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不以为意,他们互相观望,谁也不愿意向举兵逼宫的乱臣贼子俯首称臣。
何贵妃冷眼相待,怒斥:“皇帝已中剧毒,命悬一线,倘若诸位执意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么休怪本官心狠手辣。”
“本官宁死不降奸妃!”朱彻怒喝。
“奸妃,你非但投毒谋害圣上,竟还唆使孝德王举兵造反,本官定将亲眼目睹的种种载入史册,让后人评说。”史官怒不可遏。
恼羞成怒的叛将,不由分说挥拳将史官打倒在地,嘴中忿忿不平破口大骂:“不识抬举的混账东西!”说罢,还招来叛兵对其劈头盖脸一顿毒打。
许冰见史官无辜遭到毒打,当即愤愤不平解围道:“你大可将我们都杀了灭口,本官相信天理昭昭终有轮回,你们母子为储君之位作恶多端,将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何贵妃闻言脸色一沉,目露凶光。
高宁见状哈哈大笑,出言嘲讽:“即便你掌握了主动权,可那又如何?朝中没有大臣会赞同乱臣贼子继任储君,届时孝德王只会陷入两难,自取其辱。”
“谁说的?”礼部尚书杨林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本官赞同孝德王继任储君。”
众人皆知,杨林是孝德王的走狗。
“蛇鼠一窝!”朱彻气得捏紧了拳头。
正当何贵妃母子洋洋得意之际,狼狈不堪的萧善杰突然跑到孝德王身前,匆忙禀报战况:“孝德王,不好了,睿王率羽林卫救下风子谦等人,估摸此刻已整兵往宫中回援了。”
语如雷贯,震惊四座。
何贵妃母子急中生智,怒火中烧的孝德王一把揪住高宁的衣领,威吓道:“不想死的话,赶紧交出遗旨,否则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
高宁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本官刚刚说什么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许冰轻笑出声,似乎忘了自己还在叛军手上。
“你给本王闭嘴。”孝德王怒目相向,遂即目光又落在高宁身上,怒道:“死到临头还无所畏惧,本王若再遇到祝大人,必将其带至你面前,杀之而后快!”
“卑鄙小人!”高宁气得面目通红。
朱彻唯恐高宁一时心软而答应孝德王的要求,于是不顾后果大声喝止:“高公公,千万不能交出遗旨。”
“南陵的江山社稷,绝不能交到不仁不义的奸逆之徒手上。”白宥贤亦是不顾一切阻拦高宁。
忠心耿耿的高宁本就身负重任,岂会因孝德王几句只言片语就轻易背叛皇帝,他沉声允诺:“诸位大人宽心,纵使老奴父子横死奸逆刀下,亦不会为求自保而卖主求荣。”
孝德王气得七窍生烟,环顾众人不畏生死的坚定决心,一时间竟拿他们束手无策。
“你们这些老顽固,死到临头还敢出言顶撞孝德王,趁孝德王尚存一丝怜悯之心,你们何不快快俯首称臣,难不成真的想牵连家人共赴黄泉吗?”礼部尚书杨林又开始帮腔造势。
闻听此言,孝德王再次露出窃笑。
许冰怒喝:“你闭嘴!”
里内争锋相对,僵持不下之际,叛军又狼狈来报:“启禀孝德王,睿王率领羽林卫朝午门大举杀来。不仅如此,宣武门遭到大理寺狱史强烈狙击,南华门遭遇风家死士和刑部官兵偷袭,如今只剩北普门没有敌军。”
四面皇城门堵了三面,刻意留下一面分明是在告诫他趁早束手就擒。
“该死的司徒睿!”孝德王竭力嘶吼。
何贵妃紧紧攥着孝德王的手臂,沉声提醒:“舜儿,冷静!”
