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害在转过头去的瞬间,便清晰地感觉到了身后所传来的杀气,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内心也没有半分的波澜。
这种事情实在是司空见惯了。
昨日的朋友,今日的仇人,明日的哥们,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个天下只有一个道理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个天下,没有一个是不变的。
正是因为不断的变化,才让这个世界充满了生机,才让这个世界变得和谐。
申不害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哪怕之前的芈棣对自己再亲热,但一旦无法给他带来利益,那么迎接自己的必然是疯狂的攻击。
想来这一次,用不着那一些不支持变法的守旧臣子来除掉自己,怕是这位亲王都会亲自动手将自己斩杀!
推开房间,左丘瑶背对着申不害而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就这般决定了?”
申不害粲然一笑道:“非此而奈何!”
左丘瑶微微颔首道:“其实进入入楚国境内不久,你就应该心中有数了,盗贼四起,各地县吏消极怠工,百姓生活不堪,细细想来,当今这个大王必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
申不害无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而已。
他总是抱有一种幻想,一种自己能否像是当年的管子一样,遇到一个小白呢?
事实证明,真正的才学,要等到用到刀刃上时才能用,做学问,谋官位,是一种赌博,但尽量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该跑路了?”
申不害再一次无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最好现在就跑路,要不然等这位亲王下定了决心,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夫也是插翅难逃。”
就在二人对话期间,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便凭空的出现在了屋内。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擎天,你这办事效率太快了吧。”
申不害看着擎天肩膀上的几个包裹,不由咧了咧嘴,好家伙,感情事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走啊!!
“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我可不知道你事先要离开哈。”擎天好似看出来了申不害想说什么一般,急忙开口。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申不害沉默了片刻,也不多做计较。
就这样在落日的余晖中,三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快速的逃向一个方向。
三人心中都很明白,绝对要赶紧跑,要不然等被敌人大军团包围了,再想逃就逃不掉了。
芈棣此刻正负手而立,站在一处建筑的屋顶之上,遥遥的看着申不害一行远去的背影。
“我辈有如此大才,却不能为我楚所有,可悲可叹。”芈棣皱眉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他的心中,前前后后浮现出了几十次想要杀掉申不害的想法,但都被他所压制住了。
从内心深处上来讲,他是十分尊敬才子的,尤其是像申不害这种大才,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愿意拜其为师,学治国之理论。
即便敌人不为自己所用,但也绝对还不会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如今这片天下真的变了,国君无能,臣子愚昧,阶级固化,为数不多的的几个有才华之人,还是让他们活着吧。”芈棣一边想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手中的长剑。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不再去管申不害有一些人,他现在可以说是问心无愧,没有半点的遗憾。
至少从目前上来说他们还是朋友,为楚国的江山社稷,他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是最后楚王没有使用,这名大才而已。
可以说他应该做的他都做了,他已经做到了,一个臣子应该尽的本分,至于其他的连国军都不管他管什么?
想到这里他缓缓释然,但心中还是有一种止不住的悲伤涌入心头。
“世人皆言,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我们什么也不留给后人,让他们上哪有福气去?!”
这个疑问没有人能够解答,换句话讲,有人能解答也不会去解答。
能够留在书面上的东西,都是一些从来没有做到过的幻想以及美好的设想。
至于那些肮脏到连屎壳郎看着都脏的东西,却连一丁点儿书面上,都难以寻到。
没办法,这既是人性的使坏,也是统治者固化阶级的一种手段。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正对面的那一个山头上,正有三名男子,肩并肩而立。
“就这样才刚刚几日,便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了?”
“周兄,如果是你,你还会留在那里不成?”
“莫说是周兄了,怕是我也会撒丫子离开,毕竟阻力实在是大于动力太多了。”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以韩彻为首的三人。
公孙明道:“大师兄,那你现在还需要用到让我找的这块令牌吗?”
公孙明说着,便从胸口衣袋中翻出了一个用玉器雕刻而成的令牌,令牌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天下令。
韩彻缓缓从他手中接过了令牌,轻轻摇头说道:“如今周天子的势力是一日不如一日的,这块曾经可以持着天下纵横的令牌,效果也已经没有了。
“不过最开始我拿这个令牌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混成一个大哥,只是现在看来貌似根本就用不到了。”
周傅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韩彻把玩手中的令牌。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站在原地了许久才离开。
韩彻轻轻几步便跳跃到了另一座山峰之上,回头望着身后的两人道:“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一会儿我便前去与他们汇合。
“你们两个稍晚一些也过去会合吧,我想下一站我们就先去和白孤远见面,山东六国只剩下最后一国了,即便希望不大,我们也去试一下吧。”
公孙明二人自然受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眉宇之间都充满了一丝忧虑。
因为他们十分清楚,最后一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他们也十分清楚,机会所剩的实在是不多了!
如果连最后这一个机会也失去了,那前面的人的牺牲就真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