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天和柳亚馨听到外面有人喝问,连忙从开着的窗口窜了出去。一路低空滑行,很快就窜到了阴暗的墙角。两人刚刚蹲下,就听到大院内啸声四起,此起彼应。
知道院内高手遍布,韩啸天和柳亚馨也不敢贸然闯出,便伏身潜伏在墙旮旯里。
房顶上、墙头都有人在走动,此时出去肯定要引出一场争斗,两人只能耐下心来等待最佳的脱身时机。
韩啸天正在观察外面的状况,忽然听得柳亚馨小声说道:“咦,这是什么玩意?”边说边拉住韩啸天的手,往墙脚摸去。
触手之处,韩啸天觉得青苔下凸起的的地方象是一排文字。
韩啸天的手指顺着凸起处摸去,笔画弯弯曲曲的,也不辨不清是什么字。
柳亚馨一边摸着镌刻在石头上的字,一边说道:“嗯,这是篆体字,第一个字是‘府’字。”接着再往左摸去,柳亚馨说是个“军”字;再往左是个“将”字;再再往左是个“大”字。
最后是个“东”字。
韩啸天将这几个字连起来念了一遍:“府军将大东。”
这是啥意思?韩啸天又倒过来念:‘东大将军府’。”韩啸天念到这里,心里大喜,低声道: “啊,是‘东大将军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寻觅了十几天而毫无影踪的‘东大将军府’竟然会呈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柳亚馨更是高兴不已,兴奋难抑的用小拳头在韩啸天的背上又敲又捶:“可不是么?这藏宝之所总算被我们找到了!”
从大隋到现如今的大唐,历时几百年,府邸门口所挂的牌匾也几经更换,只有刻在墙角基石上的字永远留存着。
这所府邸几易其主,接手的人都不知自己置办的宅邸原主是什么人了。本来这些篆体字并不难认,住在这里的主人大都应该认得,但是这几个字被青苔蒙住了,便也无人看见这些字了。
也是珍宝得遇有缘人,上天让韩啸天和柳亚馨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刻在墙角基石上的这几个字。
这些墙脚基石都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刻在大理石上的东西,无论年代多么久远,都不会剥蚀脱落。人们都说大理石头有三宝,这也是其中一宝了。
两人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镌刻在墙角基石上的篆体字,再次确认无误。
“没错。”柳亚馨悄声道:“这里应该就是藏宝图上标明的东大将军府。”
两人蜷缩在阴暗的墙脚,那些人站在光线稍强的高处,在光线影响视觉的情况下,那些巡视的武林高手根本就看不到墙脚有什么东西存在。
那些出来增援的人来来往往的在鹿苑中闹了一阵,没发现什么踪迹,以为闯入鹿苑的人已然离去,又各自回房睡下了。
夜,再次静了下来。只有秋虫在荒草丛里不时的低鸣着。
韩啸天侧耳听了听动静,轻声对柳亚馨说道:“看来那些人去休息了,我们也走吧!”
“嗯。”柳亚馨点了点头,猫腰站了起来。
两人越墙而出,飞速奔回了兴隆客栈。
待回到客栈,已是四更时分。
柳亚馨晃亮火折,点燃了蜡烛。
韩啸天从怀里取出从兖州四杰身上搜来的信件,拣出几封颜色发黄的先看。其中果然有两封是长安府尹给辉金隆的谢书和胡二头领写下的认罪书。
“看来辉金隆所言属实。”柳亚馨在旁笑着道:“这次你救了辉金隆的性命,也不知那小倩姑娘会怎样感谢你?”
“你说什么?”韩啸天正在专心致志的翻看那些信件,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小倩姑娘?”
柳亚馨“咯咯”一笑,说道:“别猪鼻子插葱装象啦。小倩姑娘不就是辉金隆的女儿么?怎么,一转眼就把貌美如花的小倩姑娘给忘了?你是放着明白装糊涂罢?”
“从这些信件的内容来看,辉金隆说的果然是真话。”韩啸天不理会柳亚馨说的那些话,一边看信件一边说道:“如果他另有私弊,我就不再管这件事了。又何必无端端去得罪那么多的武林朋友?何况还有自己的师门中人在里面。”
“师门中人?”柳亚馨一愣:“谁是你的师门中人?”她尚不知道那“大出风头”的张林峰是韩啸天的师侄呢。
“就是华天雄、张林峰、王佳翎师兄妹三人。”韩啸天道:“他们是我大师兄的弟子。”
“他们是你的师侄?”柳亚馨更是奇怪了:“那他们怎么不上前与你见礼?难道他们不认识你么?还是人太多他们没有看清你这位小师叔?”
“不是他们没看清我。”韩啸天道:“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
韩啸天越说,柳亚馨越糊涂了,要不是知道韩啸天的为人,他还真想骂韩啸天是存心骗她呢。但她知道韩啸天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源出同门,”柳亚馨一脸奇怪的看着韩啸天:“他们竟然不认识你?你不是说他们是你的师侄么?师侄竟然不认识师叔?这也太奇怪了。”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啦。”韩啸天笑了笑,向她解释道:“我上灵武山拜入灵武派门下时,大师兄郭震已经艺成离山多年了。在灵武山学艺的十年中,我从未见过我的那些同门师兄。我师父喜欢清静,潜心钻研武学。他老人家要求门下弟子艺成下山之后,如果没有重大事情,都不能再回山烦他。艺成下山后的弟子们可以自行择优收徒授艺,不必经他同意。我上山的时候,我的六位师兄都已艺成离开了灵武山。是以我未曾见过同门师兄弟。我的六位师兄都收了好多弟子,但我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这下你该明白了?”
“算是明白了个大概。”柳亚馨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师兄们艺成下山后,都在各地收徒授艺,虽然是同宗同门的弟子,却互不相识。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个意思。”韩啸天道:“我的六个师兄年龄相差不大,他们是同时在灵武山学艺的。六位师兄艺成下山后,师父本打算不再收徒了,谁知十年后我父王又将我送到了灵武山。我父王跟恩师是生死莫逆之交,我父王求恩师收下我,我恩师也只能破例应允了。听恩师说,我大师兄长我三十五岁,就是六师兄赵玉章也长我二十八岁。六位师兄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我的六位同门师兄。”韩啸天说到这里,笑道:“重复罗嗦的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听明白一点点?”
“大致明白了。”柳亚馨说道:“你那师侄华天雄看上去人还不错,为人厚道,心地善良;那张林峰可就鲁莽了,心场又过于狠毒。唉,真是龙生九种,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个师父**出来的徒弟竟会迥然不同。”
“是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韩啸天叹了口气:“如果我出面教训那张林峰,大师兄肯定会见怪于我,我们师兄弟间要是有了什么嫌隙,那就太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养之恩了。唉,做人真难啊。”
韩啸天边说边又打开了从兖州四杰身上搜来的另外几封书信来看,看着看着,突然大叫了起来:“啊呀,亚馨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由于气愤难当,韩啸天满脸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脸上的肌肉都变得扭曲了。
自相识以来,柳亚馨馨还从未见过韩啸天这么生气过。
在柳亚馨的印象中,即便是大敌当前,韩啸天也是不燥不怒,神态自若的,可是,今晚他为什么会如此震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