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笑够了,也哭够了。我爬起来顶着昏暗的夜色,继续朝着公路走过去。我想的是早点到公路旁边再休息,也许夜里会有车经过呢,那样我就可以早一点回到方寄北的身边了!
我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耳边突然出现了方寄北的声音。我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形的身影,我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幻听居然在这时候又出现了真是够奇怪的!
可是当一声又一声的“宝宝”传入我的耳中后,我突然反应过来,这真的是方寄北的声音,是方寄北来接我了,而不是我又出现了幻觉!
我已经顾忌不上去想方寄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我的心神只剩欣喜若狂,开始不顾及剩余的体力拼命往前狂奔,并大声回应方寄北的呼喊声!等我嘶哑的嗓音彻底喊不出声音之后,我终于看见了方寄北狂奔而来的身影,等他跑到近前,我终于筋疲力尽的倒在了方寄北的怀里,安心的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病房洁白的病**了。而方寄北在我的身侧抱着我闭着眼躺着。我抿了抿嘴,发现干裂的嘴唇恢复了一些,喉咙里始终干渴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浑身也被仔细清理过一遍!
我看着身侧睡得安详,眼底却青黑色明显的方寄北,弯了弯唇角,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不知道是不是他这段时间累的狠了,我隔这么近亲他,他都没反应。不像以前那么警觉。
我看着比我还憔悴,也瘦了很多的方寄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抽了几下!我想他肯定是为了我对抗家里吃了很多苦。最开始他爷爷为了制住他,连麻醉弹都用上了,说明他爷爷是下了狠心要分开我们的!很明显,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过的很糟糕!
我最多就是身体上受了很多折磨,但心里却充满希望,因为知道只要我坚持住到达目的地,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而他肯定也在目的地等着我。而他估计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吧!身心受到了双重的折磨!
好在我们都熬过来了。真好!
我看着在我身边熟睡的方寄北,心满意足的再次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这一次我狠狠的睡了个饱。
然后等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就看见方寄北坐在床边的矮沙发上,一只手握着我的手缓慢的摩挲,另一只手托着腮,温柔的看着我发呆。
看我睁开了双眼,方寄北的眼睛瞬间一亮,赶紧起身坐到了床边,双手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方寄北:“宝宝?”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疑问。
我听着他的语气,有些心疼,轻声的回应道:“嗯。”
方寄北:“宝宝?”这次的声音重重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欣喜!
我重重的回道:“嗯,我在。”然后单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的拍打他的背给他一些情绪上的安抚。至于为什么是一只手,那也是没办法,另一只手上有吊针。
方寄北听到我的回应,声音哽咽了,他将脑袋搁到我的脖颈里,蹭了蹭,然后喊到:“宝宝!!”我感觉到脖子上有一点点湿湿的感觉,我想他大概是从知道我只身一人跑去沙漠接受考验时,就吓坏了吧!
我顿时心疼坏了,赶紧回应道:“嗯,我在呢!!在呢!!我真的在呢!!北北,不怕,我在呢!!好好的在你面前呢!”
方寄北哽咽了好一会,才轻声的回道:“嗯!”
三遍幼稚的对话之后,我推开了他。然后傻笑着在他唇上狠狠的吧唧了一下。方寄北顺势就想深吻,但我赶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拒绝了他的深吻,开玩笑,我可是两个礼拜没有刷牙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他接吻!
但迎上方寄北怨念满满的小眼神,我噗嗤的笑出了声。
我:“我可是两个礼拜没刷牙了啊!”
方寄北:“我不嫌弃!”
我:“我嫌弃!”
方寄北不开心的在我唇上咬了好几口,最后还是妥协的说了声“好吧”。然后没过三秒,他又补充了一句:“那等你挂完水就去刷牙好不好,我想亲你!”
