇怪气场中,内心叫苦不迭!
终于,熬到了下课,我顿时觉得当下要面对的问题使我更加头疼。
李子期却已经迫不及待了,“子雨,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吧!对了,你的电话,这次必须要给我了,不能再耍赖了,”看着他阳光灿烂的微笑,我有点不忍,但有些事该断就得断。
我下定了决心,淡淡的说道:“等会吧,这会人多,等其他同学都走了再说,”
李子期:“噢,好啊!”
等了不到五分钟,人就都走光了,李子期的同学也走了。
整个公开课教室就剩我、李子期、褚倾城、潘安安和方寄北没动。
潘安安大概没想那么多,等着一起去吃饭。褚倾城和方寄北想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我眼下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而且有他们在,更好,能给我足够的勇气和支持。
有些事我也是时候该告诉他们了。
李子期却没有意识到当下的气氛有什么不对,环顾四周后,对我说道:“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我带你去吃饭!这几个是你朋友吗?一起去吧,我请客!”说完就站起来伸手准备拽我,
我:“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李子期:“啊?有什么话不能一边吃饭一边说吗?这么严肃做什么?”他脸上虽然有疑问,但还是乖乖坐下了,
我:“李子期,你听好,我不打算跟你去吃饭,我也没准备跟你做朋友,我的联系方式也不会给你。”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直接愣住了。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接着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给的是假的信息,就该知道,我并没有想跟你或其他人有更多的牵扯的打算。”
李子期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受伤问道:“为什么啊?明明在火车上的时候聊得好好地,”
我:“那是你觉得聊得好,我只是出于礼貌而已!真聊得好,我会连电话都不留吗?你们加了我的QQ号,你见我有通过谁吗?”
虽然我对潘安安他们三个人完全放下了戒心,让他们三个全部进到了我的心里,并不代表我从此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好说话的人。对其他人,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疏离和戒备。
李子期:“好吧,就算那时候不熟悉,你不想跟我做朋友,我能理解。但今天又遇到了,说明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我们重新认识下不行吗?”
我:“抱歉,不能。”
李子期加重了语气:“为什么呀?”
我:“因为我不想。”说完我就推了推方寄北,让他起身,我准备走了。
李子期看我要走,伸手就想拉住我。但我让开了,然后头也没回的快步离开了。我不敢回头,我怕看见了他的表情会心软。但有些事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
我快步走了有十分钟,才慢了下来。我回过头,看见褚倾城他们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远处,而李子期并没有跟上来,还好,我松了口气。
潘安安:“子雨,刚刚那人不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吗?而且听语气,你们还是认识的,你怎么说的那么绝情?”
潘安安的声音,似乎有点不解,但我没立刻接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才好。
褚倾城在我沉默的时候接过了话头:“如果是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只见过一面的人,念念不忘,然后大费周章的去找人?还锲而不舍的坚持了半年?”
潘安安想也没想就回道:“那肯定是对这人一…见钟情!…啊?你是说,刚刚那个人!!!对子雨…但他不是男的吗?”
褚倾城:“所以小雨儿的处理是对的,”
潘安安:“难怪了,我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子雨会突然变得这么绝情了!被一个男的这么…惦记,换我,我也得这么绝情!”
其实我很想说:不是因为他的性别,有时候,喜欢的人不出现,我们并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性别,可我没有开口的勇气,只能保持沉默。
方寄北这时候冷冷的插了一句话:“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看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方寄北,把当初认识的过程简单的跟他们讲了一遍。
听完我的话,潘安安有些唏嘘道:“没想到一次好心的帮助,却换来一株烂桃花!这真是让我有点无语了!”
“行了,都别想了,走吧,去吃火锅了!”褚倾城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很感激。
走了有二十分钟,我们才到潘安安说的火锅店。新装修的店面看着十分干净舒服,也将我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一些。
我们四人选了个卡座坐下,褚倾城抢先跟我坐到了一起,方寄北只好跟潘安安一边。等我们点好菜和酒水后,很快锅底就送过来。
我看着桌上煮的渐开的鸳鸯锅底,陷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顿时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一个人托着腮兀自发呆。
这个状态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方寄北盯着我有些担忧的视线。褚倾城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拉着潘安安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没有揪着刚刚的事情继续询问下去。
时不时还逗我一句,以此来舒缓我不太好的心情。
我再次被褚倾城的体贴感动了一次。这家伙除了偶尔喜欢在嘴上占我便宜,优点还是很明显的。就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有他在,我就觉得轻松很多。
“子雨、子雨,”潘安安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瞬间回过神来,
我:“嗯?你刚刚说什么?”
潘安安:“我问你是不是总是遇到这种事?”潘安安大概还是在担心我,所以斟酌了很久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我还处在自己消极的情绪中没有缓过神,于是随口接道:“什么事?”
