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谦主仆不顾劳苦送他们归家,临到家门吴念儿毅然止住脚步,深情款款凝望风子谦,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吴超轻咳一声,暗示她注意言行,吴念儿执意不肯离开,最后还是吴超连拉带拽拖她回家。只听砰一声巨响,主仆二人被关在门外。
他们不惜性命救他们父女于水火,感激之语不说也就罢了,态度还如此恶劣。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杜欲上门讨个说法,不想被风子谦拦下。他习以为常,不言不语踏上回府之路。阿杜难以接受,朝吴家府门重重呸了一声,愤然跟随风子谦回府。沿途风景不错,只可惜二人精疲力尽,无暇观赏。
“亏萧善明饱读圣贤书,到头来只学会小肚鸡肠,睚眦必报。”风子谦唉声叹气,故作惋惜:“可惜辱没了一身才学!”
“这种人即便将来入朝任职,也是为害一方的狗官,与其舌毒百姓,倒不如趁早拔掉!”阿杜言之凿凿。
“我朝人才济济,他未必能名列前茅。”
“那倒也是。”
风子谦耸了耸肩,漫不经心自言自语:“照理来说,吴超坏了好事,他们不把他千刀万剐就算良心发现了,怎会完好无损活着。”
阿杜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说了句:“除非他们沆瀣一气,否则怎会安然无恙。”
一句无心之言,引起风子谦深思。
吴超被擒不久,吴念儿便相继落网。黑衣人费尽周折多此一举,无非吃定吴念儿会招来自己,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算计,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时间悄然流逝,风子谦主仆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捂热,就看见管家行色匆匆找上门来。
管家作揖道:“禀公子,大事不好了,齐震他……他死于非命了。”
“你说什么?”主仆同时咂舌。
阿杜清楚记得,自己委派了仆人去照料齐震的起居,怎会突然死于非命?
管家据实汇报:“适才花满楼老鸨带着齐震的尸首来到府上,因公子有事外出,小人无法做主,只好命人将齐震的尸首留在后门,待公子回府再行决断。”
“于妈难道没留口信吗?”
“她说指引仆人前去照料齐震时,猝然发现齐震已经殒命,仵作查验过,死亡时间正好是公子离开花满楼那天。”
风子谦自顾猜想。
仇家寻仇偏偏留齐震一口气,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另有深意,还是单单为了折磨他……
抛去满脑杂念,风子谦前往后门检查尸身。三人有序到达后门,管家避免人多嘴杂,连忙命仆人把尸首抬进来。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探尸体。
齐震身上的伤口大多经过大夫上药,唯独颈部不大不小的伤口未做处理,伤口正好是大动脉的位置,一旦受伤神仙难救。除此以外,他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伤口,很显然一招致命!由于死亡已久,尸体开始散发腐臭味。
“一招致命,凶手根本没想给他留活路。”风子谦一语断定。
“难道我们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吗?”阿杜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
风子谦同样不甘心就此罢手,可人证已逝,即便他和大夫人对簿公堂,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几句巧言令色就会引人猜疑。尽管他拿出齐震的供词,大夫人若抵死不认,府衙大人也无法论罪!
“暴露目标,只会死得更快。”风子谦背手而立,语重心长嘱咐道:“管家找个风水宝地安葬齐震,另外发银体恤他家里人,告诉他们,齐震前程往事皆不记,望他们多加保重。”叹息一声,风子谦扬长而去。
管家点头称是,命人将齐震带下去。
后门喧闹嘈杂,内堂却一片肃静。
只见一华丽妇人笑呵呵踱步走向男子,男子不苟言笑,正欲去拿茶碗却发现碗空了,妇人不慌不忙屈身为他斟茶,喃喃说道:“妾身听闻子谦刚从忘尘崖回来就去了后门,不是妾身杞人忧天,他虽然身子已无大碍,但一来二去难免奔波劳累,况且此行攸关性命,妾身认为此事不能一拖再拖了。”
风老爷淡然扫视她一眼,沉声道:“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老夫焉能容忍吴家人常驻枕边!”
“老爷莫非有了主意?”
“此事老夫自有定夺,你不必多言。此外有件事情老夫觉得你有必要知晓内情。”风老爷话中有话,继续说道:“不久前花满楼来人了。”
“花满楼看似隶属吴家产业,实则也有风家一半股份,平时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贸然来此,所为何事?”齐椋一头雾水。
“齐震没了!”
齐椋惊愕当场,难以置信。
“他好端端行乞还债,怎会突然暴毙?”齐椋百思不得其解。
风老爷款款而谈:“齐震身死之前,曾遭仇人恶意报复,苟延残喘之际还是子谦出手相助,事后不知何故突然暴毙。”
“齐震究竟几时出事的,为何妾身一点消息都没有?”齐椋彻底慌了手脚,她不断祷告齐震死守秘密。
“你若真心在乎齐震的死因便去询问子谦,只不过点到为止,他再怎么擅权也是风家世子!”
“妾身明白。”齐椋脸色惨白。
风老爷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来你背着老夫做的事情,老夫还未找你清算。你可不要逞一时之快,毁了自己的根基!”
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吓得齐椋大气不敢喘,她低声抱怨:“妾身所作所为,分明事事老爷默认,横出变故,老爷却想起怪罪妾身了。”耳边传来碎碎语,风照桦面不改色瞟了她一眼,竟吓得齐椋连连附和:“妾身多嘴了。”
“倘若你管不好这张嘴,老夫不介意缝起它!”风照桦目露凶相,言语道断。
“妾身明白。”齐椋不敢违背。
“老夫乏了,你下去吧。”风老爷漠然置之,齐椋福身行礼后慢慢退了出去,再度回眸时齐椋已悄然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