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忍不住苦笑,这样的皇帝似乎有些少见。
“你笑什么?”
朱祁镇来了兴致,忽的问到。
费老干咳两声,道:“老朽不敢,只是您这么做就不怕天下大乱吗?士农工商,皇上您重农扶桑,提拔士子,发展工业,这无疑是好的,但是唯独对这商人......”
朱祁镇哈哈大笑,竟然有些眼红,反问道:“费老,多少人心里跟您是同一个问题,但他们都不敢问过朕。”
他话音一冷,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朕当年出征后,听说京城物价飞涨,是也不是?”
费老拂须一笑,点头承认。
“他们如果要中规中矩地做生意,也就罢了。”
朱祁镇浓眉一挑,哼道:“可要是都想着发国难财,或者钻空子破坏朕制定的法典,那就别怪朕无情了,他们终归是为别人做嫁衣。”
费老听罢再也不敢说话。
“还有,商人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小人物,他们做不得杀人如麻的铁血儿郎,你虽修的是地质一行,但你仔细想想,古往今来哪个是商人做了皇帝的?”
朱祁镇振聋发聩的疑问,直接将费老逼迫的口不择言。
费老也开始警惕起了朱祁镇。
伴君如伴虎,眼前的皇帝看似毫无威严,但骨子里有股正气,盖过所有帝王。
傍晚,朱祁镇宴会群将,氛围极为热闹。
姜维和于谦坐在朱祁镇两旁,俨然就是左膀右臂。
“听说皇上今天弄到了什么煤炭?”
于谦嚼着鸡骨头慢悠悠问道,眼神却一直注重朱祁镇的表情变化。
朱祁镇干笑道:“对!”
姜维拱手祝贺道:“末将恭喜皇上。”
但于谦脸上却露出不悦,哼道:“可微臣听说您那块地是抢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怔怔望向现场。
朱祁镇愣了愣,吐出嘴里的鸡腿,寒声道:“这是朕买来的地,而且买主也因为这块地破破烂烂不肯要,朕才回收来的,难道错了?”
不待于谦接着说话,朱祁镇直言道:“你什么意思?酒喝多了还是买主是你什么表亲?”
众将哈哈大笑,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于谦涨红了脸,正色起身,喝令道:“好笑么?我好歹是一军长史,你们就如此不懂礼数?”
“长史啊?”
朱祁镇摆摆手,道:“现在不是了!”
众将又是一阵哄笑。
于谦气不打一处来,他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苦主,那人下编排一通,惹恼了于谦,这才有了刚才于谦酒醉顶撞朱祁镇。
可这一顶撞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害了他丢官。
“皇上!”
姜维颤巍巍起身,他看得出来朱祁镇这次竟然是动了真格的。
作为于谦的好兄弟,他一直在保护于谦,可刚才他实在有些没想到于谦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胡来。
朱祁镇不听任何人的游说,只是望着于谦。
于谦哼道:“行,这是皇上你说的!”
姜维见他要走,忙拦住:“于大人,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皇上都不待见咱了。”
于谦晦气地转过身,醉醺醺道:“咱回去抱老婆生孩子,也好过在这里生气。”
朱祁镇被气的苦笑,啐道:“谁允许你回家了?朕不让你做长史,可没让你不治军啊。”
于谦听皇帝这是要提拔自己,忙转身表示诧异。
“咱们的军营已经竣工,朕想在今年雪季降临前来一场阅兵,也让咱们京城的人看看大明的军威。”
朱祁镇手指一曲,指向于谦:“这事情你负责,到时候你就是咱们的指挥官。”
于谦连忙摆手,叫苦不迭道:“这这这,让我指挥十万大军,我不行啊。”
朱祁镇冷哼道:“那你跟朕吵架的时候就很行?”
于谦欲言又止,只能低头认栽。
姜维见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当下很是高兴,安慰于谦道:“于大人,咱们军中的人都十分敬服你的为人,这又不是上阵杀敌,你就担任下来。”
然后又在于谦身边一阵低声嘀咕。
于谦猛地大喜,道:“当真?”
见两人这般和气,朱祁镇也是怅然一笑,这次意外穿越到大明,总算是改变了点历史,不但打败了瓦剌,没有让朱祁镇做他们的囚徒,更不杀功臣于谦,想来所有的事情都会顺畅许多。
而这一切,姜维起到的作用不可或缺。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朱祁镇忽然起身留下了姜维和于谦。
加上早已因为不胜酒力回到了军营的费老,朱祁镇四人开始谋划如何运作煤炭的事情。
姜维是第一个接受朱祁镇意见的。
但于谦却反问道:“不对啊!皇上说那些东西是专供燃烧的东西,值钱归值钱,咱们也没必要那么神秘吧。”
朱祁镇指着于谦呵呵笑道:“好你个于谦,果然脑子转得快,这事就由费老告诉你。”
费老知道眼前这两人是朱祁镇身边的大红人,自是不敢得罪,更多了一份笑意。
将一切告知于谦后,于谦大惊失色,道:“你们挖到了金山?”
朱祁镇立马变色,寒声道:“你再吵吵,朕给你把嘴巴割了。”
于谦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挖到了金山,难怪会这么提心吊胆。
当下他不动声色走到朱祁镇身边,道:“这事情其实咱们可以明修栈道。”
朱祁镇和他对视一眼,自顾自说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于谦点头称是,回头拿出施工地图给朱祁镇一一比划。
“现在首先缺失的是囤放煤炭的地方,这个地方你们得选合适。”
朱祁镇拿着地图起身,道:“这座金山肯定不能放太久,在阅兵的时候一定要运走,否则一旦暖棚里的作物成熟了,到时候人多眼杂更不好收拾。”
于谦呵呵苦笑,这么重的东西如何运走,如果不敲碎的话。
朱祁镇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道:“杠杆,滑轮。”
杠杆和滑轮?
朱祁镇将他的计划口说心比了一番后,只听费老吃惊说道:“老朽曾经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但书中远远没有咱们皇上说的这般详细,可能他们也是误打误撞,却不懂其中的原理。如此行事,那坐金山岂不是成了会行走的小丘了?”
旋即,他和朱祁镇相视一笑。
姜维不懂什么数理运算,自然不懂什么滑轮、杠杆,他身边唯一能撑得住场面的就是有状元之名的于谦了。
他转过头看向于谦,于谦却自顾自扣着鼻子,翻了翻白眼,道:“甭看我啊,这玩意我也不懂。”
朱祁镇坐了下来,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他心情很是开心,道:“这事就说定了,但是保密性一定要做好,千万不能出事。”
姜维和于谦正色起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