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回六魄

第二章 夜雨寄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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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08年的早上11点整,开往B城的火车哼哧哼哧的行使中,八月底的艳阳透过车窗斜晒在我的脸上,我扯了扯窗帘,透过缝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不能忘记的。但不管我怎么回忆,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正努力回想着,胸口突然传来丝丝的凉意。我摸了摸这块陪了我18年的灰色鬼面玉佩,想起奶奶临行前的嘱咐,“凡事多沟通,不要打架,有事情找老师解决”,就不禁笑了一下,在奶奶心里,大概我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没等我多回忆一些,手机就响了一下,有短信进来了。我拿出母亲托人从国外给我买的IPONE,据说这款手机,刚出售,就要排队购买。不过确实触摸屏的手机用着就是方便很多。

“去学校了吗?快中午了,记得吃饭。”是母亲的短信。母亲对我是极好的,但我们沟通很少,她平时工作也很忙,没时间,也不怎么管我,我们有时候客气的像是外人。我能理解她一个女人外出打拼的艰辛,但缺失的情感大概填不上了。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别的城市,一路摸爬滚打,拼下一份产业。事业稳定后,很想接我一起生活,但被我拒绝了。

我从小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并不舍得离开他们。

我的爷爷奶奶是一对朴实本分的农民,虽然没有给我太多物质上的享受,但他们给了我全部的宠爱。

至于我的父亲,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在不同的女人枕边说着情话,基本不着家。爷爷奶奶也是一直靠着母亲给的钱才能把我养的白白嫩嫩的,就这样的情况还要时不时的接济他们不像样的儿子。

我很感激母亲,给了我富足的生活,我也很尊重她。但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过了。爱情如是,亲情亦然。

我:“在路上,到了学校我给你信息,你也记得吃饭,别只顾工作。”

母亲:“嗯,好。”

随着思绪的回收,我看到周围的人用一种好奇而探究的眼光看着我。愣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我的手机。在一堆翻盖、滑板的五颜六色的手机中,我的手机确实显得与众不同。

“小伙子,你的手机是不是很贵啊?”一个眼神贼精的大妈试图跟我搭话。

我礼貌的笑了笑,没说什么,收起手机,拿出MP3听起了歌。JAY的歌总是百听不厌的。看来到了学校,得去买一个新手机了,与众不同并非我本意。

等我收拾好思绪,就快一点了,拿出泡面准备吃午饭,奶奶的五香蛋跟泡面是绝配,再加上奶奶的卤牛肉,简直完美。

听说吃泡面第一口是最享受的,但我最喜欢的是等待泡好的过程,有一种迫不及待又无可奈何的期待感,像极了暗恋的过程!“噗嗤”,说的好像我暗恋过别人一样,我摇了摇头,搞不懂自己哪里来的这样的感觉。

等待泡面的过程,车停了,人群上上下下,身边换了人我也并未注意,只安静的等待泡面可以入口的时刻。

“兄弟,我好饿啊,你的泡面能给我吃吗?”耳机被人轻轻扯下来一只,我有点措手不及,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一个麦色皮肤,板寸头,浑身肌肉明显,带着傻呵呵笑容,站着的185大汉就凑到了我面前,盯着我和我的泡面两眼放光。

“额…”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我下意识的把泡面捧给他了。不过,声音有点好听!

“谢谢啊,兄弟,我出门一个月,一不小心,把钱都花完了,最后的钱,就只够买张回去的车票的。

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了,饿死了已经。多亏遇见你了,你真是个好人啊!等我回到家,我请你吃大餐啊!”

说完他迅速双手接过我的泡面,随身带的双肩包都没来得及塞到行李架上,就挨着我坐下,开始大口吃起来。

一股男性特有的荷尔蒙向我扑面而来,让我鼻尖有点痒痒的。

“不用在意,一碗泡面,没什么的。”我看着他吃着我的泡面,我的卤蛋和牛肉,有点落寞,还有点…饿!

“要请的,要请的,这卤牛肉真好次啊!”嘴里含着食物还能把话说清楚,也是难得了,有点可爱!

看着他大口吃着我的午饭,我有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没带多余泡面的我,只能掏出餐后的水果吃了,哎,两个小橘子,不管饱啊!

看着他不到一分钟就把泡面吃的干干净净,想来是饿狠了吧。

“桌上的卤牛肉是你的吗?”他盯着奶奶给我准备的餐盒里剩余的卤牛肉,口水都流出来的样子有点好笑。

“想吃你就吃吧,”我把餐盒递给他,有点心疼牛肉下边的两个卤蛋,看来只能下午到了学校再找东西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看你的样子,是大学新生吗?我是B大数学系的新生,你去哪里上学啊?你叫什么?我叫李子期。朋友都喊我大李,很高兴认识你啊!”

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还能不把食物喷出来真是非常厉害的技能,

“我是S大的新生。”我盯着他手里不断减少的卤牛肉,撇撇嘴,掰了瓣橘子塞进嘴里。心想这人也真是没什么心眼儿,想着想着自己抿嘴笑了,能问第一次见面的人要东西吃自然是没得什么心眼儿。

应该说出门在外能把钱花的没饭吃的,也不是有心眼儿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毕竟丢脸的狠!