潘安安:“就是被男的…喜欢上,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随口问问,我看你处理这事特别果断,现在又闷闷不乐的,所以就…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我又想了想,终于决定把积压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一件事告诉他们。这件事这些年时不时跑出来,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也许是终于有了能托付真心的朋友,我也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宣泄一下压抑了很久的情绪。
我组织了下语言,缓缓的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潘安安:“嗯,你说,我们听着!”随着我的话,方寄北和褚倾城也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高一的时候,考到了我们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那时候我跟我爸基本上就是那种就算看见了彼此也只当是陌生人的关系。所以我只能选择住校。
但我适应性较差,刚住校的一段时间,总失眠。有一天晚上,我一直在**辗转难眠,熬到很晚,终于有了一些睡意!这时候**突然缓缓的爬上来一个人!我当时有点懵,想着这人难道是梦游了?
但还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
说到这里,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双手掩面,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现在的状态。
突然方寄北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低沉的说了句“别说了!”
同时,褚倾城也一把搭上我的肩膀将我揽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然后说道:“不想说就别说了,都过去了,没事的!”
潘安安也急切的说道:“是啊,子雨,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了!那些都不重要!”
我感受着来自他们三人的关心,起伏的情绪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我摇摇头说道:“可是我想说出来,这件事一直压着我喘不过气来,只有说出来我才能真的放下!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我愿意让你们知道这件事!”
说完我把褚倾城推开,然后把被方寄北握着的手轻轻的抽了出来,然后继续说道:
“然后那个人就朝我扑了过来!直到这时候我都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就想开口询问。
但我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他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出声,另一只手开始…扒我衣服,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开始挣扎起来,但是他力气很大,我当时…吓坏了…而且之前被他逮着了先机,所以我怎么也挣脱不了!
就当我快绝望的时候,我们的争夺吵醒了我下床的同学!他被我下床的同学突然的询问声吓得动作一顿!我趁着这个机会奋起反击,拼命挣扎,拉扯中,我使劲地踢了他下体一脚,他吃痛的直接从**摔了下去,摔得不轻!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穿好衣服,然后反应过来怒火中烧,直接从**翻了下去,坐在他身上就开始拳打脚踢!可惜我那时候太小,力气也小,没锤几下就被醒过来的同学拉开了!”
其实事实远比我说出来的严重的多,我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握的很紧很紧,那一夜的苦苦挣扎,那种满心的恐惧、绝望、恶心我一点都不想再去回忆!当时他真的差一点就得手了!我差一点就毁在了他手里!
就那个晚上被那个混蛋猥亵之后,我洗了一整天的澡,一边洗一边吐!我一遍又一遍洗着身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差点因为洗脱皮而进医院。但这些不堪的画面我一点不想让他们知道。特别是在方寄北面前,我本能的就想把我肮脏不堪的一面隐藏起来!
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就形成了应激反应,只要同性离我太近,我就反射性的躲开,然后想吐!后来发展成,只要有陌生人靠近我,我就开始应激!
也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我接受了长达两年的心理治疗,才能在上大学之前将将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我缓解了一下刚刚涌入心间的汹涌情绪,继续说道:
“然后因为他摔得不轻,我又不肯说揍他的原因,这件事最终闹到了老师那里。然后老师问我们怎么回事!他说他只是上厕所回来爬错了床就遭到我不明原因的胖揍!我看着他一脸无辜的在那里歪曲事实,气的想跳过去再揍他一顿,但被同学拉住了!我不愿意解释揍他的原因,所以咬牙什么都没说!最后因为这件事我还被记了过!”
潘安安估计没想到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这种事,异常气愤的说道:“这真他妈是个混蛋!这种人打死一个算一个!你们老师真是个糊涂蛋,还给你记过!”
褚倾城也是气的扯碎了桌布!而方寄北眼睛深处则涌出了一阵让我心悸的深黑色风暴!
我看他们气成这样,心情也跟着好受了一点,继续说道:“原先我不知道,他在我们学校一直是个校霸,他是从初中直升上来的!而我是从镇上考过去的。他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不断糟蹋女生。但是他爸是我们市的一个大官,一直为他擦屁股,所以他就一直逍遥自在的干坏事!他在我们市就是一个大害虫!
他那次其实被我打的不轻,虽然是他理亏,但我说不出原因,所以老师为了给他爸一个交代,就处分了我!那个混蛋因为一直有他爸的庇护,一直有恃无恐!因为他爸在我们那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潘安安:“那后来呢?那个人渣有没有再为难你?”
我:“后来,我不敢再住校,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但他却一直纠缠我,放学还派人到处堵我,我那段时间被他折磨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后来因为我实在不敢上学,就休学了一年。”
潘安安:“啊?这么嚣张!真是岂有此理!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爸就被中纪委带走了。好像是因为有人联名举报,将一大推他爸贪赃枉法的证据送到了中纪委那里,然后他爸就被查了!最后被查出来所有的证据都是真的,然后被判了死刑!
他爹倒了,他没了靠山,最后不知道被谁绑架了,然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手筋和脚筋都被人挑断了,变成个废人苟延残喘。我是在那之后才复学的,”
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休学的这一年,自学了黑客技术,黑进了他爸的银行账户,还认识了一个同样为自己妹妹报仇的女孩子!她卧底到那个混蛋他爸常去的一个高级会所当服务员,就是为了搜集证据!
我们一起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搜集了一大堆证据,期间还联系了好些受害者。联名送到了中纪委,才有了他爹后来的倒台!我这人,从来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