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院正房备了热腾腾的饭菜,风子谦猜是何宓亲自安排的,瞬刻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两人安然入座,他并不着急动筷,身边没心没肺的阿杜却吃的津津有味。
风子谦见状拿起筷子动手夹菜,一桌美味佳肴入他口中如同嚼蜡,食不知味。
阿杜狼吞虎咽吃着饭,他大口咀嚼饭菜,却见风子谦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于是率然放下碗筷,询问缘由:“公子为何魂不守舍?”
“一场变故,让家主之位落到萧善明手上,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尚不知今后会发生多少事端,每每想到这我便宽不下心来。”风子谦放下筷子,只手托着下巴楞楞发呆。
“即便没有这场变故,萧家家主之位亦归萧善明所有,萧善明虽心胸狭隘,但他仍有一丝怜悯之心,此遭变故,难免心性大变,公子的担心是正确的。”阿杜分析的有理有据,叫人无法反驳。
风子谦叹息一声,说道:“本以为解决了一桩心事,没成想越来越糟,这个萧善明,我们不得不防。”
“除此以外,阿杜认为公子当离吴念儿越远越好。”阿杜一本正经,不耐其烦地解释原委:“萧善明对吴念儿情有独钟,今朝若非此案牵系吴家,公子恐也不会与她往来,但萧善明小肚鸡肠,绝不会做此想法。我们想要明哲保身,只有主动划清界限,将吴念儿亲手推出去,不然萧善明对我们使得手段只会变本加厉,层出不穷。”
一遭不慎,极有可能陷入万丈深渊!
利弊权衡,风子谦心知肚明。相比之下,他最担心的依旧是投夹竹桃的幕后主使,是否真如投毒者所言。倘若供词为真,安一诺何故对他下此毒手?若供词为假,又是何人百般设法置他于死地?
“公子?”阿杜尝试呼唤他。
风子谦立马回归话题,郑重其事地说:“萧善明无时不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若再不知反击,岂非任他目中无人了?”
“公子的意思是?”阿杜似懂非懂。
风子谦喃喃自语:“常言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可惜他们萧家人不懂。”
阿杜懵懵懂懂,大概明白风子谦的意思。
……
翌日上午万里碧空,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心无旁骛的风子谦特地面见萧善杰,那时他们三人刚刚吃了饭,不明情况的萧善杰,稀里糊涂被他单独叫走了。
两人待在书房洽谈机密要事,吴超见势走过来窃听消息,不曾想风子谦心生戒备,专门派了阿杜严加看守,吴超非但没有听到半点讯息,反而惹了一身骚。
欺软怕硬的吴超不敢跟阿杜硬碰硬,于是只能惺惺离开,哪料刚走没几步便迎面撞上吴念儿。
“爹,你怎么了?”
“爹还有事,先回房中休息了。”吴超极力掩饰心虚,不懂交际的吴念儿看得出他很慌乱。吴念儿忽然叫住吴超,他身子明显一愣,木讷回头问她:“念儿,你有什么事情吗?”
吴念儿屹立原地,由衷警告:“念儿自知爹对笙墨颇有成见,历经磨难,念儿多少懂得顾全大局,您若想流浪街边,念儿绝不出手阻拦。”
“念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吴超不承认。
“吴家没落已成定局,可您有没有想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萧家若知我们失去笙墨庇护,您觉得他们会给您几分薄面?”吴念儿说的话虽然偏激但却字字珠玑,不等吴超回应,吴念儿已然大步离开。
吴超久久不语,双脚如同灌了铅似得。
吴念儿顺路经过书房,她本想进去找风子谦谈谈心,当她看见阿杜在书房外把守,这个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阿杜同样看见她,两人相视不语。
书房内传来模糊不清的谈话声,细细探去,只见风子谦极其慵懒地斜躺卧榻上,他静静打量深思熟虑的萧善杰,露出一抹浅笑。
萧善杰眉头紧锁,不展笑颜。
“你考虑的怎么样?”风子谦瞧他徘徊不前,故意叹了口气,啧啧作怪:“我敬你是个孝子,故而予你一次机会,不曾想面对杀母强敌,你竟是个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人!”
萧善杰扭扭捏捏,一副女人家的姿态。
“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我看你没有必要去复仇。”风子谦愤然站起身来,鄙夷道:“比起满腹诗文的萧善明,你简直一无是处!”
这句话对萧善杰来说无疑当锤一棒,他极力咬着后槽牙,隐忍满腔怒火。
试想他初经世事便被送到题郡经营布商,他对萧家的贡献虽非赫赫战功,可却比满口仁义道德的萧善明有用数倍。萧常春忽然离世,萧家树倒猢狲散,凭什么他萧善明一句话就把他逐出萧家!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世上没有人不计回报施舍他人,我想世子提此交易必有要求。”萧善杰字字铿锵有力,正中风子谦的离间计。
“固然。”风子谦满脸笑意,娓娓道来:“我可以利用声名帮你光荣回家,你回府之后只需帮我确认一件事,你放心,此事毫无风险,大可放心去搜查。”
萧善杰沉凝片刻,问道:“不知世子要小人确认何事?”
“我要你打探萧善明与安一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风子谦目光如炬,不论阿杜如何开释,他心中依然深深怀疑安一诺。
“萧善明身为家主,所有的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安一诺曾为前丞,论地位、权势丝毫不逊萧家,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萧善杰疑惑不解。
风子谦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漠然道:“你只需照我说的话去办事,其余不关你的事莫要越俎过问。”
萧善杰吓了一跳,连忙毕恭毕敬回道:“世子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你知道就好。”风子谦欣然接受,他悠哉悠哉抿了口茶,说道:“别无他事,你可以离开了。”
萧善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阿杜后脚就进来了。
两个人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公子对付萧家,当真决定利用萧善杰?”阿杜忐忑不安,小心翼翼提醒他:“人心难测,阿杜担心公子千辛万苦助他夺下家主之位,他出于懦弱反咬我们一口,又将我们的计划一一道出,那该如何是好?”
“他没有那个胆子!”风子谦信誓旦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阿杜始终坚信自己的想法,他说:“公子决定的事情,阿杜知道不会轻易改变,但阿杜还是坚信自己的想法,萧家人,不可信!”
风子谦若有所思,不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