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山虎靠近那条巨龙的身边,仔细检看它的躯体构造。发觉它的腰背鳞甲紧密,坚硬似铁,牢不可破。然而腹部却有些柔软脆弱,并非毫无破绽可寻。
那巨龙也不计较,任由他在周边打量自己。
山虎打量一会,走来眼前笑问:“我的神龙朋友,为何一看见我,便生闷气。难道你不高兴了?”
那巨龙说:“我不会什么热情。”
山虎问:“如此说来,你是真心把我当作朋友了?”
那巨龙说:“废话,不然我能让你这么近距离打量?”
山虎笑说:“你这朋友,永远都是这么冰冷傲慢,就像一个国王。对人喜怒无常,这可不是好事。”
那巨龙问:“那你想要怎样?”
山虎问:“我还不知道你的来历,可你却早认识了我,还能叫出我的名字。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巨龙说:“你以前也经常看见过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山虎疑问:“我曾见过你吗?那我怎会毫无印象?”
那巨龙说:“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山虎一时也想不明白,把话另问:“神龙,你的胃口如此巨大,不知饱餐一顿过后,需要多久才会重新进食?”
那巨龙说:“这我不太清楚。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天八天。饿了就吃,不吃难受得紧。”
山虎盘算一会,感觉部落还是供养不起它的食物开销,又问:“你会自己去捕猎吗?”
那巨龙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能吃现成的,为何要去辛苦捕猎?再说,后果会很严重。”
山虎苦笑:“你只是去捕猎而已,这能有什么严重后果?”
那巨龙说:“我的烈焰,不会轻易熄灭。一旦燃起大火,烧毁山林,那该怎样扑灭?”
山虎听得这话,内心惊骇不已。不知道它是实话实说,还是故意偷懒耍滑?
那巨龙突然立起身说:“我知道附近有一条河,里面藏有许多宝石金玉,你想不想要?”
山虎轻笑:“我知道,那叫金汤河,属于老山部落管辖的河流。外人不能进去偷窃,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那巨龙说:“有我保护着你,那还担心什么?”
山虎挥手:“我不想要什么宝石金玉,也没必要去冒犯他族部落领土。”
那巨龙便又懒洋洋垂下头来,依旧晒着暖阳,不时翻滚折腾,像个天真小孩模样。
山虎见他似乎已把自己当作了知心朋友,言语间没有了昨日那些狂傲粗暴,心头不觉喜忧参半。
山虎闷思许久,又问:“我带你去山外走走,请你开开眼界,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巨龙说:“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安静地待在这里。”
山虎问:“难道你已经没有昨天那般征服昆仑、称王作霸之心了?”
那巨龙说:“那是吓唬人的,不必当真。”
山虎问:“你是一条有灵性的龙,心里可有什么梦想?”
那巨龙说:“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对我来说,这样就很满足了。”
山虎问:“听说你们龙族对金银财宝很感兴趣,这话对不对?”
那巨龙说:“很有可能。但我不稀罕,这些对我没有吸引力。”
山虎落坐在它的眼前,沉默许久后,突然哀叹一声,变得垂头叹气,满面都是烦恼。
那巨龙好奇询问:“你为何要唉声叹气?”
山虎说:“其实我也不忍心告诉你真相,可又不能不说。身为朋友,我不能对你有所隐瞒。”
那巨龙又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烦恼?”
山虎便直言:“我很抱歉,我们部落食物紧缺,人能力有限,只怕难以满足你的胃口,敬奉不了太多美酒佳肴。”
那巨龙扑腾站起身来,大声质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山虎说:“我已多次查看过了,我们部落确实人口凋零,族民生计困难,只能勉强自保,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酒肉供养神龙。只能对你的食物减半,希望你不要怪罪。”
那巨龙气呼呼问:“可你昨天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又来反悔了?”
山虎说:“我当时是有这份热心,可我们部落太穷困了。你想想看,一顿饭便要吃掉三五头猪牛羊,这天长日久,肯定会供养不起。为此,我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能够保证你有充足的饮食供给,绝对不会中断。”
那巨龙问:“什么办法?”
山虎说:“我带你出山去看看,外面海阔天空,有东土、南境、北地等等。都是方圆千里,富饶温柔之地。不是牛羊成群,便是大鱼大肉。物产丰富,绝不愁吃。我带你去,可以让你一辈子也不会感到饥饿。”
那巨龙怒说:“我早说过,我不会离开昆仑山。”
山虎无奈地说:“那可如何是好?我们部落若能供养得起,我就不会这样对你说了。上次你也都看见了,我是上有老人,下有小孩,生活不容易啊!”
