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柄长剑,幻化万道剑光,携风雷之势,破空之声,扑天盖地一般,向着登陵台上的杜辉掩杀过去。
日已中天,但登陵台上空却是寒意绵绵,杀气重重。
重重杀气里,杜辉孑然一身,一身轻愁一袭青衣,静静的盯着万道剑影。
他的人冷静,他的心更冷静。
仔细。
一定要仔细,哪怕剑影一绺,杜辉也绝不放过。
他的一双眸子微微眯着,纵是鼻子也轻轻的嗅着,仿佛剑也有味道,有酸有甜有苦有辣。
他的心也因为剑影而动,仿佛无根的剑注重于狠辣,浮云的剑注重于沉闷,浮萍的剑注重于活脱。
杜辉用他的眼睛,鼻子,耳朵,用他的心去观察视别感受无根他们三人,感受他们的三柄长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是杜辉从书上学到的,如今用到对决上,用到实战上,用在对付无根的三柄长剑上。
无根冷冷的笑了。
他觉得凭他们三人百年的修为,合力对付一个后起之秀,实在是大才小用。
好比一个巨人,用巨大的拳头对付一个小娃娃,岂非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杜辉便是这样一个小娃娃,任他有万般的手段,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吗?
无根以为杜辉一动不动是吓的傻了,手足无措了,纵然杜辉与古刀一体,最终也是一样万箭穿心身死道消。
但杜辉动了。
手心微动,青色的刀晕流星一般,一闪而没。
万道剑光里,有一柄长剑“珰”的一声,消融无形,接着又是一柄。
浮云和浮萍身形不稳,踉跄后退,面色极是难看,他们也和无根一样,感受到了亲人的离去,爱的渺茫,那种痛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剑光消散,只剩下一柄长剑,但也已发出微微的颤抖,似乎竟有了唇亡齿寒的感情。
无根后退一步,心下大惊。
这怎么可能?
凭他的修为,又如何能发现他们三兄弟的唯一破绽?
他们三个一母同胞,而且三人一齐出生一模一样,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有灵犀,哪怕相互一个眼神,彼此也知道对方意思,三人因此独创了一套兄弟剑法,对敌上每每以奇制胜。
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年青后辈识出了破绽,破了三兄弟联手的剑阵。
他是怎么做到的?
无根空望着对面的杜辉,望着这个微笑儒雅的少年,一袭青衫一身轻愁,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人的影子,只能仰望,而且高不可攀。
无根已经没了战意。
他喃喃道:“也许修天错了,错了,我们都错了。”
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
不但无根退去,浮云浮萍纵然忍着心痛也向后退去,他们兄弟三人竟然心意相通,共进共退。
退入云气霭霭里,忽然身影一闪,消逝不见。
安雅醒了过来。
这一次十分清醒,而且一眼就认出了杜辉。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杜辉心下一暖。
安雅美丽的面孔有些红。
但李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十八已经站起来,纵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经过调息恢复,毕竟已无大碍。
但他那张损人的嘴此刻又派上了用场:“姓朱的总算知道了。”
他的眼睛盯着杜辉。
杜辉一笑:“知道什么?”
朱十八冷冷笑道:“知道兄弟心心念念,伤后醒来立刻就问的心上人李红云是谁了。”
安雅的面孔更加羞红。
欧阳青云竟也沉下脸道:“杜公子重色轻友,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杜辉只好无语。
李彤一旁沉默寡言。
她心下纵然不是滋味,但她生性要强,更看重的是实力的提升,所以没有怨恨,只有无限的动力。
她更渴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叩开成仙的大门。
劫后余生,五个年青人都有些感慨。
杜辉本不想立刻谈及过往,但他牵挂安雅安危,有些危险尚不知道。
所以他望向安雅。
安雅懂他的意思,但事情的真相她也不甚明了,说起经过,心下仍不勉惴惴。
那日从永合县衙背着父亲李向云回到一清阁,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恨血衣卫,但更恨无根浮云浮萍三人。
她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而且根本不知道六峰山,更不知她的身世。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她的母亲还活着,而且还是六峰山梨花峰的峰主付思思。
从付思思的嘴里,她又知道了她的父亲不是李向云,是六峰山的掌教陶潜。
突如其来的身世真相让她无法接受,她不但恨付思思,恨她的亲生母亲,更恨她的父亲,六峰山掌教陶潜。
父母的身份如此高不可攀,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恨心抛弃?
她想不通,所以她恨。
付思思只好安排无根三人陪她去了天涯异界,希望以师兄庸迅遥的能力使自己的女儿有所回转。
庸迅遥非常疼怜自己师妹的女儿,不但传她心法,而且把天之剑,涯之光也一并传了给她。
天涯虽好,但安雅的一颗心并不在这里,又恰逢六峰试剑,庸迅遥便任她做使者,前往六峰山,带杜辉四人前往天涯。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中了离魂大法,离开天涯不久,她便觉得自己杀戮之心渐重,时而清醒时而沉迷。
而且她更不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安雅静静的述说完这一段经历,她的目光里晶莹闪烁,她的人楚楚可怜。
纵是李彤,听罢也黯然神伤,为她的身世难过。
朱十八打了个哈哈:“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无根臭道士提到的那个什么天又是谁呢?”
没有人愿意触及赵修天,触及到洪天帝国皇帝,但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涉及到了这个人。
不敢面对,并不表示不会面对。
欧阳青云冷冷的“哼!”了一声,傲气凌云的道:“难道是洪天的皇帝就不能有人说吗?我欧阳青云不但要说,还要与他一战,纵是拼了身家性命,那又如何?”
“好,很好,欧阳家有你这般傲气凌云的儿郎,不知是福还是祸?”
空中一个洪亮但又威严十足的声音遥遥传来。
众人心下各自一惊,抬头相望,只见空中一个身材瘦削但又挺拔傲岸的身影一步百丈,凌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