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武场上,风伏林与盖渊两个勇士,挥刀舞剑,力斗五十回合,不见胜负结果。
盖渊累得有些乏力,心里寻思:“这小子真有韧劲。气力与刀法,竟然与我不相上下,这是怎么回事?”
风伏林刀法确为弱项,若是遇上高手,照此拼斗,决然撑不过二十回合。却幸得对方是个以力见长的人,由于身体笨重,因此剑法只是二三流水平,这才勉强抵挡得住。
盖渊不甘失败,稍歇片刻,又挺剑来斗。风伏林也挥刀去迎。两人凶狠斗杀,来来往往,战成一团乱麻。
洛安观看他们大战数十回合,打得难解难分。料想那盖渊身手笨拙,剑法有力而不快,必然无法造成实际伤害,悬着的心便也落下了肚腹。原本紧张的脸面,也不禁泛起了笑容。
大蒙疑问:“洛叔,我家叔叔正在与人生死相搏,性命攸关。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洛安指笑:“笨蛋,是你看不出来而已。不见你叔叔越打越有精神,刀法毫无破绽,没输半点便宜?”
大蒙挠头发笑:“看来是我太过担心了,却不知道叔叔也是有本事的。”
洛安说:“大蒙,你叔叔刀法不怎么行,气力却大得吓人。我平日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大蒙说:“我也觉得叔叔有点奇怪。他好像总能弄出一些意外之事。”
洛安问:“莫非他是天生神力?”
大蒙摇头:“应该不是。叔叔以前可没这种气力。如果真有,那我早就看出来了。”
洛安沉思自语:“会不会是那个神秘女子,暗中给他注入一股神力?”
大蒙也不多言,认真盯看叔叔战局。
比武场内,那二人只顾刀来剑往,大战了一百回合。风伏林愈战愈勇,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疲倦,恰似体内蕴含无穷气力。
盖渊虽有巨人身躯,却是一个血肉凡胎。看着吓唬人而已,实际并非不可战胜。只是他身为雪国战将,又得国王嘉奖信任,没人敢去军营挑战罢了。
他早已累得身心疲惫,嘴里上气不接下气,身手与刀法越来越慢。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此时他已落入下风,性命垂危。若是换作其他对手,早把这个巨人给掀翻了。
灵崇恩看着战局,苦笑着说:“我本来是为那个凤师担忧。却没想到,他反而把盖渊斗得气喘吁吁。这还真是出人预料。”
灵重华说:“这位凤师,倒还真是仁义之人。都以防御为主,很少主动进攻,更无任何杀心恶念。若不然,盖渊只怕早已丧命。”
灵崇恩点头:“二弟言之有理。看来这个凤师真是为了救人性命,不是为了争强好胜。”
灵重华问:“王兄不如成全他如何?”
灵崇恩唏嘘一声,认真思考这事。
寒庆见盖渊已在勉强支持,再斗下去,性命堪忧,便来劝说:“王上,他二人如此苦苦相斗,必是杀红了眼。若再斗杀下去,二人必有伤亡,于今夜不吉利。”
灵崇恩说:“以你之见如何?”
寒庆说:“王上一向恩威并重,厚爱于人。不如就洗做个和局,命他二人罢战住手如何?”
灵崇恩点头应可这事。寒庆即刻走来墙边呼喊:“王上有令,命你二人罢斗。”
风伏林听得内心欢喜,便把刀放落。盖渊却已杀得疯狂起兴,迟迟不肯停手,只顾挥剑来砍。风伏林只得办着架势相迎。
寒庆几番喝止不住,便拿来一副画鹊雕弓,一箭射在盖渊脚下,惊得他停下手来,把眼睛看向正北高台。
寒庆喝话:“王上有令,命你二人罢斗。再敢不听诏令,休怪箭下无情。”
二人不敢不听,各把刀剑弃落在地。盖渊眼睛盯看这个对手汉子,仍自满面不服。
灵崇恩笑问:“这位壮士,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以何营生?”
风伏林自曝姓名后,只说来自昆仑某个偏远部落,平日都以渔猎为生计。
灵崇恩指说:“孤可以把这五名罪犯,交由你来看管,那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风伏林回答:“小民想劝他们弃恶从善,往后改过自新,再不违法犯罪。”
灵崇恩说:“你却也是一片好心,实属难得。不过他们都是凶恶之徒,言语难以教化。倘若他们日后再犯罪行,那你便是间接纵容,便要担负株连之罪,你可愿意?”
