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窗户是用铁栏杆围住的,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被隔成了好几部分的荒地,再往远处看就是雾蒙蒙一片。
他的手上戴着手铐,不影响他正常生活,不过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坐在**,唐善用手按压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没有疼的感觉,不过呼吸的困难骗不了他,唐善深呼吸了几口气,清楚听到了自己肺部的杂音。
很恐惧。
四周安静得令人恐惧。
唐善突然明白了果果听不到声音时的感觉,此时此刻他就处于那种状态中,除了身体,灵魂似乎也被困在了这幅躯体里。
“还有多少时间?”
唐善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糖糖。
这是糖糖的面色最凝重的一次。
她站在床边,好像在探望一个不久人世的病人,脸上挂着悲伤的色彩,眼眸里也带着一丝泪花。
“哥哥,很难受吧?”
唐善轻轻一笑:“没关系,可能是老天可怜我,现在没有什么感觉。”
“哥哥……”糖糖滴下一滴眼泪之后,眼神有些不甘:“难道你就这样妥协了吗?你能忍受宋弥把你当枪使、让你背锅吗?”
唐善很惊讶地看向糖糖,似乎糖糖的这些话才刚刚让他清醒一些,不过他很快就说到:“当然不会,你不是最相信哥哥了吗?哥哥死前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说完,唐善抬起头来,对着一个正对着自己的监控笑了一下。
监控那边的人觉得脊背发凉。
唐善是重犯,看押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要有人监视他的行为,所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会有监视和监听的设备。
“他刚刚在和谁说话?”屏幕前的狱警有些发毛,他随手拽过一个同事,让他一起看着唐善的表现。
“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我说不准,从刚才他就自言自语半天了,说什么什么代价什么的,我看着都觉得渗人。”狱警小心翼翼地问到:“难道他能看到什么咱们看不到的东西?”
“要不咱们记录一下吧。”
“记上记上,这太不对劲了。”
于是这俩人把唐善自言自语的行为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唐善这边没日没夜地等死,凌天生那边却做了很多努力。
因为精神病患者也要有个区分,所以定性方面一点不能马虎,经过讨论之后,唐善的处决时间往后延了不少,每次让他出来都是秘密押送到精神医院去做检查。
再加上那些完全纪实的监控记录,唐善有神经病的这件事基本上就被坐实了。
给凌天生送东西的女孩不是别人,而是简橙橙。
唐善当时以找简橙橙为借口甩开了苏枳,可是他并没有去找简橙橙,简橙橙也是看了连环杀人案的新闻后才把这些事情和唐善联系到一起的。
她本来想重操旧业,帮唐善伪装现场,可是这次负责重案的组长是凌天生,行动迅速果断,根本没有给她靠近现场的机会,每一个凶杀案现场都被封锁得水泄不通。
可简橙橙是铁了心要保唐善,她特意向医院请了很久的假,又找人来照看自己的弟弟,几乎把和唐善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找遍了,这才找到了唐善的精神病证明。
她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平时看上去那么冷静沉稳的唐善,居然患有这个毛病。
所以在凌天生对唐善一筹莫展的时候,简橙橙已经暗中做出了无数努力。
比如,交给凌天生的,还有一份关于宋弥的资料。
“死者刘毅、于海阳、郭帅、李长宣,十年前是一所小学的同学,曾经目睹过同一场命案。”
凌天生闭着眼睛站在窗前,听着自己的助手的调查结果。
“凌队,您肯定想不到这场命案的死者是谁。”
“说。”凌天生没有耐心和他玩什么猜谜游戏。
“是宋弥的姐姐。”
凌天生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宋弥?”
“对,据说死者就是宋弥的姐姐,不过当时这个案子是意外落水,也就没有过多的记载。”助手看了看资料说到:“包括死者吕成,他是前几个死者的老师。”
“这就很有意思了。”凌天生睁开眼睛,看了看玻璃窗外的楼下:“唐善来松西市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如今又不在松西市的?或者说,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的?”
助手一听这个问题,他突然有些扭捏起来,考虑了半天才说到:“凌队,这还真有一个,而且和您还有点关系。”
“谁啊?”凌天生有些一头雾水:“我在松西市还有什么朋友吗?”
“对,就是前不久搬来这里的云思棋云医生。”
“云思棋?”凌天生大吃一惊,然后马上问到:“她人呢?”
“出国学习了。”
凌天生眉头一皱:“多久没联系上了?”
“挺久了。”助手打开自己的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因为之前觉得云医生漂亮,我就偷偷关注了她社交网站的账号,她也不发照片,总是发一些有关心理学的文章和文献,不过这次出国以后,她好像一次都没发过。上次发动态还是在……一个月之前。”
凌天生有些慌神了。
他和云思棋是朋友,也知道云思棋的习惯,她经常会在自己的动态里发一些心理学的小知识,而且就算再累也会在空闲时间记得发动态,隔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只能说事情有蹊跷。
这样一来,凌天生似乎明白了唐善为什么非要说果果是他打死的了。
那是在用这些疑点告诉凌天生,这些案子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操控者。
而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宋弥。
“凌队,你咋啦?”助手看见凌天生半天不说话,他也有点慌。
咱大名鼎鼎的凌半仙啥时候被吓成这样过?以前就算又再大的案子也一直是泰然自若啊。
“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凌天生抓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跟了自己七八年的助手:“小刘,我相信你,这些天我要出去一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离开这间办公室了,你能做到吧?”
“啊?”小刘被问的一愣,他看着严肃认真的凌天生:“任何人……包括……”
“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谁都不能信。”凌天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坐在我的位置,拿着我的手机,来电话不要接,用短信搪塞一下。总之,你记住,我,凌天生,一直坐在这里办公,没离开过。”
说完,凌天生把外套和手机往小刘手里一塞,匆忙地翻找出了一顶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推门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