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风伏林趁着那个军头看守松懈,突然打开鸟笼,把这对青鸾给放飞了。
青鸾飞在高空盘旋,口中一阵清脆鸣叫,瞬间飞入附近山林而去。众人抬头仰望神鸟,无不惊叹赞美。
梅绪醒悟中了这个山民计谋,错失一笔富贵钱财。当下气得咬牙切齿,狠狠一记耳光打他脸上,又把左手抓住风伏林胸口衣领,右手拽拳来打。
有个老人挺身而出,厉声指问:“梅军头,无缘无故,就敢这样对人施暴?你欺负他是个残疾人吗?”
梅绪回话:“与你无关,少管闲事。”
那老人却是本城一个退役军官,通晓法度,并不害怕。便冷笑说:“你身为雪国将士,竟然恶意侮辱外族人。信不信我去兵府状告,把你撤职严办?”
士兵们见围观人多,担心事情给闹大了,便来劝说军头熄灭怒火。梅绪也不敢在众人眼皮底下肆意妄为,眼看没了为难的由头,只能放他叔侄二人入城。
风伏林谢过那位老人仗义执言,就牵着车马入城,走在宽阔街道上。大蒙也没想到,雪国人竟是这等阴险霸道,心黑如墨。只因为自己一句实话,却闹出如此一场事故,害得叔叔险些被人当众殴打。不觉满脸羞红,拉耸脑袋啜泣。
风伏林劝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哭泣。”
大蒙抹着泪说:“这都怨我。如果不是我多嘴,叔叔就不会被人欺辱了。”
风伏林说:“这有什么要紧?知道认错,那就改正。以后不要再犯就是。”
大蒙点头:“叔叔说得很对,我又学了一课。”
风伏林在街道上慢慢走看一会,见街尾处有家西河旅店,周边绿柳成排,座落清静之地。便去店内歇马借宿。
叔侄入住楼上一间客房,安顿过后,买来酒食吃用。
大蒙眼睛盯看窗户,询问:“叔叔,青鸾还会再回来吗?”
风伏林说:“你要以礼相待,把它们当作朋友,那它们自然就不会轻易离开。”
大蒙说:“它们真有灵性。幸好今日没有落入那个莽夫手里,不然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风伏林说:“我琢磨着,那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早晚还会找上门来。”
大蒙说:“真不明白,我们又不曾去招惹他,为何要与咱们过意不去?”
风伏林说:“你以为不惹事,事就不会找上你了?只要你身上有别人想要的东西,别人就会对你眼红嫉妒。只要萌生了嫉妒心,就会想方设法来迫害。”
大蒙瞪眼惊骇:“太可怕了。”
风伏林说:“所以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不要轻易对人显摆炫耀。因为人心难测,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想法。”
大蒙点头:“叔叔真有见识。”
叔侄吃罢晚饭,少歇一刻,正要前去洗浴。忽见那两只青鸾先后飞入窗户,停在桌上。二人欢喜不已,连忙拿来果肉喂食。
却说那个军头梅绪,自从在城门边被人巧言戏弄、错失了神鸟之后,心中一直惦记不忘。因此当时便秘派了一个心腹,背后跟随盯看车马动向。见他叔侄二人已在西河旅店借宿,又见青鸾飞入了他们的房中,便回去通报此事。
梅绪听得一阵窃喜,心中又萌生了更大的恶意。换班后,召来五个心腹士兵在家商议,要夜半找上门去,将这对山人叔侄夜半做翻,把那两只鸾凤抢过手来,再行货卖出去,如此便能换得许多富贵。
那五个兵听说有如此丰厚回报,无不利益熏心,一致应允此事。
夜至亥时,天上没有一丝星月,伸手不见五指,城内街道一片寂静。
梅绪等六人黑衣裹面,手持利器,扮作杀手刺客模样,静悄悄来到西河旅店。六人从后院翻墙入店,一路蹑着手脚,无声上楼而来。
那房间里,一支满堂红上,残蜡正在燃烧。风伏林叔侄已在**熟睡。两只青鸾站睡桌上,把头埋入翅膀里去。
突然间,两只青鸾似乎预感到了门外藏有危险,便鸣叫了两声,声音急促尖锐。叔侄二人睁眼醒来,坐起身来查看。
大蒙把手打个哈欠,眼睛看着左右,疑问:“这大半夜的,它们为何尖叫?”
风伏林心里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打个嘘声,摆手劝说:“我觉得声音不太对劲,像是在提醒我们注意安全。”
大蒙问:“叔叔是说,有人夜半来袭?”
风伏林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大蒙指说:“我感觉门外藏有一股杀气,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风伏林点头:“我也怀有这种预感。”
两人相互点头暗示,便去包裹里找出两把柴刀防身。
风伏林手持短刀,轻步靠近门边,把话询问:“谁在门外?”