我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嗯了一声。我们就这样抱着彼此腻歪了一会。直到两声咳嗽在病床不远处响起。
我抬起头,就看见方爷爷带着一个老人站在床边的不远处,对面前的情景一脸的不忍直视。我的脸有点烧,赶紧推开方寄北,然后喊了声“方爷爷”。
方寄北被我推开之后,也听到了我那句喊声,但他重新把我抱进怀里,连头都没回。我知道,他这是对他爷爷有怨恨。
方寄北的这个表现让站在那里的方爷爷身形晃了晃,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种无言的悲伤。而站在他旁边的老人赶紧扶住方爷爷,然后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瞪着我。
我勒个去!这个愤恨的眼神看的我实在无语的狠!受苦的人是我好吧!真是的!但是他一个老人,我也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他又不是方寄北的亲人,我也没必要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而做出什么努力,所以我只当做没有看见把他当空气一样忽略了。
想起我这一趟,是真的算九死一生的考验了。说实话我心里也有很深的怨念,但考验是我自己亲自接下的,这一遭也是我自己要受的。
方爷爷将这个考验设置的这么难,七天的沙漠徒步距离只给了两天的物资,明显是想逼着我熬不下去的时候按下定位追踪器,然后主动放弃方寄北!而且这7天还是在选对方向之后按一般的士兵的体力计算的直线距离。但凡我选错了方向或者体力稍差一些,几乎是没可能完成这个考验的!
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孙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已!他没有用其他更卑鄙的手法给我施压,而是给了我一个公平的证明自己的机会,这已经很好了!
所以这个站着的老人说实话并没有大错,我并不恨他,也没有讨厌他!我也不想让方寄北这样对待他爷爷。
方寄北跟我说过,他跟爷爷感情很深,能被方寄北这样对待,估计方爷爷肯定是做了什么触及方寄北底线的事,真把他惹火了,方寄北才会这样!按照方寄北的臭脾气,这爷两的冷战估计是有的看了。
虽然是方爷爷先做了一些事再先,但那也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必须要从中调和一下。
我抱歉的看了一眼方爷爷,然后轻声哄着方寄北,让他别这样对他爷爷。方寄北一开始不搭理我的要求,只把脑袋埋在我的脖颈间不说话。
直到我哄了好一会,他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我,乖乖的在床边坐好。但还是倔强地没有看他爷爷。我想这一时半会方寄北估计还得生气,也就没再继续劝。
我只好主动招呼方爷爷,说道:“方爷爷,您别站着了,这儿有沙发,您坐下再说吧。”
方爷爷看了方寄北一会,看他依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愿,失望的收回自己的眼神,来到床前的矮沙发上坐下。
然后我们四目相对,尴尬的注视着对方。然后我们又同时打破了尴尬,
我:“方爷爷,我算完成考验了吗?”
方爷爷:“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两个问题同时问出来,我们各自都愣了一会,然后我忙不迭的回道:“嗯,已经好多了。”
我刚说完,方寄北就冷硬的插话道:“好什么好,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肌肉大量消失,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还好?好个屁啊!我好不容易养了两年多,才把你的身体养好,现在全毁了!”
听着方寄北的话,我看着方爷爷尴尬的不行!他这是当着我的面下自己爷爷的脸面啊!这怎么行呢?赶紧扯了扯他的手指,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别说了。
虽然我阻止的很及时,但方爷爷还是被方寄北的话弄得脸色难看,神情受伤。
我看看方寄北,又看看方爷爷,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哄谁了。
我想先出声给安抚一下方爷爷先,但看见方寄北一副余怒未消、随时准备发脾气的样子,我只好先哄方寄北。我小声的对方寄北说道:“那你以后再给我养回来呗,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不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我说一辈子,方寄北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然后他也小声的回道:“嗯。”
哄完方寄北,我又开口对着方爷爷说道:“方爷爷,您别生气啊,寄北有时候有些孩子气,他不是故意的。”
听我这么说,方寄北又皱起眉头,哼了一声,还伸出两只手捏了捏我的脸,看似随意的说了句“胳膊肘往外拐”!
这句话让方爷爷的脸色瞬间乍白,囧囧有神的眼神都灰暗了一些。
但方爷爷并未多言,可是站在旁边的老人却气愤的怒吼道:“小北,你怎么能这么跟司令说话?到底谁胳膊肘往外拐啊?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寄北怼回去了,方寄北抬眼冷冷的看着他,冷笑着说道:“呵,这里有你什么事?你是什么身份在这里跟我这么说话?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掺和?”
听方寄北这么对他身边的老人说话,方爷爷也气坏了,他开口骂道:“小北,你这话说得太不像话了,你生我的气我能理解,但你怎么能这么跟富贵说话,从小是谁照顾你到大的?你都忘记了?真是白疼你了!”
方寄北听到这话也火了,对着方爷爷就吼道:“那他就能用镇定剂把我困在**十天?那他就能在小雨的定位器上做手脚?如果这次不是小雨自己争气,如果不是我在小雨的脚环上装了微型追踪芯片,小雨这次是不是就没命回来了?