那巨龙瞪着凶眼,嘴里气喘呼呼,如同风雷一般滚动作响。
山虎见它正在对着自己发怒,就站起身来,展开双手,苦笑着说:“龙兄弟,是我欺骗了你,罪该万死,无怨无悔。请你用龙焰把我烧成灰烬,以泄心中之恨。”
那巨龙听到这话,怒气声又缓缓平息下来。突然一口龙焰吐在边侧,草地瞬间燃起大片熊熊烈火。嘴里暴雷般哼了一声,返身走回洞穴里去。
山虎见它不杀自己,知道它是真把自己当作朋友一样对待。自己却又在无意中欺骗了它,心中也不好受。
山虎盯看着烈焰燃烧不熄,愕然心想:“它要是在附近山林乱喷火焰,怕是要把飞禽走兽都给烧没了。”
他在原地思虑许久,始终无可奈何。见巨龙不想再搭理自己,便也返身回到部落去了。
翌日卯时,山虎去林中狩猎,打得几只野鹿山羊,扛来放在龙洞口。呼唤几声神龙,不见回应。便壮着胆子,走入洞内查看一番,却不见了它的身影。
原来那条巨龙,已经离开山洞,走往别处山林捕食去了。山虎见它不在洞内盘踞,便把猎物放在洞口,等它回来食用。
却说那巨龙出了洞穴,走往西北山林而去。身影所到之处,万物惊魂丧胆,无不恐慌奔逃。
此刻正值午时,它来到那金刀部落附近山林。见林中多有野猪山鹿,甚为欢喜,一口龙焰喷吐下,瞬间烧死无数飞禽走兽。当下忍受不得饥饿,就地盘坐进食。
这龙焰乃是精火,粘上既燃,极难熄灭。此乃深冬季节,林中草木干枯。顷刻间,火借风势,蔓延开去,林内一片浓烟滚滚。那巨龙也不去管,自顾饱食口腹之欲。
那金刀族寨民,见附近山林里突然燃起浓烟烈火,正在四散蔓延,急忙预警传告。上千男女族民,在一名中年酋长金魁带领之下,提上木桶,端着水盆,飞奔赶来这边灭火。
众族民来到林中,却远远望见前方有头巨龙,正俯卧在林中进食,无不吓得心惊胆战,个个目瞪口呆。
胆小的人,即刻奔逃回寨报信。胆大的汉子,依旧打量巨龙的神采,心中无不惊叹神奇。
那巨龙自幼便与驭龙族民呆在一起,不曾受过人类欺虐,因此本性温顺,脑海已有灵性,并不轻易伤人。看了众人一眼,并不多管,
金魁看不几眼,嘴里惊叹:“我枉活了四十有五,却没想到,山中竟有这么一条魔龙,真是千年罕见。”
众人也纷纷说:“如此庞然大物,山中魔龙,确实罕见。”
金魁说:“如果我没猜错,大火便是这头魔龙所引发的。”
众人惊问:“敢情这是一条恶龙,想要在此放火烧山?”
金魁说:“传说巨龙口中都会喷火,看来这是真的。”
众人焦急地说:“这条魔龙如此凶恶,又如此巨大,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虽然站在远处窃窃私语,那巨龙却听得仔细。见这群人一口一声魔龙称呼自己,听得十分刺耳不满,就立身走来面前。
众人见此情景,以为魔龙要来行凶,无不吓得惊慌失措。赶忙丢弃手中物件,掉头原路逃走,瞬间没了一个身影。
那巨龙大失所望,只顾往前走去。不多时,走来寨门前,驻足观看情景。
只见寨堡的土墙楼上,埋伏数十个猎人,架上许多强弓硬弩,如临生死大敌,严实戒备提防,随时准备进行反击。
那巨龙靠上前来,昂扬着头,厉声说道:“快把你们部落酋长找来,我要与他说话。”
族民们见这巨龙居然会说人话,声音嘶哑沉闷,打雷一般爆响。此刻更是吓得浑身颤栗,不敢冒犯招惹。
酋长金魁见这条龙要找自己说话,壮胆走上土墙,小心问话:“你是何方神龙,为何来此搅扰我们金刀部落安宁?”
那巨龙说:“我乃昆仑神龙,你们必须臣服于我,敬畏于我,给神献上最好的礼物。如此,神龙才会庇佑你们。”
金魁不知它话真假,又问:“神龙大人来此,想要得到什么礼物?”
那巨龙说:“神要享用美酒佳肴,你们快去给神准备。”
金魁说:“美酒我们部落都有,佳肴又指什么?”
那巨龙说:“猪牛羊马,赶快献上。”
金魁说:“我们只是猎人部族,靠山吃山,狩猎为生,并不圈养猪牛羊马,没法子敬奉。”
那巨龙说:“那就去找,敬奉给神享用。”
金魁心中惧怕这头巨龙,倘若不依,难免令它发怒用蛮,给部落造成难以预料的灾难。摆手劝说:“还请神龙大人等候片刻,我这就去准备美酒食物。”
那巨龙催迫:“还不快去?”
金魁点头:“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那巨龙听了,也不着急进寨,就懒洋洋俯卧身子。咋眼一看,犹如一座山丘模样。看得猎人们心中敬畏,相互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