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大姐,那渔民们口中的沧浪游侠系谁?我想,你应是知道的吧!”黄昏中,唐究胁撑着船,向刘钥问道。
刘钥点了点头,言道:“他便是那日在海上擎着巨剑和你连番大战的那个人。”
“我一猜便也知道是他!但他究竟姓甚名谁?你可否,告于我知晓?”
“他的姓名,还是不说的好,若是一旦传出,岛上的人便会知晓,进而一定会想知道关于他的别的什么事情,到时候,他不再是这沧浪海诸岛的神,而是化作了与岛中渔人同等身份的人,那样的话,只怕这些岛屿便再没有太平了!”
唐究胁听罢,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便也就不再去追问蓝之渊的姓名了。
“这个沧浪游侠,和大姐一样,也是那个什么侠道中的人吧?”
刘钥听罢,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这个侠道,还真有些个教化安民的大好人呢!可惜,我当年受难时候,却没有遇到过半个!”唐倜傥将船桨一扔,往船舱里一躺,言道。
刘钥听罢,却无法对于他的话做出回答。
唐倜傥接着言语道:“大姐,我知道,你是真把我当兄弟看,当年在鄱泽湖的时候,你高傲的很,诸如李达朱苟他们的些个弑杀亡命的狂徒你根本不屑于和他们有半句言语。然而对于我等几个,却仿佛是情有独钟一般。大概是因为我等几个在你看啦,没有像些个其他人那样彻底的坏到了骨子里!”
“小唐,你骨子里不是一个恶人!这点,想必你自己也明白!”刘钥言道。
唐究胁听罢突然扬起一抹笑容,说道:“纵然我不是一个恶人,但我如今却做了恶事。从东域到中都,从鄱泽湖到帝都西京,我的双手,早已被我所屠戮的人的血燃成了黑红,再也洗不干净了!所以,无论如何的,我死后,大概是要下地狱的!”
刘钥听罢,又沉默了。唐究胁却接着说道:“大姐,你今天带我来看过这一切,不外乎是想告诉我这沧浪海很祥和,那沧浪游侠是个好人,从而让我放弃对这里的攻伐占领。然而,我如今到底是一方统帅,如此果断的将自己的将令给违背了,圣主那里怪罪责罚,同僚这里小看责备尚且不说,但就我以后在军中的威望,便也会有所动摇,所以,大姐真的是在为难小弟了!”
刘钥听罢开口道:“小唐你说的没错,但除此之外的,我更希望你回头。从东域到中都,江湖已经犯下无数杀伐。听我一句,他绝不是王道移位下的王道传承,便就他的行事作风便可看出端倪。小唐你跟着这样的人,决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真的不想在他日辅王正位之时与你兵戎相见,你我姊弟一场,真心希望你能看清如今的这个世道,切不可走错了路!”
唐倜傥听罢,却扬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接着言说道:“大姐,我便想问你一句,自古帝王成事,哪一个不是杀伐无数?哪一个不是用天下苍生的鲜血为自己铺就帝王之路的?为何到了我等一众便就不可了呢?难道就因为我等出身的低微,便就做不了这天下的王侯将相?退一步说,便就当真如你所说的,江湖大哥成不了王道气候,但你自是知道,我这条命是他救的,便自然得为他卖命到死!若是他日圣主大哥要将我这条命拿去,我也是毫无怨言!”
这一次,刘钥没有选择沉默,决绝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便就请兄弟回去后整顿军备,严阵以待!十日之后云雾散去之时,我与兄弟在这沧浪海上决一死战!”
唐倜傥听罢,一个鲤鱼打挺从船舱中跃起,朝刘钥一抱拳道:“大姐,实在抱歉!小弟这里得罪了!”说罢纵身一跃,跳入沧浪海中去了。
刘钥便撑着乌篷船,目送着在海上依然不散的浓雾里隐约浮现的浪花,言了一句:“兄弟,走好!”
“这场大战,到底是不能避免啊!”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伴之而来的是一具健硕的身躯,在乌篷船上显现了来。
“看来,他是铁了心的想要打这场仗了!”阿燃也出现在了船上,言道。
“既然是一场恶战在即,便回去准备准备吧!”刘钥言道。
“你们自去准备,至于我嘛!得去一个地方!”蓝之渊说道。
“去一个地方,那里?十天一眨眼就过去了,你还能来得急去哪儿?”阿燃疑惑的问道。
“莫问!”蓝之渊朝他二人豪迈的一笑,言道。接着,便就如唐究胁一般的,一头扎进沧浪海中去了。
另一边,唐究胁已经上了主战船,自他走后,燕合等四人便就一直待在甲板上,焦急的等待着。直到唐究胁如一条跃龙门的锦鲤一般,从海上纵身跃起,落在船头的那一刻,众人这才将焦虑的心情多少平复。
毕竟,唐究胁是这一支军队的统帅,况且,即使抛开他统帅的地位,便就他们几个少娘的交情,也得是为他此番生死未卜的赴会担忧。
“可算是回来了!”阮一见唐究胁回来,兴奋的说道,便就将他临走时没有喝的那一坛被刘钥挡下的酒,朝他扔了过来。
唐倜傥接过酒坛,一番醍醐灌顶之姿,将一坛子酒,喝了个干净。
“王月大姐将你叫走所谓何事?可曾有为难你?”欧阳涛走上前来,问他道。
却见唐究胁将喝光了的酒坛子朝海中一扔,甩起袖子将嘴角的酒水一抹,却没有言语,只是将头摇了一摇,转而言道:“传令下去,让所有战船皆撤回渡口,只留一条艨艟小船即可!”
“这是为何?”燕合这时开口道。
于是唐究胁解释说:“这沧浪海中的岛屿,并不需要战火洗礼,自会不攻自破,快些传达我的命令去吧!”
虽然他做了一番解释,然而众人却依然是多有疑惑,但毕竟他是主帅,便也就只好,随着他的意思去办了。
于是,四人便跳到了一艘艨艟小船上,其他的船,便都起锚转头,朝来时的海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