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长安

第四十四章:绝望的郗涛,白门楼下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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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城的几个城门,唯有白门正对着九里山,因此,此时的白门城头,俨然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城头的兵士们纷纷伸长了脖子,遥望着远处的滚滚烟尘,有好奇的人纷纷议论着:“打起来了,一定是岩陵军和魏军打起来了!”但是也有的人,被上次魏军诱骗的战死了亲朋兄弟,因此,立马态度恶狠狠地回复道:“魏军奸诈,不能信!”

城头上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将官们倒也乐得看热闹,并不斥责他们,突然,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地从远处不断向城下拉近,而且城头变得安静了许多,好像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什么。

远处巡视的将官发现了异常,立马快步走到城边,扒开围着的人群,趴在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向外看去。

只见十几个人正骑着快马,从远处九里山前烟尘滚滚的战场,快速奔着白门而来。

这十几人身后,紧跟着的,是一大队骑兵,黑压压的一片,不用说也有好几百号人。

“是甲虎卫?”这将官旁边的一名兵士带着疑惑的语气嘀咕道。

“这个时候,城外怎么可能还有甲虎卫。”稍后,仅仅间隔了两秒钟,这名将官突然大叫道:“防御!防止魏军骗城,所有人准备战斗!”这名将官的一句话,瞬间让白门城头的气氛紧张起来,原本杂乱挤做一团的人,纷纷回到自己的指定位置,张弓搭箭,对着城下。

“开门!快开门!我是郗涛!”前头的十几人冲到白门下,站立在吊桥边,对着城头大叫着。

“胡虏!还想骗我们!”刚才的将官立马愤恨的张弓搭箭,对着城下的人就是一箭,但是被城头下大叫着的人轻松躲开。

“放肆!你敢射我!孙正何在?白门不是由他守卫吗?叫孙正出来见我!”

刚才将官正想破口大骂,突然,一个兵士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于将军,城下的,怕真的是少将军!少将军走的时候,白门守卫确实是孙正将军,而且,听这声音,确实像是少将军。”这名姓于的将军听到之后立马把身子又探出去一些,像是在仔仔细细地盯着看,而后突然声音有些颤抖地询问道:“你真的是少将军?”

城下的人回答道:“你们难道不认识我了吗?”说完之后,又像是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而后从旁边马背上拿下水囊,胡乱浇在自己脸上,又用手涂了涂,原本满是血污的脸上立马干净起来,此时看得清楚了,城头上不断有兵士开始欢呼:“少将军!少将军回来了!”

“快,快给少将军开城门!”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句,立马有人急急忙忙地向下跑,好像是很不放心城门后的军士,非得自己去给郗涛开门一样。

“站住!”这名姓于的将官突然大叫起来。

“你知道他有没有背叛徐州,投靠魏国人?谁敢私作主张?”姓于的将军大声呵斥道。

“那,那怎么办?”身旁的兵士们相互间嘀咕道。于将军转头看了眼城外,魏军追杀过来的骑兵黑压压一片已经逼近城下了。

“快去请老将军!刺史大人说开,我们就开,其他人等,一概不许擅自打开城门,擅开城门,就是违抗刺史命令,格杀勿论!”于将军拔出腰间的钢刀,恶狠狠地叫了一句。

手下人不敢违抗,立马快步跑下城楼,驾马冲向刺史府。

城外,黑压压的魏军距离吊桥边的郗涛十几人只有四五百步的距离了。

“为什么还不开城门!我是郗涛!我是郗涛!”郗涛着急地看了眼身后,而后继续冲着城楼大叫道!

“少将军,刺史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如有违抗,灭族,末将实在不敢违抗,还请少将军稍后,我已派人前去请示刺史大人。”城头上的于将军此刻倒是彬彬有礼起来。

“你个混账东西!如果今日我死了,你同样是灭族!”郗涛愤恨着用力地把手中的马鞭甩在地上,而后抽出了马背上的长枪,枪尖上的鲜血还没有干涸,血水不断滴落。

背后魏军的人马距离郗涛一行人更近了,只有差不多三百步的距离,而且,这些人丝毫没有因为快要进入城头弓箭手的射程而放慢速度,相反,一个个迅速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弓箭手准备”白门上的于将军高声地下达着命令,很快,一排排利箭从城墙上探出了头。