“啊,这么巧?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城市,太好了!”他侧过身,盯着我看了一会,“你在吃橘子?”他挠了挠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抢了你的饭?”

“没事,我也不太饿。”才怪!

“你长得真好看,像个女娃娃一样!”温润的男声,跟外形不太搭,依旧引来不少少女的侧目!

“你是说我没有男子气概?还是说我娘娘腔?”我挑眉问道。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连摆手,随即又笑了笑说“我是说你长得好看。”。

“谢谢夸奖,”以往被人说长得像女人,我总是很生气,想跟人打一架,今天听他这么说,却少了一丝反感,大概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吧。

“你叫什么?”

“林子雨。”

“哎,中间一个字一样的,真有缘,我的名字是我妈给我起的,她最迷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她总说她这辈子也没能遇见自己的钟子期,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钟子期?”

“是啊,她研究古典音乐的。古琴技法造诣很高,可惜,没生个闺女继承衣钵。呵呵,小时候还想把我当女孩养,后来养废了,哈哈哈!”

“你名字的由来你妈是不是瞒着你爸偷偷跟你说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厉害了,我妈还嘱咐我不能告诉我爸!”告诉你爸,得天天吵了,李子期的性格一看就是在温馨有爱的家庭中成长的,知道这个缘故,你爸不得天天吃醋,我心想。

“子雨,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我出生的时候在子夜,刚好大雨瓢泼,看相的说我命中缺水,爷爷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看着他温暖阳光般的笑容,我不自觉的多说了几句。

“名字好听,寓意也好,跟你很配!对了,刚刚你说你是S大的新生,你是哪个系的?S大有两个校区,你跟我说说,我看你在哪个区,离我近不近,嘿嘿!”

“中文系,”我瞎诌了一个,一来不喜欢与人亲近的我也不太喜欢所谓的缘分。即使大家在一个学校,后续也没必要有什么联系,毕竟学校那么大,还能把全部人都认全了不成?

“中文系在A区,离我们学校有点远,不过没关系,在一个城市也远不到哪儿去,到时候我去看你啊!”说完,他就把空了的餐盒还给我,略带羞赧!

“到时候再说。”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把空的餐盒收到手提袋中。觉得肚子更饿了。

“你电话多少?留一个给我呗,”

“我准备到了学校再买手机,现在还没有电话。”心虚的看了看对面的座位,还好换了一波人,不担心被拆穿。

“这样啊,那我给你留一个电话,到时候你卡办好了给我打个电话啊。”他起身从双肩包中取出纸笔,写下他的名字和电话塞到我手上,苍劲有力的字体跟性格很搭。

“嗯,好。”,我收好号码,准备重新戴上耳塞,睡会。

“你听的什么,带我听一个呗?”他毫不客气的拿起被他拿掉的那只耳塞,塞进右耳,“原来你喜欢JAY的歌啊,我跟你说个秘密呗,但你不能笑话我啊!”

“嗯,你说。”我无奈的把右边的耳塞换到左边,心不在焉的回到,不想靠他太近。

“其实,我喜欢梁静茹的歌,嘿嘿,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还好。”我不太想说话,闭着眼睛敷衍着。

“你是不是困了?”

“嗯。”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略带歉意的语气让我升起的烦躁情绪消了下去。

却又猝不及防的被他塞上耳塞,我有点恼了,不想再有过多的接触,就没再说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昨晚失眠的缘故,我这一闭眼竟然睡了近三个小时,火车再有半个小时就到终点站了。我靠在椅子上醒了醒神,准备把行李收拾一下。

“子雨,你醒啦?真能睡,跟个小猪一样,呵呵!”

“嗯,”这个人真是太自来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周围打成了一片。

桌子上各种垃圾堆砌,手里还拿着零食,还有姑娘们不时偷窥的眼光,热闹的让我不太适应。

“我给你介绍一下啊,坐咱们对面的这两位美女,里面那个叫田恬,我对面这个叫张晓晓,我左边这帅哥叫赵毅,他们也是去B城的大学新生。”

“你们好,我叫林子雨”,不想当众弗了他的好意,我随意敷衍了一下。一群新生相亲相爱的画面实在演不出来,有点想逃。

“你好,我叫田恬,听大李哥说你是S大中文系的,我是H大的,就在S大旁边,我从小特别喜欢古诗词,以后有机会还要请子雨哥哥指导指导!”笑起来两个酒窝,人如其名,很甜。

“看来甜甜妹妹是主动出击型的呦!”略酸的语气来自李子期旁边的赵毅。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普通的长相,留个斜庞克发型,浮夸的黄色,发尾干枯分叉,一身阿迪运动装,散发出不知名品牌的古龙水气息,气味有点冲。略无感,

“你瞎说什么!不理你了!”田恬略带慌张的声音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偷偷的朝我看了一眼,有种被人拆穿的窘迫。

