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变敌人,多半是为了争利;敌人变朋友,多半是为了生存。
这话有点道理。
很多人都在纳闷,你陈渊咋就那么贱呢?要么就给外邦异族当走狗,要么就给人当仆人,你天生还就是个当奴才的命啊?
但是你想过没有,在古时社会,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虽然武林中人不讲出身贵贱,也不论钱财多少,但武林中人讲身手高低啊,武功高的自然就高人一等,武功低微的,那没得说,即便拥有家财万贯,依然低人一等——你有钱咋滴?我分分钟让你身首异处一无所有。
陈渊是韩啸天的手下败将,当时的身份又是替吐蕃卖命的走狗,论武功论身份他们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算韩啸天原谅了他过去所犯下的错,那也不可能跟他成为身份对等的朋友。
很多有个性的人都会说“我不要更多,甚至也不要更好,我只要做我自己。”但着了道儿的陈渊有得选择吗?为了保命,他唯一的出路只有给韩啸天当仆人,尽心尽力的讨得韩啸天的欢心,然后帮他治愈那要命的伤。
当夜,陈渊睡得很香,韩啸天也睡得很沉。
韩啸天睡到翌日午时才起床。
陈渊倒是起得早,韩啸天起床的时候,陈渊睡过的床已经铺的整整齐齐。
韩啸天穿好衣服正要走出房间,陈渊正端着洗脸水和漱口茶进了房间:“主人,您起来啦?小人先伺候您洗脸吧。”
之前的陈渊怎么说也是个小头目,凡杂事小事都有手下去打理,今天一早就干起了伺候人的活,看来他倒是很能进入角色的。
韩啸天虽出身王室,可是拜入无量神君门下以后就习惯了自理生活,一时还不习惯被人伺候,
“谢谢你了啊陈渊。”韩啸天对陈渊一笑,道:“至于洗漱,我自己来就好。”
“嗨,这是我应该做的。”陈渊有些不自然的笑着:“现在我已经是您的贴身侍从啦。”
只有达官贵人才有侍从,一般武林中人是很少有侍从的。
当然,凭韩啸天的身份,别说找个侍从,就是找一批高手来伺候也是不足为怪的,毕竟他曾经是施浪诏王子。
“主人,”陈渊把洗脸水放在韩啸天面前:“就在这儿洗漱吧?”
“可以。”韩啸天点了点头。
韩啸天洗漱的时候,陈渊就垂手侍立一旁,那模样,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仆人。
待韩啸天洗漱完,陈渊赶紧端走洗脸水去倒掉。
亡命天涯的陈渊给吐蕃王子卖命,那也不是干伺候人的活,他手下还有一帮小喽罗伺候他,此时成了货真价实的奴才,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可是不舒服也不能表现在脸上,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心尽力的讨好韩啸天,否则,自己这条小命随时都有完蛋的危险。
铁掌门的所有人对韩啸天收下陈渊为仆一事大惑不解,俱都问韩啸天这是为了什么?韩啸天淡淡一笑,给众人的解释只有几个字:“不为什么,只因两个字——缘分。”
在辉府吃过午饭后,金燕仙子将韩啸天喊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问韩啸天:“远霄,昨晚陈渊都跟你交代了些什么?”
