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凌晨一点半,慢慢有人加入了吃面的阵容里,陈历言做别的好不好吃不好说,但在煮方面面和煎蛋方面,可以说是一绝了。
半夜大家的神色都不是和精神,有人端着一碗面坐在沙发上,半睡半醒,吃了一口才激醒自己的神经,看见身边的人。
白云倒是和往常一样精神,看见陈历言挽着袖子冷着脸煮面,以为自己梦游了。
拉住小贱的手,掐了掐,小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我以为我做梦呢,原来没有啊”
“boss给我们煮面?”
小贱甩开他的手,心里骂了他一万遍,最后还是换成一巴掌打在白云的后脑勺上,两个人恶狠狠的掐架。
“疼?”
白云捂着脑袋。
“疼就对了,疼你就没做梦”
“哼”
“嘿”,白云还想打回去。
“别打了,面糊了”,陈历言拿着锅铲子,上面还躺着一个煎好了的荷包蛋,金黄的颜色看上去色味美俱全。
看的两人流口水了,立马收了动作伏在桌子上,等待着投喂。
曾经不知道从哪里又弄了杯橙汁,吸管插在杯子里,她叼着吸管看着恢复正常的风华,好像傍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家都安然自若的,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白云瞥见曾经看他们的眼神,立马转过头,盯着小贱看。
小贱瞪眼,用眼神左瞟右看,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你看我干什么?”
“曾经姐在看我们,我不看你难道看她?”,白云用眼神回答道。
“你看曾经姐也比和我对视好,这样好奇怪,把头转过去”
“嘿,你以为我愿意看你”
“boss就站在这,我盯着曾经姐看,万一boss以为我暗恋曾经姐呢”
“呸,你暗恋曾经姐,曾经姐也看不上你”
“吃不吃?”,陈历言阴恻恻的声音飘过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左右摇动的两颗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养的两条哈巴狗,摇头晃脑。
“吃”
两人心里一凉。
飞快的陈历言递过来的碗端到跟前。
吃碗面已经是凌晨三点的光景了,黑夜没有那么黑了,空中泛着淡淡的白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曾经把他们放在台阶上、客厅里、电视柜台上的碗收进厨房,陈历言正靠在门边等她。
“不困吗?”
因为她说饿了才下楼煮面的,结果吃个面吃了两个小时。
“不困”,她扶着沙发的靠背,微微依在上面,看着陈历言脸上的黑眼圈,就算是双眼皮的眼袋也遮盖不了他浓浓的眼圈了。
一般这个时候,大概是他夜里正常入睡的时间,所以陈历言也不是很困。
不过嗓子因为今天抽了很多烟,此时变得沙哑,“我们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在晋江家里”
晋江让他和曾经好好聊聊,明明就只是聊一聊,可是对他来说,像是要写一个聊天报告一般困难。
该如何说自己也不知道的毛病,让她难过了呢?
还是轻易许诺她,自己会改?
陈历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从晋江那得来的翡翠戒指,捏在指间。
她对自己来说,就如这旷世的珍宝一般,一眼看中之后,就绝不想放手了。
“我曾经向一个人赐教过如何求婚,他告诉我”
陈历言举起手里的戒指,递到曾经的面前,两人一高一矮,客厅里只留下昏暗的壁灯,那颗翡翠戒指,在夜里闪着翠绿的光芒。
“要求婚100次才能成功”
“这是我的第一次”
陈历言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里端着那枚戒指,把曾经吓呆了。
这样静默过了多久,陈历言就跪了多久,昏暗中他的眼神温柔的像夜里缓缓流淌的小溪,清澈又温润。
“我们初次相遇,是在六年前一家叫做遇见的咖啡厅,你在那里等某个人”,陈历言暗暗想起来唐玄,他很后悔,最先遇见她的不是自己。
“但是却把伞和手里要送出去的午餐给了我”
曾经低眉紧蹙,遇见咖啡厅?
她大学和唐玄经常约会的那个咖啡厅?
她在那里也曾经遇到过陈历言?
她怎么可以?她不敢相信,她在那个和唐玄笑谈人生的地方,陈历言也曾经坐在他们的周围,听着她说着那些天真无邪的话语?
这怎么可以?他是以何种心情听的呢?她那时幸福的表情对他来说,又是怎样的煎熬啊。
“我不知道一见钟情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几率有多大,但那一次之后,我却再也没有忘记过你”
甚至夜夜梦里都是那个身影,那双手,那个笑容,那一段话。
他曾坐在她的周围,在她排过的队伍里排在她的后面,在她看唐玄打球的时候,站在篮球场的另一面看她,曾和她选过同一科选修课,曾收集过别人发在贴吧里她的照片,曾在代表学校发言时,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她的身影。
多少次擦肩而过,对他来说就有多少次错过。
陈历言跪在地上说出这段话时,曾经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没有任何关于那时的记忆,甚至都没有影响,她和陈历言曾在一个大学。
或许陈历言不能忘记他,只是因为他打游戏,比赛根本没有时间去交女朋友,所以才把她自己都不记得一次善行,当做是唯一的光。
她没有那么好。
恍惚之间,陈历言看见她在昏暗中摇头,眼神里没有光,似乎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夜太晚了。
可能不适合求婚,他想。
曾经就这么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逃了,看着她像是想什么想的出神了一样,瞥下他上楼。
那沉重的步伐啊,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上。
他体会过被自己的老板背叛过,所以他自己做了老板,他体会过被自己的队友离间过,所以他决定亲手带出一支冠军战队,他现在体会到了拒绝的味道。
他不知道会如此的难受,心脏像被注入了苦胆的汁液一般苦涩不堪,沉重难以托起,腿如同千斤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林晨晨的房间,整个脑袋因为缺眠而轻飘飘的,什么也装不下,她不想去想陈历言为什么求婚,也不敢去想,这份感情足够她托付一生吗?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