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这么说的？”
朱瞻基气的手掌用力地抓着酒杯，他原本以为努力争取来的机会，但却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二人精心布局。
说的不好听些，就是故意促成。
“我会败？”
“我会败吗！啊？！”
他一把将小太监揪着衣领，拉到面前，这个小太监吓得直接浑身打颤颤：“皇太孙，您怎么可能败呢。”
“您英勇神武，马到功成！”
“不会的，不会的！”
朱瞻基看着他一脸的惊恐，气的一把将他推开：“你懂个屁！”
“给我滚！”
他越想越气，狠狠地将面前桌子踢翻。
站在大帐中，朱瞻基怒吼一声：“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们看看，本太孙一定能赢！”
就在此时，大帐外侍卫道：“汉王世子！”
朱瞻基眉头一皱，他刚刚派人去镇边城所找了朱瞻圻，是要跟他索要一些粮袋。
毕竟，朱瞻基也明白，长途奔袭，要是大军没有粮食，那可是致命的问题。
深入大漠后，马匹能够找到吃的，但人就不行，总不能让骑兵去吃草根，那还打个屁仗。
“皇太孙，朱瞻圻求见。”
“进来吧！”
朱瞻基走回座位前，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跟着坐下。
此时，大帐外朱瞻圻走了进来，他刚刚可是听到了朱瞻基的吼叫，心里也大概知道了一二。
见到屋内一地狼藉，知道这位皇太孙是受了刺激，他上前道：“监国皇太孙。”
“三千袋粮食我已经送到。”
“辛苦了，瞻圻。”
朱瞻基命人收拾，同时为朱瞻圻看座。
很快，大帐被收拾停当，朱瞻圻却端坐椅子上，一言不发，好像老僧入定。
朱瞻基眉头微皱，咬了咬牙，道：“瞻圻，我明日出征，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恭祝皇太孙旗开得胜。”
朱瞻圻只是这么一句官味十足的话，让朱瞻基更气，原本想着在他面前得意一番。
可对于他这个反应，倒是让他索然无味起来。
转念一想，也对，朱瞻圻虽然文章还有治下等，还是有些能力，可打仗这种事，靠的是白刀子红刀子出，玩的就是个命。
朱瞻基冷笑道：“瞻圻啊，你这辈子也未必能明白，驰骋沙场的快意。”
“那挥舞战刀，看下敌人头颅时的痛苦，真的是……”
朱瞻圻却看向他，淡淡道：“那要是被敌人砍了呢？”
“你！”
朱瞻基被他这句话，直接气的瞪了眼他：“你这是什么话！”
“你难道觉得我打不过那些元人？”
“不不！”
朱瞻圻笑着道：“怎么会，只是，元人狡诈，而且在这大漠之上又占有地利。”
“我只是觉得，打仗就会死人，哪有光是敌人死的事情呢？”
朱瞻基脸色耷拉着问：“你想说什么？”
“皇太孙，此行还是要小心，毕竟刀剑无眼啊！”
朱瞻圻说着起身：“若是皇太孙没有别的吩咐，我还要连夜赶回城所。”
“哼！”
“你一个后勤运粮的，有什么急的？”
“看你这个样子，好像那城所没你不成一样，瞻圻，这里没有皇爷爷，你又何必装着呢？”
朱瞻基目光微眯，身体朝前倾斜，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但，朱瞻圻却站直身子，面容平淡地看着他，缓缓道：“打仗靠的是什么？”
“皇太孙看来还是没有想明白。”
“兵强将勇，这只是表象，而能让将士神勇的是粮食，吃不饱，多厉害的人也没有力气去拼杀，不是吗？”
朱瞻圻笑着拱手道：“瞻圻告辞！”
看着朱瞻圻转身走出，朱瞻基发了会呆，才狠狠地将手掌砸在了椅背上。
“可恶！”
“朱瞻圻，你给我等着！”
“本太孙凯旋之时，定会到你城所！”
而此时的朱瞻圻，却同样站在朱瞻圻的大帐百余米处，他扭头看了眼那仍是灯火通明的大营。
万余人正在集结于此，明日，这些人将跟随朱瞻基这位大明朝的皇太孙，出发大漠。
对于朱瞻圻来说，此战，其实结果已经是定了的。
面对狡猾的阿鲁台和本雅失里，这两个曾和大明朝三代帝王交战多年的元人首领。
朱瞻基还是略显年轻了些。
想到这个，朱瞻圻不免摇了摇头，战争真的就想他说的，总是会死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
朱棣想来对于此战，也不是抱着太大的胜算，所以才会安排了那么多的得力将领，跟随朱瞻基前往。
目的也就是保全他这个继承人。
也许，失败对于朱瞻基来说很重要，可朱棣却只是想给这个小孙子上一课而已。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这朱棣就是掌握着眼前万余人命运的天地，他们似乎成了祭拜天地的刍狗。
“世子！”
正在朱瞻圻思考之时，身后，朱棣随行太监上前：“陛下，听闻你来押送粮草，特命我来请您去大帐。”
“好。”
朱瞻圻跟着老太监前往中军大帐。
等他走进帐内，只见朱棣正站在地图前，朱瞻圻上前行礼：“见过皇爷爷。”
“嗯！”
朱棣将手上的烛台放到一旁，他背负双手，看着朱瞻圻道：“来，说说你对我派瞻基深入敌区的看法吧。”
“我？”
朱瞻圻想了想道：“对于行军打仗，我不懂。”
“哦？”
朱棣却笑了笑，打量了眼他道：“好了，这里没有别人，就你我爷孙二人，但说无妨。”
“这可是关系你爷爷我此次胜败的大事。”
“怎么，你难道想看着你爷爷输？”
朱瞻圻一听，忙紧张地躬身道：“瞻圻不敢……”
“那，那我就妄谈几句？”
朱棣点了点头，就这么看着他。
走到烛台旁，朱瞻圻将其拿起，他在地图前高高举起烛台，那烛光跳动，将浅黄色的地图照的是影影绰绰，明暗分布，看起来就如这战局变幻莫测。
朱瞻圻将手指点在了大漠深处：“阿鲁台部，在这里一定是张开了一个口袋。”
“只等着我们去钻。”
“皇太孙此举未必会成功。”
他说着看向朱棣：“所以，皇爷爷要是不想他出事，还是应将大军跟随其后，以保周全！”
朱棣脸色凝重起来，这正是他犹豫和担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