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顶外不远处的草原上,四匹马,正奔腾而来。
“想不到,这苍穹尊主虽然少年,但却通晓着正道大义,答应的倒是爽快!”奔在前面的一个人言到,却见这人,精瘦高个,玉面朱唇,透着脂粉香,爱着俊俏貌。一身黑装打扮,头佩紫金乌黑缀玉宽抹额,身穿束身青裘黑狐衫,踏着黑金上膝高筒靴,身后背着一只七尺来长的木盒,**骑着匹紫金黑骏大宛马。便是那沧浪游侠涵广成。
“自是自然,侠道一门自古同气连枝!苍穹尊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说话的是个壮汉,身宽体壮,甚至壮硕过了**的那匹净毛枣红千里马。见这人,赤发红须,铁俊脸庞,瞪圆大眼,粗壮四肢。头戴朱红火焰纹络冠,身穿血红竖领窄坎衫,内罩八宝卷绒长袍,脚蹬烧云铁底纹靴,腰间佩着蹀躞,挂着一双赤金云纹拐子。
“炙风子大哥说的甚是,天下正道我侠道礼法事理,苍穹尊主威震西府国,自然是我辈侠道楷模!沐老爷子,你觉得如何呢?”说这话的是个黄脸汉子,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白玉冠束着土黄发,黄鼠袍衬着伟岸魄,正是坤宇山庄的庄主庄堂。但见他足跨黄骠嘶鸣马,怀坐八岁骨肉童。那孩童是个男童,倒是俊俏可爱。
他所问及的,是骑在第四匹马上的一位老者。却见这老者童颜鹤发,着着一身道袍,尤以那一头已然稀疏的头发,竟泛着青绿色,平添几分朝气。老者与他等三人不同,竟是坐在马上的,而他**的那匹马,却也不是高头铁骑,而是匹纵生杂毛的白斑马。
老者听闻他问及到自己,言道:“庄庄主与诸位同道都将这苍穹尊主夸赞全了,老朽自然也是为侠道好歹重新聚元欣慰不矣!不过凡事随缘随性,大成之事如何做得,还要看天运如何!”
他这一番言说,让其他三人突然沉思起来。
半晌,赤焰阁尊炙风子开口道:“老爷子,您这世外高贤,广林真人,好谋个成事在天!虽然说着在些道理,但多少可有些泼咱们的冷水了!不假,我等重聚,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商量,但天作美好成人之乐!凡事往好处想嘛!”
于是那位老者——广林真人沐白,一笑了了,不再言语了。涵广成见状言道:“炙风子大哥,依我看,沐白老爷子虽然有些泼咱冷水,却也是考虑周详,话不错。所以说我等此番侠道聚元,定要好心商量,一脉同心同德!”
庄堂便也打了个圆场,言道:“自然自然,我等无论作何,便都是为了侠道振兴,好把这百年颓势改上一改!正天地正纲!”
“哈哈哈!贤弟甚言!甚言!”炙风子言笑道,一番夸赞。
众人言说着,便到了苍穹顶,只见面前一座高峰耸立,山顶冰晶窗门闪烁,下开石门。演武场上众弟子演武驭剑,却是一派严谨勃发。见有宾客前来,忽一人收剑踏步而来,抱拳作揖,问所从来。炙风子于是说明来意,那名弟子拜毕后便入得石门,前去告知。
不多时,苍穹顶一脉一众弟子,便在秦钊的带领下,出门迎接。但见秦钊与萧悦在前,欧铖与刘钥在后,其余各弟子紧紧随之。四人见秦钊少年英发雄姿,佳人相伴,好一番羡慕。炙风子目光只在萧悦身上停留,只觉这女子,实在太美了些,那容颜,简直可以说是骇世惊俗,尤其是那双蓝眸,清澈,空灵,只让人心中平静,忘却宠辱。却看其他几位也无疑不将目光锁在萧悦身上,全然没了一派宗门主人的形象。倒是那广林真人,只看了一眼,微笑以礼。
“各位同道,特此光临,秦某感慨万分,诚心十载,终得聚元!”秦钊言道,并将萧悦,欧铖与刘钥一并介绍。炙风子一众见状,便也一番拜会,一一介绍一番。好歹将视线从萧悦身上离了去。
萧悦见那庄堂领着的孩童可爱俊俏,泛滥母性,俯下身去,言道:“这娃娃倒是可爱,不知姓甚名谁?”
庄堂言道:“此乃庄某膝下独子,拙荆早年仙逝,膝下便就这一个儿子,无人照料,特将他也领了来。尘儿,见过尊主夫人!”
于是那孩童便俯首拜倒:“坤宇山庄庄堂之子庄牧尘,见过尊主,尊主夫人并尊主高徒……”这孩童虽小,倒是识得礼数,懂得规矩。
萧悦只觉着这孩子可喜,便摸着他的脸言到:“我们苍穹顶自来不屑于世间礼俗,我姓萧,你便叫我‘萧姐姐’吧!”
