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我就嫁給你

3、迷情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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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不再找我說話。他從容,冷淡,準時,不留任何的罅隙。我害怕這樣的平靜,我不知道這樣的平靜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暗湧,我惶恐,我知道我落進了黑暗,我隻是看見黑暗中向我射來的那雙眼睛,而我卻看不清他的臉容與距離。我不知道他站在離我多遠的地方,我更緊地包裹起了自己。靜寂的夜是如此漫長,我的飛翔沒有著落。

石板不斷被開擴,不斷有各種機器開進來,築路,蓋橋,鐵欄圍了一個個圈子。商人與店鋪越來越多,石板的人們也越來越忙,閑暇的人們隻有成群結隊站在街頭憂傷地觀望著昔日的寧靜一去不複返。爸爸的生意自然也是越來越火,我家的房子被重新粉刷成了明亮的白色,爺爺在半山腰,無聲地觀望,寂靜地歎氣,祖屋在他看來或許已經是一個陌生的景致。

春天的一個早晨,我們呆坐在教室百無聊賴地望著草長鶯飛,寒冷的景致總是讓人傷感至極,這樣的日子也總是異常沉寂,我們麵容麻木,內心躁動,可是漫長的日子往往總是一成不變,而我們該經曆多少個這樣毫無著落的日子才能趟過成長的淤泥?我想,黃金大概真的是太過於了解我們那個年齡段內心所渴求的,所膜拜的,所願意為之趨之以慕的東西。他讓我們向往“大城市”,他讓我們明白目標抵達之前“在路上”——永遠在路上不得不消磨的景致,他讓我們處在一個過程,我們進退兩難而又唯是從命。

他走了進來。他說,收拾起東西我們出發。

出發?我們要到哪裏去?

我們去參加複賽。我們要去鄰縣參加繪畫複賽。

嗬,他就是這樣,從來沒有事先告訴我們一件事情開始的目的。一個多月前,他讓我們每人畫一幅主題為《妖精》的畫並送往安裏城舉辦的一年一度的中學生繪畫大賽,而我們事先並不知道,那個早晨,他站在講台上一個接著一個念著入圍參加複賽的名單,我聽見了我的名字,我驚訝般恍然抬頭,仿佛我聽見的是一聲深情的呼喚,我似乎等待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