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李祥的心脏骤然停止,瞳孔放大,腹部传来的剧痛感也瞬间消失,他无力反抗……
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女人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嘴角缓慢地翘起了一丝弧度,这个表情是如此地熟悉,他到死都不会忘记,在柳枝砍下自己脑袋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诡异的笑容让李祥头皮发麻,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刀尖上的寒光越来越闪耀,越来越接近他的胸膛……
“七组二十四号,任务…”面无表情的女人嘴里嘀咕着什么,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嘭!”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彻云霄,在这之后,整座沙滩馆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慌不择路的女人们,也都停止了尖叫,愣在原地,骑在李祥腹部的女杀手也应声倒地。
“终于等到了。”
一直屏住呼吸的李祥终于松了一口气,骤停的心脏也开始跳动,血脉喷张,全身血液加速流动,让腹部伤口处涌出阵阵鲜血。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刻,在场景恢复正常的第一时间,李祥就凭借着视线余光搜寻夏侯一干人等。
因为对于李祥来说,如果是他的朋友们受到了伤害,那么心中愤怒的心情远远会比自己受伤来的更加猛烈,如果他连自己的朋友同事都保护不了,他还当什么警察!
还好除了倒地昏迷的夏侯,并没有发现陈警官和糖儿的身影,当时他有些着急,不过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发现了入口的墙壁后,伸出了一只纤细白嫩的胳膊,颤抖地比划着数字八,也可以理解为手枪的意思。
他这才放下心,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理解了这个手势的意思,并尽力去拖延时间。
在换泳裤的时候,李祥把随身携带的手枪放在了更衣室内,而那条纤细的手臂,一眼就能认出那是糖儿,毕竟只有她那么瘦弱。
李祥唯一担心的就是陈警官,因为星局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而且以她的性格和观念,开枪杀人对于她来说比自杀还要难,这种行为是要违背她二十多年以来,人命胜于天的思想教育。
毕竟她曾经埋怨过李祥开枪杀人,但他还是选择相信陈警官,所以才露出破绽,让女杀手骑在他身上,好让陈警官瞄准目标。
“呜呜呜……”
陈警官恐惧的哭声传来,以鸭子坐的姿势瘫倒在地,两只手无力地垂在沙滩上,闭着眼睛,玉手不停地颤抖,原本紧握着的手枪,也滑落在沙砾中。
就像是李祥所担心的一样,陈警官在开枪前犹豫了许久,因为在她所接受的教育观念中,不允许她杀人,而这种艰难的决定,就像是让她亲手掐死刘沈风一样荒唐。
看着奄奄一息的李祥,她的心开始剧痛,就像是千刀万剐一般,她从来没有想过李祥会死,毕竟他是那么强大的一个男人。
她只想被保护着,呵护着,躲在他身后,毕竟每一次危险来临时,都是李祥在保护她。
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她爱的男人,竟然是如此脆弱,他原来并不是刀枪不入,他也需要保护,也需要呵护。
就是在这样强烈的意愿之下,她绝不可能忍心看着李祥死去,于是她开了枪。
“呜呜呜,李祥你不要死啊,都怪我反应太慢了,都怪我太笨了,只知道哭,呜呜呜……”
在墙壁后躲避的糖儿,听到枪响后,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才无力地顺着墙壁坐下,小胸脯不停起伏,蹲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
她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在女人进入沙滩馆后,径直靠近李祥,糖儿最先注意到她,因为夏侯叔叔在碰到她的一瞬间就昏迷倒地。
无论她如何大声喊叫都没办法叫醒李祥,但女人已经越来越接近李祥,还好在最后关头李祥醒了过来。
不过他却紧皱着眉头,迷惘地看着四周,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但女人已经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匕首。
情急之下,糖儿急忙拉着陈警官跑去更衣室,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是女人,夏侯已经倒地昏迷,唯一能帮到她们的就是手枪。
李祥还没有功夫去关心其他的事情,他拖延时间的计划总算是艰难地完成了,随手从附近扯来一条沙滩毯,用它围绕着匕首做了一个简单的止血处理。
直到做完这些之后,如暴雨一般的冷汗才停了下来,牙都快咬碎了,体温也越来越低,但他依旧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十分虚弱地说到。
“我…我这不没…死吗…”
这个凄惨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就在李祥准备站起身的时候,那个倒地的女杀手猛地咳出了一口血,胳膊再一次抬了起来……
李祥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女杀手起身前,也学着她的样子,骑到她的腰上,两条腿死死地压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谁!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为什么你下手之前我什么都看不见!”
李祥愤怒地看着她,这才清楚地看到这个“女杀手”的容貌,皮肤粗糙,像个农妇一般,头发也是十分糟乱,像是很久没有洗过头。
这哪里像个杀手,这分明就是一个被生活迫害的普通人,可能还在路上见到过她汗流浃背的样子,以至于李祥说到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你不说的话,你的命…你的命…”
女人笑了,一种凄惨的笑容,比李祥的笑容更加凄惨,嘴里不停地涌出鲜血,顺着脸颊留到脖子深处,染红了大片沙砾,即使想留下她的命,估计也难保了。
糖儿和陈警官也匆忙赶到李祥身边,陈警官不停地流着眼泪,跪坐在沙滩上,鲜血沾到她白嫩的大腿上也满不在乎。
她擦了擦眼泪,红肿的眼睛盯着李祥腹部的伤口,伸出颤抖的双手放在李祥肚子前方,想要去触摸,却又不敢,眼泪又一次如雨点般落下,嘴里一直嘀咕着。
“都怪我,都怪我……”
“说!柳枝的死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
李祥看着奄奄一息的“女杀手”,右手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摇了摇,但她无神且涣散的双眼依旧没有变化,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说啊!你说啊!”
“七组…二十四号…”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嘴里含着一口血,像壶里煮开的水,咕噜咕噜地有些听不太清,李祥皱着眉头,凑近了一些,想要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七组二十四号,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