“你刚刚看赵毅看了半天,你看什么呢?”李子期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说话,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拉开距离,却不小心把头撞到玻璃上了,虽然不是很疼,但我有点恼了,

“没什么,”我皱了皱眉,冷冷的说到,揉了揉头,

“头磕疼了没?我看下,”我直接用手背把他伸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不用了。”

“你生气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他悻悻的收回了手,语气有点低落。

“呦,一个大男人,碰一下就生气了,可真够娇气的!”赵毅的声音有点不满,

“我没生气,刚睡醒,有点懵,”我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

“子雨哥哥,你头没事吧?”田恬关心到,

“没事,放心吧,”我扯出一个标准式的微笑,打消了她的顾虑。

“你不生我气就好!”同时也打消了李子期的顾虑。

为了让他更放心,也为了我的肚子,我直接从他手上的饼干袋里拿了两块饼干吃了起来。

“啊,你饿坏了吧!给,这是晓晓给我的饼干,我给你留的!”看我直接拿他手里的饼干吃,李子期笑了起来,把整个袋子直接塞到我手里。

我也没客气,直接吃起来了,是原味的3+2饼干,饿了吃什么都香。我想他应该释怀了我刚刚的反应吧!哎,社交真累啊,不想给别人留下不好相处的坏印象就要万分仔细应付!

“谢谢晓晓的饼干,”这次的笑容略带真心,

“不客气的,”腼腆的声音怯怯的,我见犹怜,本无意知晓她的心意,却撞见她眼中对李子期的火花,不过这妹子挺适合李子期这样的糙汉子。

哎,真是流年不利,抽时间还是去庙里拜拜的好!别什么事都让我撞见啊,好尴尬的!

“切,恬恬妹子,我们学校隔的也不远,有时间我请你看电影!”

“好啊,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你就请我一个人看,是不是不够意思啊?”鬼精的女孩子,坑起人来,就显得特别可爱!

“行,请你们看电影,小事一桩!”男人追起妹子的时候总是格外大方的显得智商不高。

“看电影前,是不是该吃个饭什么的?”继续坑,继续可爱!

“赵毅请你们看电影,我请你们吃饭吧!”一个傻子,能看见给别人准备的坑,自己跳进去。

我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专心吃着我的饼干,偶尔喝口水。

“那子雨哥哥你也一起去呗,”眼睛亮亮的,果然精明的女孩子,眼睛里是有光的!

“有时间我就一起去!”我随意答道,

“放心,肯定选你空闲的时间!”又一个傻瓜笑着入坑了。

虽然是坑,可不关我的事,反正我是答应去了,总不能搅合了大家的兴致,显得多格格不入呢,但能不能联系到我,谁知道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大家回学校安顿好,我带你们玩转B城,那里可是我的大本营!”

“子雨哥哥,你电话多少,QQ呢?”

“电话还没办,QQ是…”想加就加吧,通不通过还不是我说了算。

“那好,我先加下你的QQ,你有空通过一下!”

“好。”

“我也加一下,这样吧,我把你们都加一下,然后我组个群,这样以后出去玩通知起来就方便些。”东道主就是热情。

“快到了,我收拾下行李,”吃完了饼干,我简单的收拾下手提袋,大家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出了火车站,我借口得先去亲戚家,婉拒了田恬想一起回学校的心思,直接打车走了。

路上有点堵,半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B校。没错,就是B校。还好有值班老师在,领了东西我就直奔宿舍而去。

我选的宿舍是一间四人间宿舍,有独立的空调和卫生间,可以洗澡。床和书桌是一体式的,上面睡人,下边是书桌和柜子,阳台是开放式的,虽住宿费略贵,但好在人少。

不知道是不是入学的第一天,只看到我对面的床是铺好的,靠近走廊的两张是空的,也没有人在。

等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已经晚上九点了,赶紧打电话给爷爷奶奶和母亲都报了平安。

今天各种折腾了一天,到现在我的肚子还空空如也。它已经多次跟我抗议了!

为了安抚它,我只好认命的去食堂吃东西。结果到了食堂,发现没开门,于是只能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觅食。

不多一会,我就来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我发现繁华的大都市就是不一样,晚上九点,小吃街的夜市才刚刚开始。

街上人来人往的,基本都是学生,很是热闹。

我找了家面馆,想吃点热汤面,结果上的是干拌面,还好面汤可以单独喝,但还是吃不太习惯,拌料有点过于咸。

我勉强吃了几口,胃口就没有了。我并不想用这碗面折腾自己,就随便喝了点面汤,然后离开了。

我随意的在街上闲逛着消磨时间。遇到一家手机店,就买了个普通的手机,办了张本地的卡。做完了这些,就准备回去休息,于是原路返回宿舍。

沿途顺便尝试了下路边的小吃,发现手抓饼的味道意外的不错,就买了一个边走边啃。等回到宿舍,洗完澡,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这个点对面的哥们还没回来,我估计他晚上是不回来了,也就没给他留门儿。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兀自关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