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上巳節那天因為謝公公去世,失約於芷馨,舒晏這一年來都覺得對不起她。他臉一紅,十分正式地說:“怎麽會,這件事我已經內疚一年了,我舒晏能夠給予天下人信任,卻單獨對你食言?如果我再失約,以後都沒臉見你。”
離別在即,舒晏卻說出‘以後都不見你’這樣不吉利的話,又給芷馨的離愁加了一分煩惱,眼淚差點都流出來:“什麽以後都不見?你隻要按時去就行了,怎麽說出這樣的話。”
舒晏不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自己隻是隨口說說嘛,她莫名其妙的這麽激動幹嘛?
舒晏這一夜沒怎麽睡好。他們兩個從小親密無間,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麵對芷馨,怎麽也不向以前那樣天真隨意。他怎麽不知道芷馨對自己的癡情,隻是越是這樣他越不知道明天約會時該說些什麽。還有那個施公子,每次都有他,他知道芷馨對施得毫無好感,施得也總是戲耍芷馨,但是施得的言談舉止間,總是不經意地流露出對芷馨的喜愛,隻不過礙於士庶之別,他不可能跟芷馨走得太近,更不可能——
士庶不通婚這是天理。
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是每次施得的出現,總會給舒晏心裏填些堵。不過,明天這麽美好的日子,施得怎會不出現?胡思亂想間,天已蒙蒙亮了,舒晏早早起來,把舒博士安頓好,自己好好梳洗一番,並把芷馨給做的那件青色緞袍拿出來穿上。這件緞袍舒晏愛如珍寶,平時不舍得穿,自從去年正月穿過一次之後,以後基本沒穿過。芷馨料到會這樣,在做的時候故意做的稍稍大了些,所以,過了一年,現在穿起來也並不顯太小。
芷馨也同樣一夜沒睡好,翻來覆去的,她想著,過了明天自己就要去洛陽了,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跟晏哥說起?他會不會同意?自己從沒出過遠門,不知道在路上會怎樣,到達洛陽後又會怎樣,找到父親固然是天大的好事,可要是找不到呢?我要不要留在洛陽繼續找?要留多久?找不到就一直不回來?如果真找不到,我阿母會不會就此死了這條心,還是深受打擊,病情加重?……翻來覆去中,雞叫了,芷馨起來,給母親問過安,細細地精心裝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