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白,这名字整的好。
李冬在心里默默评价着。
少年郎的毛发很亮,闪着银色的光,尖尖的耳朵警惕的抖动着,仿佛真的是一只正在森林中狩猎的精灵。
李冬之前就有考虑过这种长相的原因,更久之前还考虑过有没有可能是白化病。
但是据他了解,白化病的头发只是偏白或偏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白的如此彻底,耳朵也不可能尖尖的。
最后也就只能当做是这个世界一种接近于全新生命的物种。
“你爸爸呢?”
“死了。”
和一个完全没有主观能动性的人交谈,就是会很累,吴白完全不挑起话题,也完全没有想要延伸话题的意思,两人就在这里纯纯的尬聊。
“咚——”
有什么东西又又又又掉到院子里来了,李冬面色一喜,估摸着应当是包钱回来了。
那少年郎意识到事情不好,正打算逃走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将手中匕首击飞,刀光闪烁间,脖颈上已经被搭上了剑刃。
不曾想那少年郎毫不惧怕,身体灵活的恐怖,皮肤就蹭着那刀刃就是避开了包钱的攻击范围。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包钱本是想着通过这种方式拿着少年郎止住行动,哪曾想着少年郎完全不惧,速度飞快的向后退去。
实力碾压是最为真实的,包钱和吴白中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姜天龙,即便没有刀刃,只靠拳脚功夫,包钱也完全能将吴白打飞。
“呜……”
一个照面下来,包钱已经是死死的擒住了吴白的胳膊,刚才两人打斗的场面速度快到离谱,李冬也算是明白吴白是怎么做到杀那么多人被官府追了这么久还能全身而退的了。
“呜!”
包钱看了眼李冬,用下巴指了指手上的少年。
少年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关心被抓之后可能会遭遇什么。
“我去找个绳子,先把他捆起来再说。”
李冬无奈扶额说道,可就在他转身的功夫,吴白竟然直接顺着包钱手上的力道卸下了自己的胳膊,骨骼错位,他像一只泥鳅一样,直接从包钱手里滑了出来,直奔远处地上的匕首。
只听“砰”的一声,极其明显的骨骼断裂声从身后传来,李冬表情僵硬的转过身。
包钱刚才那一下子的力道几乎直接打折了这家伙的腿,吴白呆滞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家伙求生欲望也太强了吧。”
李冬吞咽了一下口水,把地上的匕首递给包钱,让他好生保管起来。
等李冬拿了绳子回来之后,吴白已经不知道又被包钱打了多少次了。
这家伙的生存欲望高的可怕,即便是双腿无限接近于被打折,他也总能想到办法让自己溜出去。
可惜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抵不过实力上的碾压。
李冬在心里给包钱加了一个鸡腿。
“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为了防止这家伙逃跑,包钱算是拿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手艺,把这个本就不算特别高的少年足足得绑了有三圈,估计连他爸爸来了都认不出。
“呜。”
两人提着少年走到了包钱的房间。
“你咋这么晚才回来呢。”
包钱拿出纸笔在纸上慢慢写着。
“这小子惹上的仇家有点厉害,就调查的深入了些,顺便捣毁了几窝犯罪团伙,已经交到官府去了。”
包钱轻描淡写着。
看着纸张上那顺便两个字,李冬一时语塞。
什么时候探案是顺便就能达成的事情了?
“这小子啥情况,你调查清楚了。”
李冬问道。
“这小子脑子肯定是有点问题,放火杀了那一家老小足足十二口,连家中五岁大的娃娃他都没放过。”
包钱先是感叹了一句,顿了顿笔之后继续写道。
“这家伙原本应该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但是因为这长相独特,所以被抛弃了,被海边的一个拥有同样外貌特征的渔夫领养,至此,就这样生活下来,约莫着他得和那渔夫生活了十年。”
李冬大抵已经能猜到这会是一个怎样俗套的悲剧故事了。
“然后那渔夫让人陷害了?”
“差不多吧,那渔夫身患疾病,为了看病已经花费不少钱了,因此,攒下了不少债务,那天要债的人过去把渔夫打了一顿,不久之后,渔夫便不治而亡,这个叫吴白的小孩看了全过程,之后找了个晚上就把债主一家老小全都杀了。”
“就这样?那他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和官府的人周旋得来的?”
“当然不是,人活着就要干活,他身上的那些伤是给湖州这边的一个负责搬运货物的老板,干活时那老板打的,可能还有其他同行,看他年纪小,欺负他也动手了。”
果然,天下的悲剧异曲同工。
可是对于这个少年,李冬却着实同情不起来。
你就算有仇,也不至于把人家小孩也杀了吧?四五岁大的娃娃招谁惹谁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人家的娃娃呀,人家孩子也没惹你。”
按耐不住心情,李冬还是问了出来。
少年郎依旧是耿直的模样,颇为认真的回复道。
“我把人家父母都杀了,他年纪还小,生活的肯定会很困难,这我是经历过的,与其让他这么艰难的活着,不如我直接送他了结了,也免得他受苦。”
少年郎的话特别认真,李冬顿时被这扭曲的世界观所震惊,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啊,原来这还需要资格呀,我父亲说别人对你抱有恩情,你也应该还回去,他们决定了我父亲的死,我报以同样的态度,有啥子问题吗?”
李冬一时间没法反驳。
罢了,和这个少年郎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你不是说这小子惹上的仇家麻烦大吗,麻烦大还能让他屠了满门?”
李冬心中有一股火吐不出来,语气有些不是特别好。
“是湖州陈家一个分支,陈家掌管着湖州的赌博和青楼生意。”
包钱在纸上慢慢的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