梅绪见房中人已有察觉,夜半突袭失败。索性把心一横,恶狠狠一脚踹破房门,指挥五个刀手杀入门来。不由分说,举刀便砍。吓得青鸾急忙飞在高梁上观看。
风伏林虽然身有残疾,却是骨族一名血性猎人。自幼使枪练箭,胆量过人,手头有些武艺。当下见有六个黑衣杀手凶狂扑杀而来,急忙挥着柴刀抵挡,拼命相搏。
这六个人,都是职业军人出身,心狠手辣,武艺高强。联手来攻一个,风伏林如何遮拦得住?只斗了三五个回合,便被梅绪一脚踢翻在地。
大蒙眼见叔叔性命即将不保,瞬间气血上头,哪里还有半分怯懦犹豫?嘴里大叫着声,举刀奔上前来,发疯似的挥刀乱砍,毫无章法可言。
梅绪看得冷笑,一个踢扫过去,便把他掀翻在地,瞬间捉拿到手,把刀逼住脖子。
风伏林担心大蒙丧命,连忙摆手求饶:“好汉且慢,有话好说,休要伤我侄儿。”
梅绪冷笑:“现在知道怕了?给我跪下。”
风伏林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不敢不听,就跪地劝说:“好汉夜半来此,无非是想带走青鸾,那你尽管带走便是。没有必要杀害人命。”
梅绪冷笑:“你不是说过,能与它们对话?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它们叫唤下来。”
风伏林问:“只要你不伤我侄儿,我便答应。”
梅绪说:“那好,如果你能做到,我便不杀他。如果你敢欺骗老子,我立刻要他人头落地。”
大蒙第一次面对生死攸关,吓得浑身颤抖,口不能言。
梅绪见他还在犹豫不决,厉声呵斥:“赶紧照做。若不灵验,老子绝不客气,说到做到。”
风伏林眼见事已危及,只能冒险赌博一回。就站起身子,看着两只青鸾,把手招诱:“你们过来。”
青鸾如同听到了主人召唤,立刻从梁上飞来肩膀站立。那六人看得惊奇不已。
梅绪冷笑:“真没想到,你这山夫还有点能耐。”
风伏林问:“你们还要怎样?”
梅绪叫人提来桌上那个笼子,放在地下,指说:“叫它进去。”
风伏林又吩咐照做。那两只青鸾听了命令,毫不犹豫,立即飞入笼中,自投罗网。
梅绪见他甘愿顺从自己,也没理由再去杀人,便把大蒙推了过去,提着鸟笼退出房门。
大蒙哭泣起来,把手狠狠拍打自个脸面,怨恨自己没真本事。
风伏林劝说:“振作起来,不要哭。”
大蒙抽泣着说:“现在青鸾被贼给夺走了,我们都要前功尽弃。”
风伏林说:“放心,青鸾绝不会听从恶贼的话。”
大蒙抹泪询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风伏林早已知晓那个领头贼人是谁,就与大蒙快步下楼,要找店主告急,一同前去报官捉贼。下楼一看,大堂里空无一人,不知那店主去了何处。
原来,楼上客房发生这等夜半凶杀大事,早已惊动了店主。因此第一时间赶去附近衙门报案,引领衙兵前来捕贼。却因此而引出一位豪杰勇士。
却说西城衙门有个捕盗官,名叫洛安,出自本城一家富户子弟。其人身长六尺,仪表英武俊朗,武艺练得精熟。大致二十七八年纪。猿臂狼腰,豹头蛇目。一派络腮短胡,入眼威严雄烈。
这人自幼丧母,少年顽皮古怪,喜欢拉帮结派,整日浪**胡为,一事不成。
在他十八岁那年,却被一个父辈歹人陷害,醉酒之下,与位少女作欢。结果却被少女家人给捉住告发了,绑送去往衙门定罪。
他父亲是个财主,听得这事,急忙跑去衙门打点关系,耗费无数钱财。后来又花重金,把这少女迎娶回家,如此才把一桩惊天丑事给压制住了。
他在怒火怂恿之下,当街把那歹人斗杀。因此,又被衙门捉去牢狱关着。
不久,北地游牧部落南下长城侵犯,西北边关爆发战事,兵府急需扩充军兵。因他为人胆大心狠,浑身有膂力,便想参军报名,去往边塞充军赎罪。
因他是个罪犯,难以建立功业。却又是父亲去找了关系说情。本城有位王爷,与他沾亲带故。因此赦免了他所有罪行,这才顺利去往军营效力。
几年战场厮杀下来,因他作战勇猛,被提拔做了一个什长。正要晋升百夫长时,却因父亲突然病逝了,只得回城奔丧守孝。于是便留在了城里充职,担任西城衙门一名捕盗官,负责处理治安事务。已有数年之久。
店主前去衙门报案之时,洛安正在府前与人交接班职。听说这件凶杀大案后,为了积攒升职功劳,就把案件争抢过手,即刻持枪跨马,带领十几个衙卒,高举火把,快步奔去西河旅店捉拿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