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恐惧感如潮水般袭来,明明是天气晴朗的大白天,可此时在我眼里看来却如乌云密布,雷光闪耀,无数的恶鬼从地狱的深渊争先恐后往上爬,不把我拉入地狱誓不罢休。
忽然感觉全身上下失去了一部分的力气,头脑发胀,手脚无力,一路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的恐惧感,那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就算之前濒临死亡都没有如此恐惧过。
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磕磕撞撞跑到了半山腰,树下有个瓷童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正面对着我。
瓷童眼洞发黑,黑的深邃,正面对着我,就感觉在盯着我一样。
看得我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突然,瓷童黑洞洞的眼眶往外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流淌。
我差点被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我记得我之前往上爬的时候,清理过了瓷童脑袋里的心脏了啊,里面都已经空了,怎么还会流血?
不知道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原本就这样,我竟然看到了瓷童本来就稍稍往上弯曲嘴巴弧度竟然变得更大了,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正在嘲讽一个猴子一样。
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死,也要疯了。
我避开瓷童,一路连爬带滚,往下跑去。8
此时,要查清事情真相的念头早就被我抛到了脑后,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次感受那种如同灵魂被天敌压制一般的战栗恐惧感。
紧接着,我又来到了我第一次见到瓷童的地方,这个瓷童更加诡异,不仅眼角流血,嘴角更是溢出大量血液,仿佛它肚子里有血池一样。
“啊!”
我歇斯底里,怒吼一声,拿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去,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去。
终于,我来到了山脚,可是本该应该已经安全逃生的我不但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反而却更加的恐惧了。
像是有人拿着巨大的锤头在我太阳穴疯狂敲击,灵魂都开始扭曲。
只见眼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坐落在那里,大门口正对着我,不高的台阶下安静的躺着一具泛黄的骷髅。
我一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呆呆的往脚下看去。
一具具白骨横躺在我脚下,空洞的眼眶朝向湛蓝的天空,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我又回到了山顶,哦不,又或者是我根本就没有往山下跑去。
恐惧久了,也就开始稍稍麻木,没有刚才那一段时间的强度强了。
我抬头,凝神往寺庙里看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木台,台上面盘坐着一个人,身穿黄色的类似于雨衣的服装,皮肤干瘪,枯黄,干裂的脚踝系着一个铃铛,用红线吊着。
他浑身瘦如排骨,脖子很长,大概是一般人的两倍,枯黄的头发稀疏的铺盖在头顶,眼眶凹陷,皮包骨头,里面像是有鬼火在闪耀,表情怪异,像是在嘲讽我,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而他的脚窝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画面一闪一闪,但我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电脑正在运行的正是“欲望的游戏。”
我的脖子感到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破开了一样,痛彻心扉。
一条条粗壮的红线如同看到肉食的饿狼,争先恐后从我脖子里浮现出来,狰狞的往全身扩散。
“叮铃铃…叮铃铃…”
天地间又再次响起这令人熟悉又恐惧的铃铛声。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像是控制权被夺走了一样,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寺庙内走去。
不!不!
我疯狂呐喊,就好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身体走向死亡的深渊。
身上的红线跳的更加的欢快了,就好像小蝌蚪找妈妈,回归本源的怀抱。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我曾经在一本杂记里看到过,寺庙里的这个人是苗疆的降头巫神,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给人下降头术,让人死于非命。
或许,在我上山,看到那第一只瓷童起,我就已经被下了降头术,就已经逃脱不了这个跟那个公司众多员工一样悲惨的命运。
可是,现在才想通也已经无济于事,我已经走到了阶梯上,身上已经被红线所包满,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
我渐渐走上了阶梯,踏入了寺庙,然后慢慢的跪倒在苗疆降头巫神面前。
然后,
降头巫神动了,它颤巍巍的抬起干瘪的手掌,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古有仙人抚顶,运气爆棚。
今有巫抚摸我,步入死亡。
那一瞬间,我身上的红线开始如沸水一样跳动,非常欢快,全部从我头顶回到巫神的手臂。
红线化为血肉,充实了巫神的身体,本来已经枯黄干瘪的身体一下子就充实起来,虽然没有说到饱满的程度,但跟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红线带着我的血肉精华,全部汇聚在苗疆巫神身上让其开始散发着活力。
我感觉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精气神流失,跪都跪不稳,还要用手浮在地上能勉强支撑。
如果我旁边有人,肯定能够惊讶的发现,此时的我跟我刚来时那苗疆巫神枯瘦的样子一模一样。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起,这次直接响在我的耳边,我终于发现了,这个困扰我的铃声,就是巫神脚踝处红线吊着的铃铛发出来的。
没有任何外力作用,无风自动。
这铃声就好像象征着死亡的开端,为我的命运划上一个终点。
苗疆巫神慢悠悠的举起手臂,伸出长的不像话的手指,指甲乌黑,聚集了世间最阴暗的邪祟,用力的点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干枯的皮肤瞬间就被他的指甲划破,只流露出来一点点黄色的血液。
眼前逐渐发黑,不能讲话,好像感官功能被夺走,手脚失去了知觉,就好像行动能力被夺走。
这不就跟半山腰上的那几只瓷童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