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嫣一路奔跑,惹得路人无不回头,但她此刻再也无暇顾忌许多陈俗老套的规矩,只想去一睹杨轩如何升堂。
一路上她听到了太多对杨轩的抱怨,此刻不由为杨轩担心起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杨公子博学多才,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
去看一眼,如果杨轩真要被知府大人赶出陵州,谢语嫣已笃定主意要陪同杨轩一起,天涯也好海角也罢,都不要再离开他。
这几个月闭门不出,只是抱怨了杨轩,却从不知杨轩会摊上这么大的事情。
她越走越急,再也不想杨轩是否脚踏两只船的事情。
通判衙门外,两名衙役气呼呼拦住谢语嫣。
“姑娘,您可是来报案?”
另一人更加没好气:“投案、报案的明天再来吧!若要观赏我们杨大人审案......”
他抬头示意谢语嫣跟不远处爬墙叫好的看客一样去观赏,里面实在已经人满为患了。
谢语嫣文静内敛,不善争辩,不由打起退堂鼓:“进不去,我可以在这里等的。只是我想知道你们杨大人现在还好吗?”
那两人见她文弱,当即哼了一声,冷言冷语道:“知府大人这般欺负,杨大人能好才怪。”
听到知府大人为难,谢语嫣不禁一颗芳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原地打转,偶尔还踮起脚尖向衙门里望去,可始终不见任何人影,只是时而不时传来叫好,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她急的焦头烂额之际,忽然肩膀被人一拍,紧接身后传来一阵温柔笑声:“谢姑娘,还认得在下吗?”
谢语嫣错愕转身,却见来人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留着一抹短须,正是与她师兄齐名的原通觉原参谋。
“语嫣见过原参谋。”
原通觉轻轻合上折扇,语气清淡:“姑娘也要进去吗?”
谢语嫣脸皮一烫,竟不知如何作答。
原通觉拉起她的手,笑道:“走吧,在下也是慕名而来,听说杨通判要在半天时间处理完三个月的公文和诉讼,如此异事实在不容错过。”
谢语嫣虽然不以大家闺秀自居,但也恪守德行,此刻被原通觉这么亲密接触,不由心跳加快,可是为了进这通判衙门又不得不依靠此人......
两难之际,门口那两衙役捧着参谋的牌子,笑脸相迎道:“原来是原参谋到此,快快有请。”
两人顺利进入通判府邸,谢语嫣忙从原通觉手心逃脱,别过身子不断搓手,神态极为害羞。
原通觉不以为意笑道:“倒是原某无礼了,还望姑娘不要怪罪,改日若有闲暇时间定找姑娘赔罪。”
“别......”
话音未落,谢语嫣忙推辞道:“也不怕杨参谋笑话,师兄从不让我出门,今日也是偷跑出来的,还请杨参谋不要惹事了,咱们快些过去看杨......通判坐堂的,过不久我便要回去的。”
原通觉尴尬苦笑,点头应允。
有参谋身份,衙役自然要优待的,他们很快就被送到了最前面的角落。
不过这里是块死角,能听清杨轩发号施令,却不能看到杨轩的身影。
听到情郎熟悉的声调,谢语嫣登时进入物我两忘境界,任由原通觉在一旁说话,始终不作答。
杨轩现在审的一件案子比较棘手,至少在外旁观的百姓嘴里面就特别难。
“杨青天当真了不起,仅仅半天不到的功夫,又是审案又是处理公文折子,竟然将三个月累积的处理了过半。人才啊!”
“害,这是前面的事情简单,他现在遇到的这件案子可是十年前的旧案,当年黄文兵通判执政的时候,将那何氏屈打成招,秋后问斩,但是据说何氏因畏惧斩头,在狱中碰壁而亡。如今他的弟弟前来告状,就算杨大人敢提审那位钱老爷,钱老爷抵死不认,他能有什么罪证揭发。难呀!”
“放屁,杨青天是我们陵州的青天大老爷,他什么都能做到的。”
......
听着众口铄金的舆论,谢语嫣不禁双眼泛出急切神情,心中一个劲为杨轩祈祷。
纷乱中,惊堂木忽然被重重拍下。
“威......武!”
衙役整齐中夹杂点呜咽的号子响起。
杨轩喝道:“传钱灵均!”
钱灵均就是刚才百姓们谈及的本案嫌疑犯钱老爷。
他与钱不益是堂兄弟,虽然在陵州为官,但背后的靠山据说在京城势力不弱,所以就连沈白也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不同,他们遇上的是铁面无私杨轩。
见衙役们都不动弹,杨轩勃然大怒:“怎地还不去?”
他瞥见所有人都在看知府沈白脸色,杨轩负气走到外面看热闹的苏定安身边,递给他一道令箭:“去!将钱灵均给我带过来。”
如果说杨轩是铁面无私,那苏定安就是混世魔王,两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你先等会,下一个!”
杨轩扶起告状的贾平,转身冷冷喝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对赌徒,两人进堂后便撕打,夺着一袋钱财,双方都不退让。
杨轩白了沈白一眼,没好气地道:“聚赌犯法吗?”
沈白哼道:“当然!轻者没收赌资,重者拘禁月余。”
言下之意,是要杨轩以后规范下自己的手下。
杨轩却意不在此,手持令箭朗声道:“刚才知府大人的话都听见了?”
转身变色,怒摔令箭:“将这两人拉出去各大二十大板,赌资充公,以待来年修路。”
众人无不叫好,其中有不乏赌徒聚众看热闹的,此刻纷纷逃窜,好似很怕被杨轩发现。
杨轩用心眼辨别是非,格外的快,从来不冤枉谁,如果遇到抵死不认的直接打,打到他交代所有实情。
在他看来,这不算屈打成招,这叫做活该。
也因此,百姓们越发喜欢杨轩这位青天大老爷。
眼看桌上的公文已经见底,只剩下区区十来件案子待审,百姓无不称快叫好。
但就在此刻,苏定安带着钱灵均到了,他们身后又是禁军又是家仆,乱哄哄的在和百姓们争抢陪审的地方。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叉出去!”
杨轩给薛怀义使了个眼色,薛怀义当即动身。
兄弟嘛,就该用在该用的时候上。
“杨大人,你审吧!某家将人给你抓来了。”
苏定安复命道。
杨轩深吸一口气,皱眉紧紧盯向钱灵均,只一眼基本就看穿了当年的案情是否有冤。
“跪下!”
钱灵均满脸诧异道:“姓杨的,你说什么?”
然后又昂首对知府沈白抱拳:“大人也在,还请您给翻译翻译,杨大人刚才说了些什么?”
沈白早就受够了他们的鸟气,如今有杨轩坐镇公堂,再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他让你跪下啊,你耳朵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