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府上。
门外的侍卫蜂拥而入,却又不敢上前拦住杨轩。
杨轩任由苏定安搀扶,每走一步,都有钻心刺骨的疼痛感传来,袭遍全身。
他没好气地朝苏定安打了一拳,但这一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根本对皮糙肉厚的苏定安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惹得苏定安更加亢奋。
见两人这般情形,沈白不禁拉个老脸,压着嗓音吩咐管家:“给杨贤侄看座!”
然后将苏定安堵在门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一般人肯定面红耳赤。
但苏定安是何许人也,挨了这顿臭骂后,不但没有丝毫羞愧,反而像是舒服了许多。
杨轩对此也是服气,知道这次的仇定然是报不了的,只好认栽偷听二人谈话。
在他们交谈中,杨轩得知此次暗杀卢长陵的人竟然来自京城,不由得用起了十二分心思留神。
毕竟京城那帮混蛋,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可是天天跟自己过不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但此后两人的话音细若蚊蝇,根本无从听清。
杨轩笃定主意,等会直接观测他们的内心。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卢长陵不是给京城那帮人办事去了?
为什么会遭遇毒手呢?
奇怪!
杨轩正凝神想间,忽见一名白须老者摇头叹息出门。
难道卢长陵没得救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杨轩强忍剧痛径直走向内室。
他有查人生死的本领,什么人能救,什么人药石难医,他都能一眼观透。
绿色的圈?
赤橙黄绿青蓝紫白......
哎,这人虽然命不该绝,但也不是长寿之人。
正要给卢长陵观病情,忽听一人在背后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子敢打扰老夫行医?!”
杨轩转身,却见刚才的胡须老者和沈白都已进来了。
苏定安更是取笑:“杨老弟,你怎么什么都想插一脚?快出来,卢夫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啥可看的。”
杨轩想要解释,却见沈白脸色黑透,显然对他的鲁莽很是不悦。
“还不滚?”
老者大怒,举手竟想打人。
但手臂高高举起,怎么也落不下来。
朝后一观,却是苏定安拦住了他。
苏定安狞笑道:“老不死的,治病就治病,谁给你惯的这臭毛病。老子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救不活卢夫子,咱将你这身老骨头一节节折断,让你下去和他作伴!”
重重一哼后,甩开手臂,将杨轩拉扯了过来。
“兄弟,别鸟他!”
杨轩哭笑不得,他只是想提点救人的建议。
沈白长叹一声,苦笑道:“江老先生不必害怕,有老夫作保,谁也伤不了您的,您尽管施展医术救人。”
老医官急的脸色发白:“大人,这……不是小老儿不救,只是卢先生实在失血过多,没法续命啊!”
杨轩闻言,问道:“为何不输血?”
老医官自恃才学不予理睬,转身似是思考退路。
沈白却问道:“何为输血?”
杨轩没做什么解释,一边让苏定安采集府衙内所有人的血,要的不多,但承载每个人血的器皿都要写清对应的名字。
又提取了一些卢长陵的血液。
然后将卢长陵的血取出一滴,滴在盛有清水的碗里,再随机取出另一人的血液混合在那碗清水里。
“静置,看能不能融合在一起。”
杨轩对苏定安吩咐道:“如果能融合,这个人的血就可以给卢先生补充,如果不能融合,就不可用。懂了没?”
苏定安似懂非懂朝沈白瞟了一眼,见沈白眨眨眼,这才点头应允。
杨轩给沈白解释道:“这是一种最古老的输血法子,虽然有很多漏洞,但情急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苏定安不免对老医者冷嘲:“总好过有些人束手无策。”
沈白颇觉尴尬,府衙一直聘用这名医者,很少出现纰漏。只是这次,他也不知道帮谁才合适。
见那医者已经作怒,忙笑眯眯做起和事佬:“两位切莫争论,救人要紧。”
现在匆忙之际,杨轩顾不得太多讲究,反正自己不出手,卢长陵必死无疑。
也许出手,正应了他头顶的绿圈。
他很自信可以救活卢长陵。
可经过排查,和卢长陵血液吻合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眼看卢长陵头顶的光圈越发暗淡,几度没有颜色。
杨轩也不由焦急起来。
苏定安怒气冲冲卷起袖子,道:“甭管这许多,直接抽老子的,老子别的没有,就是血厚。再说你那玩意到底有用没,是不是所有人的血都不能融合?”
身后一帮人跟着纷纷伸手,表示要抽也可以抽自己的。
“你们别添乱行吗?”
杨轩焦急万分,拿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比对之后,还是不能融合。
奇了怪了,难道刚才的绿圈是代表卢长陵的命由盛走向衰,压根就不是剩余的寿命?
不应该啊!
“还有人没验血的吗?”
杨轩看向了年老的医者。
老医者背着药箱向后退了几步:“小伙子,你还年轻,真不懂这医学的深浅,你听老夫说,这么做真的没必要。更何况老夫年轻时学神农氏尝百草......这血它......哎,哎……我说你们......哎哟,疼,轻点!”
就这样,苏定安愣是从这个老六身上取下了一滴血。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碗里两滴血的变化,有些人都已经开始了祈祷。
“我去!这能融合啊。”
在苏定安的带领下,所有家丁侍卫无不称奇。
杨轩瞥了眼龟缩在墙角不敢露头的老六医者,摆了摆手:“抽完吧!”
老医者听他这般说,登时嘴巴一张昏死过去。
“昏死也不能放过他,唯有他可以救卢夫子。”
苏定安说着就要给老医者放血。
放了差不多两碗,杨轩忙叫停:“别抽完,我倒忘了,好像只有这老家伙知道卢先生需要多少血合适。”
苏定安已经给卢长陵灌了两碗,竟然灌上瘾了,当即笑道:“不是有种说法叫做宁滥勿缺吗?多余了还能有害不成?”
杨轩扯开胡闹的苏定安,不断拍打老医者。
老医者缓缓睁开眼睛,乍见杨轩和苏定安这对活宝,又昏死过去。
害!
“拿盆水浇醒他。”
苏定安看着这老六就是一肚子火,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用审犯人的方法对待。
知府大人沈白上前拦住:“弄的全身湿漉漉的恐怕不好吧!等会血不够还要输他的血,依老夫之见,还是火钳烫醒为上策。”
杨轩闻言,先是一怔,跟着和众人笑了起来,都觉有理。
再回头,只见卢长陵头顶的圈几乎又恢复成了绿色。
此法有效!
“快弄醒他。”
杨轩忙吩咐苏定安,又跟知府大人商议:“府上的女眷是否还没有验血?”
沈白诧异道:“女眷也可以?”
杨轩点头后,沈白猛地醒觉过来:“还有那个不孝子沈凌风,他也还没验血?”
转身对管家吩咐道:“将那小子从柴房带到这里验血,另外通知夫人对女眷也进行验血比对。”
可是比对的血没了呀。
总不能从卢长陵身上再取吧?
杨轩、沈白还有苏定安不约而同将目光定向刚被火钳痛醒的老医者。
老医者颤巍巍道:“三位大人,卢先生还需不少血,老朽......还有活路吗?”
沈白扬了扬头,苏定安顿时会意,朝老医者狞笑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