或者我晚一点从镇定剂中摆脱出来,那这次我看见的是不是就是小雨的尸体了?普通人十天的路程,你们就给他两天的物资,你们按的什么心,自己不清楚吗?用得着我全部说出来吗?
我跟你们说过了他是我的命,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们听了吗?啊?你们当我的话是一回事了吗?你们把我当一家人,就是这么对我的?”
方寄北这些话让不仅让方爷爷和那个站着的老头,脸色齐齐变得难看,连我也是一惊。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那这个定位手环根本就是个摆设!还好我根本没有想过放弃这个考验,否则才会是死路一条。
我被方寄北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方爷爷看着不像这么狠辣的人啊,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而方爷爷接下来的话,解除了我的疑惑。他说:“手环的事跟富贵没关系,是你那没天杀的爸,瞒着我偷偷让他换的。”
方寄北气笑了:“是吗?那他如果不执行我爸的命令,我爸能得逞?您别忘了,他是您带的兵,不是我爸的兵!”
那个老头也出声欲说什么话,被方寄北严厉的打断了。方寄北朝他吼道:“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一个字!”
那个老头被方寄北吼得一愣,委屈的看了方爷爷一眼,然后神色暗淡的闭上了嘴。而在方寄北点出被换掉的定位手环之后,愧疚的神色也从方爷爷的脸上慢慢的逸出。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说话,病房里安静到了落针能闻的地步。整个病房只剩我手上的吊水瓶滴答滴答轻响。
我看着方爷爷这一副自知理亏又愧疚难堪的表情,也不欲再与这个年迈的老人为难。
我伸出手捏了捏方寄北的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免得他想起更多的细节,越说越难听,导致场面往更难看的境地发展。
然后我温声对方寄北说道:“寄北,我的吊水快没有了,你去找医生给我拔一下针管呗。这水一直吊,我的手都冻僵了,还疼,你摸摸看,是不是很凉?”
方寄北听到我的话,赶紧收敛了愤怒的气息,转身摸了摸我的手。他发现确实很凉,也就顾不上吵架了。他帮我掖好被子,叮嘱了我一声,没再看方爷爷一眼,就出门找医生去了。
我知道方寄北刚刚那顿脾气是故意当着我的面发的。他是在给我出气。可是当我看到了方爷爷的反应后,又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是我,自己宝贝了一辈子的孙子,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我肯定也要难受死了。所以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而方爷爷看我三两句话就安抚住了方寄北暴走的情绪,什么都没说,沉默了。但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没有那么难看了。
我看着方爷爷沉默又呆滞的脸庞,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不由的心中一软。于是我主动开口说话,将一开始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我说:“方爷爷,我这算完成考验了吗?”
我想趁着方寄北不在,把尴尬的气氛缓解一下。
方爷爷听到我的问题,沉默的看了我一会,然后缓缓的点头,回道:“嗯,你是个好样的!”
方爷爷刚说完这句话,方寄北就带着医生进来了。医生给我拔了针管,又简单的问了一些情况后,告诉我今天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我带着雀跃的心情,让方寄北赶紧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但方寄北不肯,只安静的坐在我的身后,把我搂在怀里,双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帮我取暖。我被这个姿势弄的有点脸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随他去了。
好在这个插曲,打破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才能接着刚刚的话题,紧接着问道:“那您允许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我这个问题,方爷爷还没说话,方寄北就又想插话!我赶紧转身瞪了他一眼,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坚决不让他再说话!他不甘的一口咬字我的手掌上,然后不满的撇撇嘴。但还是顺着我的心意,保持了安静。
方爷爷看着我们的亲密互动,眼角抽了抽,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把自己的身体陷进了沙发里,然后艰难的回了个“嗯”。
我感觉这一刻,他似乎像是老了好几岁。
虽然我觉得这样很抱歉,但我还是很开心很开心!我尽量掩饰住自己的这份欣若狂喜,只抓住方寄北的手指不停捏来捏去!
然后嘴上说道:“谢谢方爷爷的成全!”
方爷爷抬眼觑了我一眼,没有回应。但也没有起身离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其实很想立刻赶走这个威严的老头和他身后站着的那个惹人厌的老头,然后跟方寄北好好分享一下我此刻的开心!
但是他不走,我也没办法开口赶人!只能随他去了。哎,可烦了!
正在我考虑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赶走这两人时,方爷爷开口了,他说:“你被国安部在C城军区的机密部队录取了,还是该部门的小组负责人,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吗?你之前报考的不是信息部的考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