风伏林听得瞪眼惊讶,不敢轻易答应下来。一时陷入沉思之中,认真考虑利害。
灵崇恩说:“你若觉得为难,不能答应,此事就这么算了。”
风伏林怕他反悔,就点头说:“王上宅心仁厚,小民遵令照做。他们如有再犯罪行,小民愿负株连之罪,绝不后悔。”
灵崇恩挥手:“既是如此,孤今夜予以特赦,你可自行处置他们。”
风伏林欢喜致礼:“感谢国王陛下仁慈大德。小民祝你福禄千秋,永享万年。”
国王欢笑着说:“孤今夜高兴,赐你两个名号:一为驭凤师,二为昆仑勇士。其他赏赐,皆有发放。”
风伏林喜得跪地叩拜,声声感念恩德。
寒庆把那五个罪犯召来面前,指教发话:“你等罪犯,本是该杀之人。若非壮士今夜舍命相救,苦苦求情,你们今夜必死无疑。”
那五人慌忙跪谢:“小人多谢王上恩威宽宥,多谢壮士救命恩情。再生之恩,没齿难忘。”
风伏林逐一扶起那五人,好言劝慰一番。拜辞国王后,把他们带入班房里去。
洛安见这兄弟又擅自做出一件奇葩怪事,摇头叹息不已。就带着大蒙离席走了。
众人见已卯时,晨曦微露,场内已无其他彩目安排,王宴之夜已经圆满结束,便都依序散场出宫而去。
却说蟒越与典凤兄弟二人,都在现场参观这次王宴盛夜,目睹了一切事情。
蟒越见这赛事已了,便要起身送他出宫离去,却见典凤愣坐原位发呆,似在思考什么事情。
蟒越笑着推搡:“兄弟,宴会都结束了,你还不舍得出宫回去?”
典凤指说:“有一件事,说来你可能不信。那五个罪犯当中,有个人名叫田良,就是被我亲手捉进重狱里的。”
蟒越好奇询问:“那人犯了什么大罪?”
典凤说:“这个狗贼,入室奸杀了一名少女,十分可恶。事发后,潜逃一年有余。最后还是靠线人通风密报,这才把他艰难活捉。此事就在不久之前,所以我对此贼印象深刻。”
蟒越唏嘘一声:“如此罪恶之徒,当时就该捉去刑场砍了,怎能轻易赦罪宽宥?”
典凤点头:“所以我才有所担心。这个昆仑勇士,我总感觉他这人太过天真,以己度人。我是怕他好心办砸了事,日后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蟒越说:“那咱们就去劝一劝他,此贼不能赦免,必须尽早除掉。”
典凤无奈地说:“可国王都已答应赦免了所有罪行,咱们也是无可奈何。去了又能说些什么?”
蟒越摇头叹气:“这个勇士,确实有点天真,不知人心难测。若是哪天被人捅出篓子,估计他会后悔莫及。”
典凤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敢冒然担负株连之罪。这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命运,与别人捆绑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他傻,就是仁慈过头。”
蟒越劝说:“受此惊吓,相信他们必会痛改前非,今后做个良人,老实过一辈子。”
典凤说:“你想想看,这五个人,哪怕是有一个再犯重罪,他都要被株连,那不是在自找麻烦?
蟒越说:“那是他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要去操别人的心。”
典凤挥手:“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我是东城捕盗官,又是亲手抓捕这名罪犯入狱的。我费尽了心机,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个恶贼,如今却被人给担保放了,我能心平气和?”
蟒越不欲多说这事,就拽起他来,笑说:“兄弟今夜请你大鱼大肉,畅饮一通,那就心平气和了。”
典凤呵呵指笑,两人并着肩膀,走出王宫门去。
却说风伏林在场内救下那五人性命之后,把他们带入戏班房里。找来酒肉饭菜,先让他们饱餐一顿。
洛安感觉风伏林这事做得太过随意,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意气用事,却不知背后藏着巨大的隐患。
他身为义兄,自然是要对这义弟开通劝导。当下就把风伏林拉入隔壁房中,两人泡一壶茶,要把此事利害关系,仔细说个明白透彻。
大蒙站在边上愣看,默不作声。他心里也觉得叔叔做得有些胡乱冒失,竟然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虽然救人是件功德好事,却也不能因此而被他人一世牵绊。五个人,五颗心,便有五个想法。倘若其中有人不改恶性,再去犯罪,叔叔便要担负同罪论处,这岂不是让人一辈子担惊受怕?
风伏林似乎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心里也有些许不安。因此默不作声,平静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