庄牧尘听罢看向自己的父亲,仿佛在等着父亲的允许,仿佛他那孩童心理也觉得该叫萧悦一声“姐姐”。庄堂见此便看向秦钊,见秦钊微笑点头,便也冲着庄牧尘言道:“既然尊主夫人看你欢喜,你便那样叫吧!”
庄牧尘听罢转向萧悦,再次拜会:“庄牧尘见过‘萧姐姐’。”
众人于是一阵笑语,为他这番的乖巧懂事。萧悦更是牵起他的手,径直朝石门内走去。秦钊便也言道:“各位,请!”
于是一众人便进得苍穹顶内,一番酒食之后,互相熟知,笑语欢声。酒席间,皆言苍穹顶美酒飘香,秦钊少年天才,佳人相伴福气。
宴后,又作了一番休息,一番沐浴洗尘。各中事物,方开始商量起来。
萧悦带着庄牧尘自去玩耍,欧铖与刘钥处理饭食之后的事务,而秦钊带着炙风子等人,来到了一间议事小厅之中——一张桌子,五杯茶盏,五把椅子,五个人。
五人坐定,未等秦钊开口,炙风子率先言道:“各位同道,今日相聚,实在大喜,侠道自这李姓王朝起,衰微百年,先祖身死,自在逍遥刃破裂!好在如今碎片得以集全,照先祖遗命,自在逍遥,断以成剑,合而成刃。如今五行共举,各位!亮一亮自家的宝剑吧!”说着便将自己蹀躞上的那双拐子取下,按动把手上的机关,便自末端弹出一道黑红色的剑刃。炙风子言道:“此双剑,名为‘炽焰’,剑身类拐,长二尺有四,短剑利刃,长九寸有五,是五行火行碎片融天外陨铁而成,驭者以气炼之。”
炙风子刚言罢,涵广成便打开了他的大木匣子,将一物取出,众人见状为之一惊,但见那是一把混体赤黑的巨剑,长过六尺,宽过九寸,无尖无锋,少说也有百斤以上,剑柄手腕粗细,刃端缠绕铁索,连着剑柄末端。涵广成抬起巨剑,扛在肩头,谁料他看似精瘦,却是天生神力。见众人惊讶,言道:“此剑名曰‘涛天’,融自在逍遥刃水行残片与北土泽疆千里汪洋深处的镇海铁石所成,以力驭之,可斩千尺涛,万丈浪。”
见涵广成言罢,秦钊嘴角微扬,便将寒霜剑放在桌上,拔剑出鞘,众人忽觉寒气侵袭,却见那出鞘的的剑,通体晶莹,狭长剑身,浑然天成,竟似一根冰柱一般,秦钊左手握柄提剑,右手中指与食指合并滑过剑身,言道:“这便是寒霜剑,剑长四尺有二,刃宽二寸整,金行剑片合雪山寒铁所成,剑身剑柄一体而成。驭着须一番修为,否,则会被剑气所伤!”
秦钊言罢,庄堂看向沐白,言道:“老爷子,你先来说剑吧!”
于是沐白点了点头,须发飘动,自包裹里取出一物,打开看时,却见一件奇怪的兵刃,通体青绿,碧玉光泽,遍身刻着云纹,宽一尺,长二尺七,两边生着钝刃。侧里修着把手。沐白将之拿在手上,像敲打寻常器物一般的拍了拍,言道:“游飏剑,自在逍遥刃的木行残片所成。”沐白介绍的简单,众人却只觉这把剑身的奇异寻常。
庄堂见沐白话落,向众人示意一番,便也打开了自己的木匣子,将一把剑拿出。见那剑,橙黄剑身,闪耀异常,长过三尺,宽过七寸,却不知为何,剑身却偏偏从剑端自剑尖添注了一道铁水,使得本来华丽的剑身平添了一条墨黑盘曲痕,那痕迹如枝丫伸展,似闪电破空。庄堂尚未开口,却听炙风子言道:“这便是庄堂贤弟的了痕剑,土行残片寻得时已是一堆碎片,却不知为何的,几块残片相互排斥,无论那般炼化都融不到一起去。好在我炼器一宗精于器物淬炼,好歹用陨铁残块儿,做了个剑芯,才将它连成了一把剑。”
庄堂见他将话全数抢了去,便也只好朝着秦钊等人看了几看,点头示意一番。
炙风子接着言道:“既然五行聚元,自在逍遥刃便也该重出天下!明日我等便架炉炼剑,好将这五把神兵,聚剑成刃,秦贤弟,还劳烦你在苍穹顶找一处地灵风水地,以供炼剑。”
秦钊心下早在揣摩,听得炙风子言罢,说道:“这个自然好说,然而秦钊有一事尚不是明了,我等重聚,五行归元,为何偏要将五把剑融为自在逍遥刃?”
炙风子听罢笑了,“秦贤弟想必是醉了吧?糊涂了?这是先祖云霄子的遗训,分则成剑,合则聚刃!”