逐渐平息怒火的孝德王冷静下来,他冷眼瞥向奄奄一息的皇帝,顿时又生了一计。
“萧善杰,你给本王过来。”
“王爷有何吩咐?”萧善杰不明就里。
孝德王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当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附在萧善杰耳边低声嘱咐。不明就里的萧善杰得知密谋,惊讶的目瞪口呆。
三路援军开展强烈攻势,叛军兵士早在援兵之前就已全数入宫。谁曾想援军来势汹汹,不出三个时辰就将皇宫围的水泄不通,而且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火铳火炮等重型杀伤力武器。
蓄谋已久的孝德王曾经想私自运走火器,壮大叛军战斗力。不想兵部看守极其严酷,除如数发放给羽林卫的火铳外,其余火器皆标上明码存放。以致使他始终无法神不知鬼不觉运走火器,故而叛军的装备依旧是冷兵器。
面对火器的重重压制,叛军将领根本束手无策,以至于兵士被火炮轰得断手断脚,死无全尸,许多叛军兵士见状纷纷起了缴械逃跑的心思。
黎明初升,风子谦和林建刚攻破南华门,司徒睿相继攻克午门。两路援军杀气腾腾,一路势如破竹,那架势把叛军兵士吓得魂飞魄散,许多动了投降保命心思的兵士,当他们面手忙脚乱丢掉武器,蹲在地上心惊胆战。
不多时,祝融率领大理寺狱史攻破宣武门,除留少量狱史把守皇宫城门外,其余狱史皆火速入宫救驾。
皇帝寝殿周边的叛军兵士受命镇守殿外,远远望去,数不胜数的兵士手持利器对准来势汹汹的三路援军。
众人眼睁睁看着严阵以待的叛军,迟迟不敢上前半步。沉默半响,林建刚终于不耐烦了,他率先提议道:“睿王殿下,继续僵持下去不是良策,还是快快下令强攻吧。”
林建刚迫不及待要杀入寝殿,围剿罪魁祸首。同样焦虑不安的司徒睿连忙出言喝止:“不可冲动行事,父皇还在他们手上。”
“那怎么办?”林建刚急得直跺脚,毕竟他得到小道消息,说是他的岳丈也让叛军给抓了。心急如焚的林建刚下意识看向风子谦,说道:“平时你的主意最多,关键时刻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火上眉梢…我上哪里想办法去啊!”风子谦急得语无伦次。
祝融拽过林建刚的手臂,大声喝止:“大战在即,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添乱子了。”
谈话间,寝殿大门轰然敞开。
只见叛军押解诸位大臣最先走出,诸位大臣不论阵营均被五花大绑,嘴上还被硬塞了肮脏的破布。紧跟着便见孝德王将瘫软如泥的皇帝,硬生生给拖了出来,并持剑架在皇帝的脖颈处,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气得众人怒目相向。
最后走出寝殿的何贵妃,脸上写满了傲慢两个字,此刻正静静屹立一旁,冷冷注视眼前一幕。
孝德王环视对方声势浩大的场面,居然克制不住猖獗大笑,讽刺道:“玩世不恭的睿王殿下,竟也会率领大军包围皇宫,这着实令本王大开眼界。”
“本王也没想到会和皇兄兵戎相向。”
“少说废话。”孝德王冷声喝止,俯视动弹不得的皇帝,十分嚣张的出言挑衅:“你再得帝心又如何?此刻父皇和玉玺不照样落在本王的手上。”
“皇兄,投降吧。”司徒睿良言相劝。
孝德王呵呵一笑,说道:“想让本王投降不是不行,除非睿王拿出诚意来,否则休想叫本王束手就擒!”
“舜儿。”何贵妃秀眉紧蹙,显然根本不知孝德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孝德王嗤笑出声,低声安抚躁动不安的:“母妃宽心,儿臣做事自有分寸。”
闻听此言,何贵妃这才安下心来。
余光微微一瞟,准备已久的萧善杰便趾高气昂端着两杯酒,大摇大摆走向一脸懵逼的司徒睿。
司徒睿凝视嚣张跋扈的萧善杰,一双大手悄然紧握成拳,兀自寻思。
虽不知孝德王在酒中做了什么手脚,但肯定没安好心,而且那些个忠厚朴实的大臣一直在向他摇头暗示,若无性命之忧,他们何至于此?
果不其然。
胸有成竹的孝德王朗声说道:“两杯酒中,其中一杯下了剧毒,你若敢饮下杯中酒,本王便放了父皇,若不敢,你便率领你的士兵赶紧滚出皇宫。”
如炬双眸冷冷注视杯中酒,司徒睿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身边便响起不绝于耳的劝说声来。
“睿王不可。”风子谦的声音。
“孝德王狡猾如斯,酒中定做了手脚,睿王万万不可中他圈套。”祝融的声音。
沉思再三的司徒睿果断拿起左边的酒杯,面朝孝德王说:“本王饮下此酒,皇兄便即刻放了父皇。”
“睿王不可。”
孝德王哈哈大笑,继而爽快答应:“只要睿王喝下毒酒,本王便即刻释放父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司徒睿毅然仰起头,在他身边的三兄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阴谋得逞的孝德王止不住拍掌鼓舞,他笑呵呵的说:“不得不承认你的胆子果然很大,不过本王不小心忘了告诉你,其实这两杯酒里都下了剧毒,所以不论你饮下哪一杯,注定都活不下去了。”
语如雷贯,众人齐齐望向司徒睿。
气愤…担忧…惊恐…
各种情绪在短时间内迅速蔓延开来。
意料之中的意外还是来了,司徒睿非但不惧生死,反而斩钉截铁的说:“只要能救父皇,本王死而无憾。”
“可惜…你要失望了!”孝德王突然目露凶光,众目睽睽之下竟敢挥剑砍了下去,瞬刻间皇帝血洒当场。
司徒睿大惊失色,竭力高喊一声:“父皇!”
“圣上!”兄弟三人彻底傻眼了。
其余众人更是惊愕失色,谁能想到孝德王不但诱骗睿王饮下毒药,继而还将叛军活命的最大砝码一剑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