“他说,此番带人前来是跟大唐相国杨国中接头的。”韩啸天如实答道:“他还说,现在四大疯魔已投到了吐蕃王子扎西平措的麾下。看来仙子您猜得没错,昨天晚上被我们击杀的两个蒙面人确实是四大疯魔的弟子之一。他们是受命前来暗杀辉掌门的。”
“也是辉掌门命不该绝,无意中又救下他一命。”金燕仙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远霄,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办事了。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仙子,弟子还有一事未了。”韩啸天道:“可能还得在这儿耽搁几天。”
韩啸天也不知道那批宝藏能不能找得到,所以他也没说要在这里寻找宝藏的事。
韩啸天不说,金燕仙子也没深究他要留在这里干什么大事?想了想,说道:“你下山后,我和你师父都一直为你担心。关于找阁罗凤和段俭魏报仇的事,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虽然你功夫大有长进,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阁罗凤足智多谋,我担心南诏王府可能会有绝世高手潜伏。”
“也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些天我就碰到了个功夫跟你师父不相上下的高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当时真是令我大吃一惊。我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兖州四杰通敌卖国之事,二来是探查四大疯魔的行踪,主要还是想找到你,跟你详密的商量一下关于找阁罗凤报仇的事。”
听得金燕仙子如此关心自己,韩啸天甚为感动:“多谢仙子关心远霄的安危。但远霄现在国破家亡,了无牵挂了。一条贱命而已,就算没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诶,你这么想就错了。”金燕仙子忙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地说道:“我之所以特地来找你,就是要阻止你蛮干。你想想,施浪诏没了,亲人不在了,先不说为国谋事,你难道没有义务将蒙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只有留得一条小命,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生命的不在乎是对先人的大不孝,所以,你必须把蒙家的香火继续延续下去。”
“施琅诏的所有亡灵都不希望你步他们的后尘。尤其是你的父母兄弟姊妹。他们在天之灵,肯定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男子汉大丈夫,活着就要有凌云壮志,报仇只是你这辈子所要做的事情之一,有时候,人活着并不是为了恩怨情仇,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一份责任。这是一个学武之人的责任和义务。”
韩啸天的心情很复杂,低头沉默。
金燕仙子看着韩啸天,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报仇的事,不用急,只要延续了香火,你报不了仇,可以让你儿子去报;你儿子报不了,可以让你孙子去报;如果施浪诏王室子孙在你这里就绝了后,你对得起施浪诏王室的祖先吗?对得起你的父母和亲人吗?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我曾跟你师父说,你可以先成个家,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利用不断壮大起来的力量去报仇不是更有胜算吗?俗话说孤掌难鸣、单丝不成线,人多了力量才大啊。”
金燕仙子的这番肺腑之言,于韩啸天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金燕仙子虽然没有明说让他立起雄心重振国威,但他是施浪诏嫡亲王子,他所担负的责任是一个施浪诏的恩怨,并不单单是家室私仇。
他低头仔细思量金燕仙子所说的话,觉得金燕仙子说的甚有道理,良久,抬起头说道:“多谢仙子前辈不倦教诲,远霄定当遵从仙子的指点。”
“这就对了。”听韩啸天这么说,金燕仙子脸上才露出了笑容:“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之辱,便能出现新的转机。都说懂得抓住机遇的人,即使被别人踩在脚下,也能拽住那人的大腿爬起来。你不要错失良机,但也不要贸然而动。”
金燕仙子孜孜不倦的给韩啸天讲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做人道理,韩啸天受益匪浅。
金燕仙子和韩啸天在辉府里商议该如何抵御冰火邪神和四大疯魔,生性好动的柳亚馨则拽上辉倩到长安街上四处溜达。
两人逛到之前她和韩啸天住过的兴隆客栈旁,看到兴隆客栈门口放着很多箱子,十几条大汉虎视眈眈的站在那些箱子旁。
柳亚馨和辉倩手牵手走过去,一名大汉立即喊了起来:“啊,就是那个妞儿。”
大汉一出声,十几名大汉立刻就向柳亚馨和辉倩围了上来。
辉倩被那些大汉吓了一跳,俏脸微微变色。
柳亚馨已看清为首的那名大汉就是初到长安时她和韩啸天到长安河去游玩碰到过的那个倒霉蛋。她附在辉倩耳边悄悄说道:“不用怕,他们是给我送钱来的。”
“给你送钱?”辉倩一脸不解的看着柳亚馨:“姐姐,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送钱啊?”
“别问那么多,”柳亚馨瞟了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悄声对辉倩说道:“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