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晚,走进这片桃林,林百川一路的丹车劳顿和疲惫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南的春晚,他熬过了那么寒冷的冬天,才终于等待了春光明媚的春天。
他刚进这片桃源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在溪水边捕鱼的老人家,老人家满头白发,长长的胡子都垂到了地上,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师傅。
“老人家您好,请问这口村子里有多少人?”林百川走到老人的身边,看着他动作利索的捕鱼,在他有空休闲下来的时候,林百川这样问道。
老人家将满满的一堆鱼打捞上来,然后摊在船面上,任由这些鱼跳进水里或是跳进船舱里,自己则是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哎呦,又来了一个俊秀的小伙子呀。啥时候到的啊?”老人家一听旁边有声音,转过头去看,发现是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心里的好感顿时升了几度。
林百川见老人如此自来熟,心里的忐忑不安瞬间也消了几分,他笑着回答道:“今早晨刚到的,在山上耽误了点时间。”
见他说话如此礼貌,老人家连连点头。
“咱们这村的人口不多,百来号人,不过现在应该都在田里务农呢,等我把这些鱼收拾收拾,就带你去寻处房子。”
他把跳进船舱里的鱼用一个麻袋装好,然后一个跃身便跳到了岸边,林柏川这才注意到他的船是用绳子牢牢固定在地的。
他们沿着一条青花石小路走回村里,老人家告诉他离村里的路还有好远一段距离,不过这一路走来,已经算够远的距离了,所以林柏川并没有将老人口中的远距离放在心上。
他回想起刚才看见老人捕鱼的那一幕,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把捕上来的鱼那样放呢?”
老人家用铁索将路上蔓延的荆棘拨开,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捕鱼自然也是这个道理,鱼不愿意上来,我便也不强求了。”
他这话说得林柏川心里一动,不由得让他联想起周晴,倘若周晴不愿意和他走,那他真的就会放下她吗?
这个问题,恐怕,林百川自己也不能回答自己......
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路,一直都是老人家在替他把前面的荆棘拨开,林百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心里也是很奇怪的,为什么这一路上有那么多荆棘?那老人来时又是怎么来的,也未曾见他衣服上有被勾破的痕迹啊,怎么反而现在如此狼狈了?
“老人家,要不换我来开路吧。”林百川先老人一步,想要拿过他手中的铁索。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愕,他连忙将铁索背到身后,连连摆手的说道。
“不行不行,这路只能由我来开,我手上这根东西你不能碰。”
林百川皱起眉头,不解。
“为什么?”
“你来时不是有替你摆渡的人吗?到了这个地方,就由我来引路了。”
“噢噢。”
林百川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老人家也是受罚于此的,但这次他也没有多嘴再去问人家受的是什么罪了。
他们确实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老人家走到龇牙咧嘴,揉着腰,满头大汗。
“怎么你这人的路这么长啊?”他连连抱怨道。
林百川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词,他试探的问道:“难道来这里的每个人走的路都不同吗?”
老人叹了口气:“走的路是一样的啊,但是要看你心境如何,你现在想把这路走的长一点,那我老人家没办法,只能陪你走了。”
听到这里,林百川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啊。”
他的那句道歉的话极为小声,心里乱作一团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来时那么兴致勃勃,已经为两人的未来做好打算,但偏偏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不愿让路程再短一点。
两人只得这样一直走着,期间老人还需要用铁索将不断蔓延出来的荆棘扫掉。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林百川也沉默了好久不说话,看着老人越来越佝偻的背和都被荆棘刮破的衣服,裤脚,再回想自己没来之前老人在船上捕鱼的快乐景象,深深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光亮,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小子终于想开了啊!”老人家感慨一声,拖着那根长长的铁索,转身与林百川擦肩而过。
这次林百川回头看了,他回头看见老人消失在丛林的迷雾之中。
他垂下眼帘,心中不知作何感受,只听得旁边溪水潺潺流过,鸟儿在枝头间嬉戏玩闹,一股桃花的芬香扑鼻而来。
他挨家挨户的问过去,去寻找周晴。
但好在这里的人都和蔼可亲,在家纺织的都是女人怜悯和同理心,她们感同身受,在问了几户人家后,终于有一户人家说好像有一位人家的女儿像他描述的那般,便说要带他过去。
“不要害怕。”妇女趴在林柏川的耳边,悄悄的说。
然后手用力的敲着门环,一边转头用狭促的目光笑着看林百川羞红的脸。
“周家嫂子!开门嘞,有人来找你们嘞!快快来开门嘞!”
“来噜来噜。”周家嫂子把都是水的手从菜盆里抽了出来,胡乱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回应道。
嘴里还一边嘀咕着,这个时候有啥人会来呀?
然后手一推门。
门外的少年腰板挺得笔直,身上的衣裳虽然破旧但是却一尘不染,眉眼间还有几分她熟悉的模样,她一时间看得愣了神,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是?”
见到周家大嫂,林百川顿时热泪盈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娘?”
等了许久,听外面没有动静,女孩别往外头走。
听到院内传出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林百川喉咙瞬间哽住,他的目光越过周家大嫂,投向记忆中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
她拉着裙摆朝他走来,脚下步步生莲,像踩在林百川的心尖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