“放!”一片箭雨呼啸着向郗涛背后飞去。

进入射程的魏军追兵,立马哀嚎着成批地掉下了马,但是魏军的战马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弓箭手,预备!”城头上的呼喊声再次响起,可是停了三五秒之后,才喊出那句“放”,又一轮箭雨呼啸着落在魏军追兵头上,再一次,一批魏军倒了下去,但是,冲上来的人依然众多。

郗涛眼看着冲上来的魏军距离自己已经只有百步了,不禁再次着急地看向城头,而后又看了眼那个他为之骄傲的白门,而后无奈地咬咬牙,紧了紧自己手中的长枪,拨转马头,面向冲来的魏军方向。

“弓箭手,预备!”城头上再次响起了呼喊声,但是,郗涛等了很久,就连冲上来的魏军坐下马匹身上铠甲的叶片都清晰可见了,可城头却没有再响起“放”,反而是一句:“收!不要误伤到少将军!”

郗涛甚至来不及大骂一声,因为魏军已经冲过来了!他现在毫无选择,只能带着自己手下的十几人,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两拨人很快厮杀在一起,先是喊杀声不断,继而人群中发出了阵阵哀嚎和惨叫声。

白门上的人群再次聚集起来,但是没有人发出声音,一个个都在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城下的厮杀场景。

郗涛一行人,本就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此时又是在自己城下,再加上背水一战,已然没有了退路,所以,一时之间,各个奋勇,虽然近乎以一敌十,但是场面上,反而是魏军落地的人马更多一些。

郗涛更是神勇,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魏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厮杀就这样持续了有半个钟头,终于,白门下,坐在马匹上的人越来越少,虽然郗涛一行人已经只有三四个还能战斗,但魏军,也孤零零的只剩下了十几人,郗涛此刻,头上的铁胄早已掉落,好在浑身的盔甲倒还都在,实实在在的帮他抵挡了不少攻击。

眼看着魏军的人马已经不能置自己于死地,郗涛不禁把手中的长枪直插地上,而后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着实让人胆寒,魏军一时之间没人敢上前与郗涛对战。

此刻,城头突然响起了一声饱含热泪的呼喊:“涛儿!”郗涛立马抬头望去,只见白门上,郗钧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对着郗涛不住大叫着。

“父亲!”郗涛跨坐在马上,也在冲着城头的郗钧大叫,此刻,城头上下的一对父子,相对望着哭泣不止。

城头下的魏军,眼看着自己已经处于劣势,竟然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再度冲向了郗涛,郗涛一不留神,右臂被砍了一下,城头上的郗钧眼见于此,立马从身旁拿过一张弓,张弓搭箭,举手之间,城下的魏军纷纷倒地。

“快、快开城门!让少将军进城!”郗钧着急地吩咐道。身旁的于将军立马一边拱手答:“诺”,一边着急地向城下跑去。

但是,还没跑出多远,郗钧突然面色凝重地大叫道:“慢”!于将军转过脸来,正是一脸疑惑的表情,但是,没过多久,脸上的表情就从疑惑,变成了惊讶,只见城外烟尘滚滚,看情况,必然是千军万马的阵势,正在直扑白门而来,郗钧犹豫了!城门本就用巨石封死了,此刻挪开巨石,再打开城门,单是这顿时间,就足够魏军冲到城下了,自己,绝对不可以冒这样的险,此刻郗钧面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防御!检查城门防御设施!”郗钧立即面色恢复平静,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说话间,郗钧再度转头看了眼城头下不远处的郗涛,只是,此刻郗钧面色变得平静,近乎毫无表情。

“释放吊桥,放个竹篮下去,把少将军拉上来!”郗钧继续面无表情地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将军,吊桥在巨石后面!”立马有兵士回应了一句。

“涛儿,游过来!快!”郗钧的面色再度着急起来,身体再度探出了城墙大叫道。郗涛立马慌忙向护城河边跑去,剩下的三名兵士,拖着浑身是伤的躯体,依然手握着长枪,紧紧跟着郗涛,在郗涛冲到护城河边的时候,三个人立马转头面向远处正在滚滚而来的烟尘。

“涛儿,快,快过来!”郗钧继续大吼道。可郗涛跑到护城河边,一只脚刚迈进水里,立马退了回来。

“涛儿,你在等什么,快啊!”郗钧看了一眼身后的漫天烟尘正在不断靠近,而后继续望着郗涛大吼道!