秦钊听罢说道:“炙风子大哥,小弟自然明白,然而当日自在逍遥刃成,是因为有人能驾驭得了它,倘若无人御得此器,虽是绝世神兵可重振侠道,却也如同废铁。先祖云霄子,天才超群,一人聊熟五行功法,然而我等不同,各家修一门尚不得通。自在逍遥刃成,何人御之?何人有能力御之?”
众人听罢,相互看向对方,或眼神示意,或言笑了了,最后却是沉默不语,却都只看向炙风子。
炙风子听罢思酌,片刻后抬头言道:“然而,自在逍遥刃不成,何以重振侠道?秦贤弟话虽不假,但此一时彼一时!我等大可选一位德高望众之人,将五行功法不吝赐予,然后其好生潜修,便也不无可能!”
秦钊听罢看向众人。言道:“我等皆为五脉首领,所谓德高望重者,便在我等五人中间,秦钊自问无此能,各位那个敢说自己能担此重任?可一人克五行相克而修五行相生?如若有,苍穹顶的功夫秦钊绝不吝啬,且来驭一驭这寒霜剑来!”
众人听罢秦钊言说,看向那横在桌上的寒霜剑,便又将目光投向了炙风子。
炙风子看向众人,又看向秦钊,见秦钊一脸平静,只是也向着众人一般看向他。便伸手去提那把寒霜剑。
谁知那寒霜剑看似狭长,却沉重无比,炙风子握惯了轻小的炽焰剑,竞一时有些抬不起来。更要命的是,那剑却如秦钊所言,丝丝寒意立刻便侵蚀而来,炙风子恐失了颜面,便驭气而抗之,但见他抵着寒气,手心臂腕处生出层层水滴,臂腕通红如烧红铜柱一般。炙风子见寒气已经被挡下,心下便松了一口气,谁知刚刚松懈半分,那寒气便再次侵袭,竟然将他的整条臂膀都冻了去。眼见寒气侵袭,如若再不弃剑,那条臂膀上的筋脉必然受损,炙风子慌忙松手弃剑,谁知手掌被寒气所侵,早已麻木,那里弃得?却是进退两难,一时全无招架。
秦钊眼见他御剑不成反被侵袭,便伸手向他握剑的那只臂膀打去,炙风子只觉一股强劲却不霸道的内力流之臂膀,随着这股内力的流动一用力——剑好歹是放下了。
秦钊拿起寒霜剑,如出剑时一般的,左手执剑,右手食指并中指滑过剑身,将之收回到了剑鞘。众人眼见炙风子驭剑不成,本就无心尝试,如此便更加没了想要驭起的想法。
“各位,可都亲眼瞧见了,五行相生相克,若非天赋异禀,想要同时驾驭五脉功法,那里那么简单!炙风子大哥,小弟无疑冒犯,只是事实如此罢了!”
炙风子本想御起寒霜剑坐实了自在逍遥刃可成,五行功法于自己一身可御。如今御不得寒霜剑折了颜面,心下一阵气恼,然而一门宗主实在不能坏了和气而露在言表,便抱拳拜服,言道:“如此,那么依秦兄弟所言,该当如何?”
秦钊看向众人,环视一圈儿,言道:“退而求其次,合五行阵!”
众人闻言,涵广成与庄堂再次看向炙风子,沐白却一低头,端起身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在喝茶的空挡功夫,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露了出来。
“成五行阵?虽不失为一种方法,但万一,五行阵法成之不能比肩自在逍遥刃……我辈侠道必然再次受损,如此……对天下苍生而来,侠道便成了大罪人了!”庄堂一番思酌,见炙风子不言语,自己说道。
秦钊言到:“非也,昔时我侠道先辈之中,以五行阵成侠道归元而辅王道成世间正道之事不在少数。况云霄子先祖一般的天资英才,百年一遇之,如云霄子一般以一人之力挽正道狂澜的反而是在少数,我等后辈不及,便就行这五行阵以兴侠道!”
众人听罢一番思考,不得不承认秦钊此番言说确实如此,炙风子眼见秦钊有理有据,众人皆折服,便也不好执着己见以逆之,便言道:“秦兄弟所言,大家可都赞成!”言语刚毕却见涵广成与沐白点头赞成,于是便继续言道:“如此,便劳烦秦兄弟寻一处隐秘之地好成五行功法大阵!”
秦钊听罢言道:“炙风子大哥且暂放心,秦钊私下早有决定,便是西府深处的戈壁大漠,其间有一处,沙丘平缓,不生流沙,且生有一处绿洲,并且那里极少有人出入,人迹罕至,五行功法大阵如若成之,便动地惊天,惊扰世人不说,恐伤及无辜!此番之地,正是佳选。”
“好,那么这番商议便就定下了!”
五人于是便商量坐定,此时已近深夜,秦钊于是安排炙风子一众休息落榻。只是庄牧尘此时尚还在和萧悦玩耍,庄堂便与秦钊一道,到萧悦房内寻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