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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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某個黃昏的田野上,或者某個**雨連綿的鐵路旁,我會學著凡·高的樣子,很笨拙地掏出一把匕首插進自己的心髒,或者很笨拙地伏到鐵軌上,像多年前的海子一樣,攜帶著自己的全部孤獨走向另一個世界,卻留下一團迷霧讓後來的人去猜。

我的隔壁搬進了一位新鄰居,這位新鄰居是位詩人。在這個缺少詩意的年代裏,沒有一個詩人能靠詩真正養活自己,我不知道我的這位詩人鄰居還有什麽賴以生存的後續手段。

詩人的個頭不高,長著胖乎乎的圓臉,戴著一副貨真價實的近視眼鏡,其邋遢程度與傲慢程度絕不亞於我。

他搬進後從沒向我這個老住戶打過任何招呼,我也沒有主動向他問過什麽,我們就像兩條單行道,各自走著各自的路。忽一日,有兩個青春女孩兒敲開了我的門,她們要找歐陽老師。我說這裏沒有歐陽老師。我又問他是搞什麽的?女孩說是詩人,剛搬過來不久。我說你們到隔壁看看,隔壁是個新搬來的。兩個女孩很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很快,我就聽到隔壁屋裏傳來了陣陣笑語聲,我想,大概是她們找對了地方。

事後的一天,我從外麵回來,他正坐在門口的小凳上抽煙,他主動地向我打招呼道:

“哥們兒,來抽支煙。”

“不會抽。”我搖了搖頭。

“你是畫畫的?”

“是的,你呢?”

“寫詩的。我叫歐陽雪中,你叫啥?”

“周風。你是剛來深圳?”

“是的。你呢?”

“也有好幾年了。”

我說著就進了自己的屋。我不願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的男人,即使他是我的鄰居。

在深圳這座移民城市裏,南來北往的人就像一條流動的河,每天都有無數個尋夢者踏進這片熱土,又有無數個夢幻破滅者失望地離開這裏。人生如夢,夢在無言中流走;世事有情,情在有緣時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