魏军已经离得很近了,郗钧只顾着自己的儿子,竟然忘记了组织弓箭手射杀冲击过来的魏军,直到身旁的将领大叫着提醒,郗钧才大叫道:“放箭、放箭!”

奈何此时白门上的军士本就并不是十分众多,而魏军这一次,冲过来的不仅有骑兵,还有带足防御的重装步兵,所以,晋军的利箭,此时完全阻挡不了魏军的步伐。

眼看着魏军距离郗涛一行人已经不足百步,郗钧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大叫道:“涛儿不会水,涛儿不会水!快扔几块木头下去!”白门上的众人慌慌张张的找来木头就向下扔,但是,奈何护城河太宽,最远的木头也只是扔到了河中间,郗涛根本够不到。

眼见于此,郗涛倒是突然镇定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河对岸,面带微笑,然后突然跪在地上,向着白门上的郗钧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而后大叫一声:“父亲,恕孩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城头上的郗钧,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个最为骄傲的儿子将要最初的选择,虽然内心十分不甘,但是面对眼下的形势,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斑斑热泪,从郗钧的眼角滑出,顺着面颊滴落在胸前的铠甲上。

城门下,郗涛坚定的转身,来到岸边三人身边,而后郗涛对着三个人轻轻一笑,四个满身鲜血的汉子就这么走向自己的战马,而后四人四马,像是四面旗帜一样,屹立在白门下的吊桥前。

城头上的郗钧,早已泪流满面,但是军人的血性告诉他,这样,将会是自己这个儿子最好的归宿。

不等魏军冲过来,四个人已经挥舞着各自的兵器,迎着面前的滚滚洪流迎了上去,城头上的人,眼见着这四名勇士,在斩杀无数人后一个个倒下,郗涛,并不例外,唯一例外的是,他被保留了全尸,因为,这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战利品。

远处的九里山前,岩陵军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块。

“丘林达不愧是魏军的名将,他知道我们岩陵军的弱点,根本不用和我们拼杀,只要把我们分隔开来,他就已经胜券在握了。”刘落安感慨道。

“所以,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放弃,这样下去,恐怕不用进攻,很多人就会缴械投降了!”傅华在一旁大声的附和道。

到了这种绝境,刘落安反而镇静了,只见他愤恨地大吼道:“此刻,没有别的方式,外无援军,只能靠我们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才有生机!”说完刘落安看向傅华,傅华发出命令,而后身旁的号角声开始响起。

“聚拢剩下的兵士,战车在前,骑兵在后冲破魏军的合围!”刘落安快速地发布着命令,岩陵军们,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因此这一刻,倒也没有完全慌乱,刘落安所在的这一片战场上,快速地按照命令,第一排,仅剩的十几辆战车、第二排,是近三百人的骑兵,而后,并没有直接的命令下达,但战车已经呼喊着冲了出去,被蒙上眼睛的战马,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就已经完完整整的撞在了面前无数锋利的长枪和厚重的盾牌上,战马带着痛苦嘶吼悲鸣着,好在惯性仍然猛烈地把战车甩了出去,一时之间,魏军的阵型被硬生生撕出了诸多口子。

“岩陵!今天,就让我们战死在这里吧!”刘落安大吼一声,而后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沿着战车冲出的缺口,奋力向前冲去。

一时之间,魏军的阵地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纷纷溃散,而刘落安并不恋战,而是迅速向其他被围住的岩陵军冲去。

“岩陵!岩陵!”刘落安带着战士们不断大吼,很快,整个战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岩陵!岩陵!”的呼喊。

魏军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身前背后,突然到处都是岩陵军的身影,整个战场的形势,瞬间大变。

“岩陵军,果然是视死如归啊!可惜慢了一步。”帅台上的丘林达暗自感叹一句。而后转头对着身旁的将官大叫道:“骑兵围剿”身旁的将官迅速在高台上插上一杆红色旗帜。

战场外围的魏军骑兵,迅速涌入战场,与岩陵军混战在一起,一时之间,整个战场完全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步、骑、弓、车,各个兵种完全混战在一起,双方都已经彻底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战场上的态势,难分胜负。

