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儿想了一下,拿出了罗盘,掐指心算,我们谁都不敢打扰她。
她转回身来,面朝我们刚刚下船的河道,说道:“不会错了,苍梧王墓被安在了大凶之穴。”
我和齐思贤面面相觑。
范胖子说道:“不对吧,小九奶奶,就连我都知道。这些达官显贵,哪个不紧着风水好的地方埋啊。既然是苍梧王,大小也是个王。你是不是看错了?”
顾婉儿指着河道:“你们看,这条河位于骆驼岭的东边,正所谓逆水来朝,斜飞直流水。而且是在东方震宫斜飞。河道在骆驼岭突然朝东边拐去,形成了反弓煞。山管人丁水管财,但是这样的风水局,却容易将骆驼岭的风水败去。寻常百姓在这里安个家,都会妻离子散,各奔东西。更何况是一座大墓?”
我这水平,也只能给人家看看家宅店铺类的风水,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风水布局。
但是顾婉儿所说的,我也能听懂,于是便看向了齐思贤,想听听他的意思。
齐思贤没有犹豫:“岸边扎营,晚上观星。”
顾婉儿点了点头。
我们刚把帐篷支起来,天已经隐隐暗下来了,范胖子煮了些粥,烤了四条鱼。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顾婉儿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仰头观看着初显的星空。
“婉儿,”我走了过去,“先吃点儿东西吧,这时候星空还不明显呢。”
谁知,顾婉儿屈指掐算,喃喃道:“常陈晦暗,少微不明。”
我抬头望去,见常陈七星果然有点儿暗,而不远处的少微四星也是闪烁不定。
她忽然问我:“一九,这一带经常有雾气吗?”
我答道:“秋季会多一些,过去像这种深山老林都会有瘴气存在。老百姓都传说,这是冲撞了山神老爷。”
“你看,三台星被云气笼罩,苍梧王墓应在云气之中。”
我索性也拿出了自己那点儿少得可怜的知识储备:“云气进入三台星,呈现苍白色,主百姓多伤害。”
“嗯,看来苍梧王很可能生前残暴不仁。这两座山岭,左侧的应该就是定祖山,右侧的就是少祖山了。”
古人墓葬最讲究龙脉风水,如果细分的话,还要有定祖山、少祖山、父母山、案山、朝山、龙虎山等,再加上河水环抱,这是墓葬风水的上上局。一般百姓当然是无福消受,多是藏帝王。
而骆驼岭只有定祖山、少祖山,看来确实不是上佳的风水宝地。
顾婉儿忽然冲我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观星探穴,未必能准,只是我爸这么教我的。”
“顾叔叔学究天人,应该错不了了。走吧,先去吃东西,休息一晚我们出发。”
我们回去之后,将结果说与齐思贤听。
齐思贤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明天先去左侧山岭看看。”
范胖子也知道了齐思贤的事,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问道:“齐大哥,如果我们顺利进入了古墓,找到了苍梧王,怎么治你的病呢?”
齐思贤沉默了好久:“这些,我暂时也还不清楚,又或者全然无效。”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信心。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当年我爷爷和正良师兄联手都没能找到主墓室,反倒死了那么多人。就凭我们三个?
我和顾婉儿都还是刚出道不久的新人,范胖子又全然不懂道法,唯一能指望上也只有身体抱恙的齐思贤了。
吃过了饭,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便各自睡下了。
四人的帐篷互成犄角之势,虽然我们三个不怕什么脏东西来骚扰,但谁也保不齐林子里蹿出什么毒虫猛兽。互相照应,总没有错。
我帐篷的两边,左边是齐思贤,右边是顾婉儿。
我难以入眠。一来睡帐篷不习惯,总觉得透不过气来;二来心里惦记着明天的事,不知道此一去吉凶如何。
我甚至有点儿怪自己太冲动了,虽然说齐思贤帮我们治好了小五,但小五的病也算是咎由自取。大不了我们付一笔钱给齐思贤也就是了。贸贸然来到这里犯险,是否值得呢?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自责,从爷爷留下的谶语来看,齐家显然是要遭难。齐家亡,难道会应在齐思贤的身上?
万一这次探墓,齐思贤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还有婉儿,她虽然身负家传绝学,但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
我甚至想到,如果我们三个这次有去无回,那么爷爷留下的谶语也不能算错,齐家亡、顾家有难,张家服丧。
但不管怎么说,齐家与我家都算是世交了,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心烦意乱地朝右边翻了个身,一抬眼皮,忽然看到顾婉儿帐篷里映出的人影。
身子窈窕,正在褪去衣服,隔着帐篷,我都能想象到她嫩滑的肌肤。
不对不对,张一九,你他妈也太没出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我告诫自己要定下神来,但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却都是刚才的倩影。
为了不让自己分心,我又翻了个身。转到了左边,睁开眼睛,这回是齐思贤的影子了。
这就不会让我动什么歪心思了。
齐思贤坐在帐篷里,似乎翻着一本书,边看边摇头。
也不知道齐家祖上经历了什么,竟然会染上这样的恶疾。
我爷爷能算准我的因缘,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留下破解齐家恶咒的法门呢?
仔细一想,他老人家但凡有办法,也不至于每三年便去一次齐家帮忙施法镇压了吧。
我脑海中飞速闪动着十几个念头此起彼伏,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沉沉地睡去。
等到了第二天,我们将东西收拾停当之后就出发了。
看着齐思贤和范胖子走在前面,我轻咳一声,对顾婉儿说道:“那什么,你下次再……再换衣服的时候,记得把手电筒关了。”
顾婉儿抿嘴一笑:“怎么,你偷看我?”
“天地良心,我倒是想不看呢,可……可……”
“哼,”顾婉儿一跺脚,粉面含威,“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
我慌的直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是无意中看到的,我……我只是……”
顾婉儿笑得花枝乱颤:“好啦,和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快走吧。”
我们已经来到了密林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