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杨轩翻身上马匆匆离开。
原通觉忽然脸色一变,陡然从袖口伸出一把软剑,御剑乘风剑招处处隐藏杀机,周边山花尽皆遭其毒手摧毁。
最后歇斯底里大吼一声,仰天倒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
......
知府府上。
沈白摆下宴席,席上只有两人,沈白不断给钦差大人敬酒。
钦差大人笑的合不拢嘴,含糊不清道:“侯爷,这不合适。您现在是一品,我是二品,哪有你给我这般敬酒的,折煞我也。”
沈白一边赔笑:“钦差此番辛苦,老夫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咱们就客随主便,别在乎什么虚假礼节。”
他现在是真的高兴。
在陵州蛰伏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一展抱负的时候。
他继续倒酒,忍不住好奇道:“敢问大人,这原参谋他......”
钦差笑眯眯回应道:“那是人家凌烟阁的家务事,咱们不必过问。侯爷现在就等着诏令,然后准备回京述职,其他的你管他呢。”
沈白坐下,笑问道:“敢问大人,老夫此次进京述职可以带多少兵马?”
他现在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早已没有了那种狂妄姿态,一张嘴尽是人情世故,低三下四更显官场本色。
钦差瞟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我说侯爷呀,你可别自寻死路,如此这是啥天,你看清楚没有,倘若你带着兵马进京述职,咱是清楚你的为人,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万一给你叩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你这老身板吃的消吗?”
说话间,竟然在沈白的心口拍打了起来。
沈白忙变色跪在地上表示忠心:“新帝在上,臣沈白对景国忠心不二,此心昭昭可见日月。”
钦差大人哈哈大笑,忙扶着沈白坐下。
沈白又问:“我麾下那五个手下,能带走吧?他们我用着顺手,我实在舍不得他们。还请大人回京之后周转一下,让我等重新聚在一起,为朝廷办事也能事半功倍啊。”
钦差吩咐管家取来一大把筷子,起身卷袖子,搭建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则的房子,然后笑吟吟地对沈白道:“侯爷,您可要看仔细了。”
沈白含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许担心。
只见钦差缓缓从这些筷子里抽出一根,那不规则的房子却纹丝不动。
“侯爷,您可懂了?”
沈白板着脸,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茫然摇头道:“老夫年迈无知,还请大人坦白相告。”
钦差笑容更盛,摇晃着手里那根可有可无的筷子,哈哈笑道:“您现在就是这个房子,功成名就了,他们就是这些筷子......”
随后又取出四根筷子,慢慢地将别的筷子放了下去,钦差解释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叫做栋梁拆。”
见沈白茫然失色,面色煞白倒在椅子上,钦差数着五根筷子,一一扔在了地上,慨叹道:“卢长陵、杨轩、薛怀义、苏定安还有原通觉,他们是五陵豪杰,可他们不是五京豪杰啊。侯爷功成名就之日,还需要他们做什么呢?要帮忙,京城能手如云,难道会没有侯爷的得力助手?再者说了,京城为官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侯爷您只身进京带着妻儿老小,倒也相安无事,如果带着他们进京,难免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落井下石,谋反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呀。”
沈白杵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内心却挣扎不已。
其实,钦差大人的说辞倒也是对的,只是他这些年和卢长陵、苏定安早已不是简单上下属关系,更是亲如弟兄,所以苏定安才能这般在他面前放肆,他却置之不理。
更别说,像极了故交武侯的杨轩。
另外,原通觉是个人物,以后的成就应该不亚于杨轩,只是薛怀义......
他不介意薛怀义是山匪出身,反而很是欣赏此人刚毅果敢,是个实打实的性情中人,所以不拘一格降人才,委以重任,眼看他现在就要走上正途,万一将来自己不在他身边,万一别的上司对他不好,处处为难他,他会不会再次......
想到此处,他不禁老泪纵横。
和着眼泪强饮下一杯烈酒,他缓缓闭眼,任由钦差大人低叹离开后,再度回忆这几个月顺风顺水的日子,不禁悲痛大哭出声。
“对不起,老夫对不起大家......”
沈白埋头在桌上哭的跟个孩子一样:“但是老夫不得不这么做,进京封侯是老夫后半生的目标,你们可以当老夫是利欲熏心之辈,但老夫为了长远计划,无愧于心。”
哭够了,沈白扬起脖子倒在椅上,嘴里嗫嚅有词,好像是什么“武侯”之类的。
......
杨轩等人对“栋梁拆”毫无所知,但是他感觉到沈白已经不是半年前自己遇见的那个沈白了。
他现在做事,对他人不抱有任何期望。
即便是强大如原通觉,找他合作,也被他婉言相拒。
官海沉浮,能够成为的主宰实在太少。
原通觉既然可以将沈白作为他重新登上凌烟阁的阶梯,难免不会将杨轩也当成垫脚石。
所谓垫脚石,如果有天成了多余,那就会是绊脚石。
人们对于绊脚石的做法出奇的统一,铲除。
所以,杨轩毅然决然选择单干。
一连几天查案,就连薛怀义和苏定安也不见,饭庄那么大的生意也不管了,甚至住在了通判府日夜调查刘半仙被杀一案。
他要赶在沈白离开陵州之前,公布真相,还庞青云一个清白。
可他不禁在刘半仙的屋子里掘地三尺,差点将整个夫子庙夷为平地,始终没有找到半点证据证明刘半仙和太子府有关。
现在仅有的证据就是,原通觉的一面之词。
他能算作人证。
但是物证呢?
还有,如果要原通觉登堂作证,难免要答应和他合作的事情。
杨轩有心感化原通觉,他总感觉这人背负的东西太多,浑身上下全是迷雾重重,如果双方不能坦诚相待,谈何合作。
所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绝不会走这一步棋。
杨轩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他极力保持轻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能在重重迷雾里找出突破点,然后牵一发动全身,破案。
可他哪里知道,他这般卖力的栋梁,其实早已被人抽出扔在地上踩成了两截。
就在此刻,小不点慌不择路赶来:“大人,有新情况了!是一家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