“还等什么,多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力量!”丘林达对着身旁的拓跋真大吼道,而后快步跨上战马,冲下了帅台,身后刚想发飙的拓跋真也不好表现,而是跨上战马,紧紧跟了上去。

夕阳,已经逐渐染红了半边天,一起被染红的,还有九里山前的这片土地,这里,就好像是天生的战场,历经千年,仍然逃脱不了被鲜血一层层浇灌的命运。

战场上的厮杀声和呐喊声仍然惊天动地,短期内,双方谁都不能彻底击败对方,丘林达已经对外援不抱希望了,毕竟是深入异国作战,而刘落安,却在幻想着徐州城里,以及还未到达的,中山国磐石武士的支援。

“将军!快看!”距离刘落安最近的谭铠突然指着战场西侧大叫道。刘落安顺着谭铠的指向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显然这是一支规模庞大的援军,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援军,又将把战场的形式带向何方。但此时,刘落安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只能默默的在心理安慰自己:这是友军!一定是的!

而战场的另一边,丘林达和拓跋真也同样注意到了战场远处的动静,只是,相比于刘落安,丘林达要紧张很多,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全部人马都投入了战斗,远处来的,只可能是敌军,但是,战场的形式依然由不得自己了,现在双方已经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能够迅速击溃岩陵军,自己就有获胜的希望。

“擂鼓!跟我冲!”丘林达用近乎全部的力气大吼道。只是,同样杀红了眼的岩陵军,此刻显然是一个极难战胜的对手。

远处的人马,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透过滚滚烟尘,纯黑色的铠甲已经变得格外显眼。

“是中山磐石武士。”拓跋真满脸惶恐的大叫道!

“撤,快撤吧,没机会了!”拓跋真语气慌乱的对着丘林达大叫道,而丘林达,竟然第一次没有直接反对拓跋真的意见,相反,丘林达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远处正在快速靠近的中山国磐石武士,然后,像是极其不甘心的下令道“鸣金收兵!”

战场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鸣金声,早就已经筋疲力尽的魏军,听到这种声音,像是突然有了希望,个个奋不顾身的调头就跑,战场上,到处都是被抛下的长盾和遍地的刀枪旌旗。

“先撤回营寨,守住再说。”丘林达打马就往回撤,只是,刚退几步,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白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打开,城内的守军,各个披散着头发,面容瘦削,像极了地狱的恶鬼,如同潮水般从白门中不断涌出。

“完了、完了!”拓跋真此刻已经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手中的马槊耷拉在一边。

“老伙计,此事我一人承担,绝不拖累你!快走吧,再晚来不及了!”丘林达骑在马上,走到拓跋真身边,面带苦笑安慰着拓跋真,而后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打马离去。

磐石武士是重装骑兵,行动速度并不快,因此,并没有去追赶丘林达和拓跋真,而是直接冲入战场,围剿残余仍在抵抗的魏军,相反,从城中冲出的徐州兵,此刻正需要倾泻满腔的怒火,所以一路紧紧的向着丘林达追去。

“磐石武士,不愧是百战之兵,看人家这身装备,人手一支枣阳槊,这黑漆铁盔包的,只剩两只眼睛,简直威武了!”谭铠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大刀,满脸羡慕的说道。

“槊尖的锋旗,真是优美,怪不得被称为佩刀公主,这一身装备,优美、大气而又不失威严。”傅华也在一旁感慨了句。

刘落安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这两个战友,立马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战场的形式,往往和掰手腕是一样的,只要有一方撑不住气,那甭管之前再怎么用力,结局往往都是**。

此时的九里山前,战场形势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驱逐和猎杀,而且,更像是一场优雅的演出。

大部分的岩陵军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全身富贵装容的磐石武士,不断追逐驱赶着残余的魏军,少数敢于抵挡的魏军,也被骑兵轻松撞飞出去,岩陵军的这帮人,本就没有见过太大世面,所以,此时是完全被中山国的磐石武士震撼到了,这场战争好像突然之间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一样,就那么呆呆的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很快,战场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除了遍地尸体,再看不到魏军的影子。

