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金隆喘了几口粗气,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讲了起来。
韩啸天和柳亚馨躲在窗外,倾听着当年的事发经过,只听辉金隆说道:“魏氏四兄弟对我很热情,他们把我留下来殷勤招待。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于是便留在了兖州,整天和他们喝酒看戏。
“有一天,我和兖州四杰喝酒闲谈,魏永义突然说道:‘华夏快要完蛋了,我们哥几个都有一身好功夫,为什么不弃暗投明?我们完全可以辅助一个明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也不枉此生。’
“我问魏永义:‘弃暗投明?那谁是明主啊?’
“魏永义说道:‘吐蕃王子扎西平措!’
“当时我听了魏永义的话,大骂他们是恬不知耻的民族败类。作为华夏儿女,却去投靠外邦异族,这么做对得起我们的炎黄祖宗么?亏你们被人称作兖州四杰,竟会说出这种没有志气的话来!我说的话很难听,但是兖州四杰都没有跟我多做争辩,保持了沉默。”
韩啸天心想:“如果他所言属实,辉金隆倒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大是大非面前分得很是清楚。”
韩啸天心念未已,只听辉金隆接着说道:“那次吵过之后,他们仍旧热情的款待我,也不再提那次不愉快的事情。唉,都怪我太耿直,兖州四杰虽然没有跟我理论,可他们已经暗暗的恨上了我,为此使出了卑鄙下流的手段。他们不但没有去帮我跟李仲彬说情,反倒向李仲彬撺灯放火,挑起事端。李仲彬邀请武林高手,找我报仇的事,八成应该就是兖州四杰搞出来的。
“李仲彬搬到长安后,所有行动都在我们铁掌门的眼皮子子底下,可我们却忽略了他的所有动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怪我太相信那几个衣冠禽兽了。人固有一死,迟死早死都是个死,可我就是想不通,我和兖州四杰的交情那么深,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害我呢?虽然我跟魏永义吵过一架,但那也不足以让他们把我恨成那样。他们如此对我,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么?唉,我真是死不瞑目啊!”
听辉金隆说到这里,韩啸天和柳亚馨在暗中对望一眼,对辉金隆顿生恻隐之心。
那些铁掌门的弟子听了辉金隆的这番话,都义愤填膺,纷纷摩拳擦掌,从神情上看,他们是想和那兖州四杰以死相拼了。
其中有几个火爆脾气的弟子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师父,这种卑鄙小人,岂能容他在长安胡作非为?不与他舍命拼斗一场,倒叫他小看了我们铁掌门!”
“算了,别再说了。”辉金隆黯然说道:“你们出去吧。我今天晚上所说的话,你们决不能向外泄露半句。”
众弟子均含泪点头,谁也不说话,在静默中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辉金隆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去叫小倩进来。”
众弟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到铁掌门弟子相继走出来,韩啸天连忙拉起柳亚馨隐身于黑暗的旮旯里。
铁掌门的那些弟子出去不久,又有一个少女快步向辉金隆的房间走了过来。
待少女走进辉金隆的房间,韩啸天和柳亚馨又悄无声息的从旮旯里走出来摸向了窗口。柳亚馨用手指轻轻的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两人头挨着头从那个小洞口看了进去。
刚刚进去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珍珠般的泪水还在不断的从美轮美奂的脸蛋上滑落下来。
少女走进房间以后,站在辉金隆面前轻轻的叫了一声:“爹爹。”
语音有些哽咽。
想来这少女就是辉金隆的掌上明珠辉倩了。
辉金隆抬手在辉倩的脸上摸了摸,为辉倩拭去脸上的泪珠,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莹莹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辉倩娇qu躯微颤,哭得很是伤心。
沉默了一阵,辉金隆语音轻柔的说道:“好孩子,别哭了。一切准备停当了吗?”
“没有准备。”辉倩摇了摇头,哽咽着道:“爹爹,我们生要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块。女儿绝不会苟且偷生。”
辉金隆深深的叹了口气:“唉,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倔啊?爹爹就你一个女儿,你是我们辉家唯一的血脉,我们辉家,不能绝后啊!爹爹死后,你要尽心尽力的孝敬你的娘亲……以后,你就不要再学武了。也不要去找李仲彬报仇。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最后都以惨剧告终。我不想让你再卷入江湖的血杀之中。唉,现在爹爹多么希望我们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没有打打杀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不说这些了,爹爹未了的心事,就是没有看到你成家立业、找到如意夫君重振辉家门庭。唉……你去跟师兄们说,爹爹西归之后,铁掌门的事,都听姚师叔的吩咐。”
辉倩抬起婆娑泪脸,看着辉金隆道:“爹爹……我这就派人到邺城去把姚师叔接到长安来。”
“万万不可。”辉金隆阻止道:“唉,你怎么还不明白爹爹的意思呢?如果你师叔到了这里,他岂会看着爹爹被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他一到来,一场大厮杀在所难免,不知又要死伤多少人命?就算爹爹侥幸留得一条老命,却让那么多人为爹爹争斗、为爹爹去死,爹爹又怎能心安?你去吧!听话。啊?”说完,在少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脸上溢满舔犊之情。
辉倩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庞,问道:“爹爹,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您了吗?”
辉金隆叹道:“如果有办法,你说爹爹会坐以待毙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爹爹不愿看到有更多死伤,爹爹一人去死足够了。如果这位恩人还活在世上的话,爹爹就有救了啊,可惜这位恩公仙踪难觅。唉!”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辉倩听父亲说还有一线希望,顿时高兴了起来,离开辉金隆的怀抱,连忙问道:“爹爹,那位恩人是谁?或许他还活着也说不定呢。”
“这位恩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位列七大武神之一的无量神君。”辉金隆一脸敬仰的说道:“如果现在他老人家还活着,该有一百多岁高龄了。”
韩啸天和柳亚馨听了,都是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西屋上有人影晃动,接着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韩啸天心想:“来打探情报的五面道君打道回府了。他所处的位置离这儿那么远,应该没听到辉金隆所说的话。”转而又想:“只是不知这五面道君的人品如何。若是个正派之人,应该让他听听辉金隆所说的这些话,或许能消弭了这场祸事。”韩啸天心念未已,只听辉倩问道:“爹爹,你所说的这位恩人姓甚名谁?或许可以打探到他的下落也说不定。”
“希望不大、”辉金隆摇了摇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叫无量神君,是灵武派的掌门。当世武林中,论武功论声望,无量神君都是人所共仰的一代宗师。近十多年来,他老人家已不在江湖上走动,想来已经仙逝西归了。”
韩啸天心想:“看来这辉金隆与恩师渊源不浅,我得想办法救他一命。嗯,用什么办法才能救下他的性命呢?李仲彬请了大师兄的弟子前来相助,本来我可以去找这三个师侄说清这是一场误会,让他们转告于李仲彬,但他们都不认识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相信我是他们的小师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