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凡不理会韩雪儿,径直走向白夜绝,摸了摸他的肩膀,急迫的说道:“父亲已为我们指定姻缘,婚期你定吧。”
听到卜氏右大夫的指婚,韩雪儿怅然,望着白夜绝,想看看他的反应。
好似喜欢就是这样,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白夜绝啊。她一直都觉得白夜绝不需要拥有多强大的力量,哪怕是一根火柴的光,在韩雪儿眼里,就是黑暗里的全部希望。
“好,知道了。”白夜绝冷冷的回答卜一凡,似乎在预谋着什么,说罢,便和韩雪儿告了别。
这跟韩雪儿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想象中,白夜绝会嘴角弯起,说自己的志向远大,不想涉足儿女情长之事。
或者是……拿韩雪儿作为护盾,撒个小慌,说自己要迎娶的是韩雪儿。
她使劲咬住嘴唇,强抑制住心中巨大的悲痛。
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太阳跃出灰蒙蒙的海面,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的绸缎。
她独自走在大街上,行人无忧笑着。
她心想,他们是在耻笑她的失败,她的不自量力吗?
初阳升起,竟亦在狠狠地取笑她,就连她平日浇得娇艳的花儿,富有生机的草儿都黯然失色了。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浑身就像被抽干了血。
另一边的白夜绝,走在空旷的街上,回想起卜氏右大夫被释放之日,他们见面所发生的一切。
那日,卜氏右大夫请白夜绝在棋管下棋。
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象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他们俩今天都是第一次碰到敌手,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解难分。
下棋就是一场斗智。
卜氏右大夫发现白夜绝总是留有回旋的余地,不走绝路,便问道:“夜绝是练了几年棋吧。”
卜氏右大夫人老珠黄,早已年迈,有着丰富的经验,这次白夜绝是遇到了对手。
白夜绝原本对棋就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少时就懂过些许道理,加上后天的努力。
这盘棋杀得好不热闹,双方横马跳卒,车攻炮轰,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卜氏右大夫想:这孩子十分擅长下象棋。棋风像大人一样鬼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可年少轻狂自然是比不上几十年的老练。
随着卜氏右大夫的一句“将军”,白夜绝彻底输了。
白夜绝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觉到很意外。
“我学棋的生涯,一半是背棋谱,另一半是被将军。”
卜氏右大夫点头称好,虽然白夜绝输了,但下棋的过程是僵持不下。卜氏右大夫用了一个小伎俩,才让白夜绝输了,卜氏右大夫十分欣赏白夜绝。
白夜绝对这个结果并不感觉到意外,他甚至早有预料,微微勾起嘴角。
卜氏右大夫慈祥的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他像教育小孩子一样,给白夜绝讲下棋的道理。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小小棋盘之间,风云变幻。
在这个时代既要总揽全局寸土必争,关键时刻又需有壮士断腕、舍城弃地的勇气和魄力;
既要随机应变,来应付不断变化的局势,又需要保持固有的原则和立场,不迷失前进的方向;
既要随缘而进,建功立业,又需顺势而退,明哲保身。
卜氏右大夫不知道白夜绝在想些什么,但认识白夜绝的人都知道,这个白夜绝心思缜密,这次输是故意输,心里打小算盘还是输的心服口服,卜氏右大夫也有些摸不透了。
所以,卜氏右大夫便开出了自己的筹码,提了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白夜绝的想法。
“她说喜欢你,我认为这桩婚事还挺合适的,她是齐国第一仵作,你是齐国第一侦探,定会默契配合。”
“您的女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白夜绝收了棋子,熟练的将它们一股倒入棋盒。
任何风吹草动都移不动白夜绝辅佐邹忌建功立业的心,儿女情长就是他的绊脚石,何况是和卜氏的女儿。
他曾闻邹忌崇尚修法律,便追随其后,帮他整理法律;曾闻当地风俗衰败,他便辅佐邹忌调查案情,已保齐国安危。
卜氏右大夫又何曾不知,可他这么迫切得要白夜绝做自己女婿,想必说有什么道理。
“没错,她是有问题,这次她回来,我便发现了端倪,她总是在深夜出去,计划着什么,晚上换上了刺客装。我的女儿,已经不是乖乖女了,我和她之间,隔着一条河。”卜氏右大夫用手划着“河界”坦白道。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你的女儿不是吗?”白夜绝认真的对卜氏右大夫说,好似就在和自己的父亲对话一样。
卜氏右大夫缓缓而道:“我很担心她,所以想让你帮我调查她,你先答应我的指婚,接近她,再问问……”
“你把我当成棋子,去诱敌?”
卜氏右大夫好似将白夜绝当成一枚棋子了,白夜绝当然不肯,他有些气愤,原本温柔的脸多了一丝警惕,他本把卜氏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没想到卜氏将自己当成棋子。
棋子和下棋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下棋人不知道自己就是一枚棋子。
卜氏右大夫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白夜绝说:“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解决我女儿的问题,你虽然不入官职,但作为民间侦探,观察力是一等的,在刚才下棋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你的足智多谋。我为你买下了这家棋馆,请你先假装答应这桩婚事,帮我调查此案吧。”
白夜绝环顾周围,景色宜人,环境优美,小二态度良好,无丝竹之乱耳,更无来往无白丁。
这家棋桩是齐国最好的棋馆,本就隐秘,卜氏右大夫年纪也已年迈,又挑选了这样环境,定是费了很多心思,他可以想象卜氏右大夫去了许多棋桩,最后挑选了最好的。
他看出了卜氏右大夫的用心,但这些就让白夜绝配合他演戏是远远不够的。
白夜绝开出了他的条件:“我想让你帮我约见鬼谷子。”
要知道,鬼谷子是战国显赫人物,著名思想家、道家人,兵法集大成者、纵横家的鼻祖,他精通百家学问。
因隐居云梦山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常入山静修,深谙自然之规律,天道之奥妙。
白夜绝要见他,自然是有原因,可是找到鬼谷子,可是一件极其难的事,卜氏右大夫问道:“为何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