“将军,有人要见你,说是中山国的公主!”刘落安内心明白,眼前的这支磐石武士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听说是公主,更加不敢怠慢,急忙召集了身边的几个主要将领,带着他们一起前往。

战场边缘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早早的扎起了几座宝蓝色的军帐,四周磐石武士严密守护着,不用说,这里就是中山国的公主了。

“将军,中山国的人,都这么自信的?见他们公主,都不用卸剑?”姚彬摸了摸腰间的佩剑,一边走向军帐一边说道。

“别说话,注意礼仪!”刘落安带着一丝怒气训斥着。

进到军帐里,只见大帐正中斜靠着坐在凳子上的一人,头发高高的全束在头顶,一幅英俊潇洒的贵公子模样,这幅模样,倒是让刘落安一众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也不敢俯身下拜,怕一不小心拜错了人。

直到军帐中响起一句:“你们岩陵军,都是这样不知礼数的吗?见到我中山国长公主殿下,竟然不拜?”刘落安等人听到之后,慌忙跪地施礼,刘落安更是带头高声答谢道:“晋国刘落安,承蒙长公主殿下今日出兵相助,感激之情,不胜言表”。

武秋岚倒是爽快,银铃般的欢笑着:“大家不用拘礼,你们晋国和我们中山,本就盟誓要守望互助的吗,更何况,有楚王殿下的恳切相求,自然要帮的。”武秋岚说话间挥手示意手下为刘落安一行人准备凳子。

还没等刘落安坐下,武秋岚就蹭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刘落安刚刚弯着身子准备坐下,看到武秋岚站了起来,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带着随行的几个人也都立马跟着站了起来。

“哎呀,你们坐你们的,不必这么拘礼,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你就是传说中的刘落安?”武秋岚走过来,带着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刘落安满脸拘谨,而后恭敬的抱拳施礼:“正是末将”

“看形势,我们如果不来,你们怕是很难撑得住啊。”武秋岚打趣道。

“多谢公主及时出手,中山国磐石武士果然名不虚传。”刘落安继续一幅毕恭毕敬的态度,但是身后做着的马骁,却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我听说你们前一阵子,有一名勇士,带十三人就勇闯朱雀军大阵,而且把魏军的军阵都给冲散了,不知道是谁?”武秋岚边说边扫了一眼刘落安身后的众人,而后把目光盯在了傅华身上,傅华碰巧抬头看到了武秋岚的目光,而后像是害羞一样,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武秋岚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刘落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武秋岚就自己答道:“看来不在你们这群人里”。

“回禀公主殿下,勇闯魏军大阵的,是我军一名叫冯若安的勇士,此人是已经被灭国的燕国皇室。”刘落安回复道。

武秋岚立马带着一种小孩子的活泼说道:“哦,那他人呢?我很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快叫来我看看。”

刘落安转头看了眼刘知远,而后点了点头,刘知远立马会意的走出军帐,不多时,带着冯若安站在了帐中,进了帐门,冯若安立马单膝跪地,双手用力交叉,高声唱道:“冯若安拜见长公主”。

武秋岚满脸好奇得跑过去,像是端详着一件稀罕宝贝似的,围着冯若安走了几圈,然后说道:“果然英武,这气魄,像是能够震慑万人的。”话刚说完,就边转头走回自己的座位,边挥了挥手,刘知远还没反应过来,刘落安立马轻声的提醒道:“带他下去。”

武秋岚本就不是世俗礼教教出来的乖巧女子,因此,也并不按照常理与刘落安一行人客套,之所以想见刘落安,纯粹是为了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见了之后发现不过也是一群俗人,不免内心有些失落,而后连客套都没有,就把刘落安一行人请出了军帐,但是很明显的,武秋岚的状态,见到岩陵军前后,简直判若两人,更准确的说,是见到冯若安之后。

身旁的亲近侍从也看出来武秋岚的变化,因此,刘落安一行人走后,侍从立马着急地询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武秋岚,斜靠着一支胳膊,脸上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和阳光,整个人申请恍惚,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嘴里喃喃的说道:“你不感觉,那个人,在神态上,和康厉王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