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子出现那一瞬间起,风子谦的视线就定格在她身上,目不转睛。只见女子长发披肩,一身白衣,头发简单束了一条丝带,轻纱遮面尽添几分神秘。她的身材高挑纤细,从身形看与嫣儿相差无几,此刻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该不会……真的是她吧?
风子谦狐疑不定。
嫣儿感觉浑身不自在,悄悄探头巡视,猛然发现风子谦直勾勾打量她。一见到装傻充愣的风子谦,嫣儿便不由自主想起那不堪一幕,顿时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嫣儿突觉双颊炙热,慌忙别过头去。
见她含羞带涩,风子谦稳操胜券,更加笃定她的身份。
管家命仆人端来琴桌和凭几,他们熟练安置位置,紧跟着婢女怀抱古琴,轻轻放置桌上,随后悄然离去。
她向安一诺福身问候,安一诺含笑挥手示意她献艺,嫣儿轻点颔首,膝身跪坐凭几上,如葱段洁白修长的小手拨弄琴弦。伴随低沉婉转的琴声,嫣儿放声歌唱。琴声悦耳动听,她的声音更如天籁之音,两者结合当真绝配!席上众人如痴如醉,忘却自我。
一曲终了,嫣儿朝众人盈盈一笑。
安一诺泰然自若向嫣儿使了个眼神,嫣儿心领神会,起身踱步到他身边,为他屈身斟酒。
嫣儿无声而至,已让风子谦万分诧异,现又不顾形象,低声下气服侍安一诺。
种种表现,令风子谦百思不得其解。
殊不知他的反应被萧善明尽收眼底,他阴冷一笑,打趣说道:“前辈声名显著,老当益壮,我等竟不知前辈身边尚有如此美貌佳人服侍左右。只叹晚辈已过束冠之年,却仍未觅得良人,前辈之福,实在令晚辈羡慕不已。”
风子谦不言不语,投去鄙夷目光。
萧善明嬉皮笑脸的模样,在风子谦看来都是笑里藏刀,不安好心。
“萧公子所言极是。”一文人豁然起立,举杯附和:“我等全心备考,只愿将来身边能有贤妻相伴,似前辈之福我等恐无福消受,今夜前辈大寿,晚辈祝愿前辈福寿安康,嗣子绵长。”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安一诺举杯佯装一饮而尽,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壮年,他仅仅唆了一口便放下酒杯,众人隔得远故而看不见杯中酒,嫣儿不紧不慢帮他续杯,掩人耳目。
“前程似锦,佳人相伴,于我等晚辈而言,此番所想无疑痴人说梦。”
安一诺双手一扬,顺其自然搭在膝盖上,娓娓道来:“老夫偶然遇见嫣儿姑娘抚琴奏乐,琴音袅袅,闻声而动,因而与嫣儿姑娘有过几番交谈。老夫观其琴艺双全,谈吐不凡,颇有大家风范,志同道合下故替其赎身。其现以老夫义女之名长居于府,诸位欠莫妄自揣测,玷污小女名声。”
“原是府上小姐,小生失敬失敬!”调侃嫣儿的书生当即表示歉意。
嫣儿淡然点头,不予过多回应。
“安老老来得女,实是喜事一桩啊!”
“寿宴之上喜上加喜,好兆头啊!”
“我等恭祝安老喜得义女!”
安一诺伸手示意众人入座,笑道:“嫣儿多擅琴棋书画,又恰逢二八年华。老夫寻思给嫣儿寻一门当户对的亲事,从此之后郎才女貌,男耕女织,岂不快哉?”
“谁也不许抢!”众人蠢蠢欲动,互相攀比。
“诸位多才多艺,各有千秋。若嫣儿真心喜欢,老夫定全力撮合,促成良缘!”安一诺当众允诺。
“前辈所言极是,如此晚辈便不客气了。”一布衣书生急不可耐出言挑战,他对嫣儿深情款款的说:“一介书生身无长物,送诗一首,望小姐收下。”
众人纷纷摇头,唏嘘一片。其中一穿着富贵的文人墨客不屑调侃出声:“且不论嫣儿小姐身份尊贵你无福高攀,仅凭风世子出口成章,一鸣惊人,区区一首美人诗岂非班门弄斧?”
布衣书生听了只觉颜面尽失,他很识趣的坐了下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如此绝色佳人长居于府岂不委屈,晚辈斗胆恳请前辈忍痛割爱!”风子谦诚心诚意,毫不避讳他人异样目光。
安一诺和嫣儿面面俱到,不明所以。
只听萧善明阴阳怪气哦了一声,说道:“据本公子所知,风世子早有婚配,若小姐真过门入府,不知风世子又如何妥善安排二人?”
“听闻风世子与吴家千金订有婚约,如果风世子明目张胆娶了安老义女,那吴家怎会放过风世子,风世子需谨言慎行啊!”
“风世子身份显赫,三妻四妾最寻常不过,即便将来两家真的结亲,吴家千金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闲言碎语不绝于耳,风子谦不闻不问,冷眼凝视萧善明,浮想翩翩。
表面上看似正人君子,实则只会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方才萧善明分明故意挑拨离间,处理妥当自然皆大欢喜,处理不当便会开罪吴家、亦会得罪安老,届时他两面不是人。
“此事老夫亦略有耳闻,想我们嫣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自然配得人中佼佼者。今时世子贸然向老夫讨予佳人,老夫十分好奇世子将如何妥善安排二人?”安一诺一针见血,直中心窝。
风子谦再三斟酌,细细道来:“晚辈与吴家婚事漂浮不定,难保不会出现变故,不论成否,晚辈皆不会摈弃意中人。”
萧善明脸色一变,正色道:“风世子巧舌如簧,说到头依旧想让小姐做小,亏本公子以为风世子是坚贞之士,不曾想竟是道貌岸然之徒。”
“奴家虽与世子相识不久,但从其谈吐便能分辨世子习性,依奴家之见,世子并非萧公子口中那般不堪。”嫣儿就事论事,波澜不惊。
萧善明神情一暗,百般不是滋味。
安一诺点头默认,说道:“既然世子有心求娶嫣儿,不如世子就此立下诺言,如果世子将来做到了,那老夫就将嫣姑娘许配于世子,但若世子达不到要求,莫怪老夫夺人所爱,棒打鸳鸯。”
“请讲。”
“风世子才华横溢,家世显赫,只可惜身无官职,如果有朝一日风世子能位居榜首,拿下头甲状元,老夫就做主把嫣儿许配给你,但若达不到,嫣儿将再觅良人,另结良缘。”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多是羡慕嫉妒。
风子谦愁眉不展,迫于局势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