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年代

17、登門道歉

字體:16+-

逢春從西安回來,家裏又發生了一件十分意外的的事。

父親躺在炕上,一隻眼睛青紫,腿也負傷了,包紮著紗布繃帶。母親情緒很壞,眼睛紅紅的,像哭過。一輩子膽小怕事的奶奶心事重重,睿智平和的爺爺也輕聲歎息。

“咋哩?我爹咋了,出啥事了?”逢春端著飯碗沒心吃,焦急地問母親。

“你爹叫人打了。唉!”清竹說。

“誰,誰敢打我爹?為啥?”

“你甭管,你爹不要緊。唉……”母親一聲接一聲歎氣。

“這不成。誰些?咋能隨便打人?我爹又不是愛惹事的人。媽你給我說,到底咋了?……媽你就知道唉聲歎氣,你說出來,我也不會胡來,不說把人能急死!”

“叫你爹說嘛,我說不清。”清竹說著又掉眼淚,“你叫你老子給你說,他到底為啥叫人打傷……”說完,清竹轉身從小窯洞出去了。母親奇怪的舉止更讓逢春摸不著頭腦。

“爹,到底咋啦?誰打你了?”

“呂新明嘛。”百謙說。

“呂新明?他咋能跟你打捶?你對他一家人那麽好!”聽爹一說,逢春更加意外,“這到底為啥呀?咱不能白白叫人欺負,我尋呂新明算帳去!”

“算了。”父親的語氣很平和,“那娃是個愣頭青,啥都不懂,叫旁人像‘燒狗’一樣‘燒’(教唆,鼓動)起來,胡咬哩。不怪這娃娃,肯定背後有人搗怪。”

“爹你給我說說,到底咋了?”逢春追問。

雷莊大隊第三生產隊有一戶來自西安市的城市下放居民,40多歲的母親張鳳蓮帶著兩個兒子,大的18歲,叫呂新明,小的16歲,叫呂新亮。張鳳蓮丈夫已去世,一家三口響應毛主席、黨中央關於城鎮居民下放農村的號召,“我們也有兩隻手,不在城市吃閑飯”,稀裏糊塗來到粟邑縣雷莊村。城市居民下鄉,是“社會主義新生事物”之一,鄉村各級政府和組織對安置下放居民的重視程度差不多等同於接受插隊知識青年。雷莊給張鳳蓮母子劃撥了莊基地,準備修莊子楦窯,仿佛城裏來的下放居民真能世世代代在農村紮根。在沒有專屬他們的住宅之前,張鳳蓮母子被臨時安置在本隊社員何希祿家空閑的房屋居住。寡居的張鳳蓮住到何希祿家,村裏逐漸流傳關於這位長相富態、皮膚白皙、戴金邊眼鏡的女人的傳言,故事和經常來探望他們母子的一個男人有關,男人姓崔,是銅川市鴨口煤礦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