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被溫暖的南風徐徐地吹拂著的碧綠的水麵上,波光粼粼,耀人眼目。大船緩緩開動了,一路向北。雖說是被舉為孝廉,去進京策試,但舒晏心裏卻說不出高興,更沒半點激動。看著汝河兩岸熟悉的場景:自己的家、麥田、桑園、柳樹、草地、水碓、高聳的西山、遠處的汝陰城,都漸漸地模糊了,直到緩緩地淡出了自己的視線,舒晏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傷感,不光是那種離愁,更有一種恐懼感,就像所有的親人、心上人都離他而去的那種恐懼感——他怕也失去家鄉。
大船打碎那波光,越行越遠,兩邊是越來越陌生的景色。這艘客船每行一段路就會在渡口停靠,供遊人們上下船。此時這艘船又在一個渡口停靠,雖然離舒家莊還不算太遠,但舒晏也叫不上名字。已有一部分人下了船,舒晏趁空從包裏拿出一個葫蘆,探身向河中取水,取滿一葫蘆水,就打開那包著芍藥花的包裹,用葫蘆徐徐地澆上點水。
此時要離船的遊客已經全部下船,要登船的遊客蜂擁而上。人群中有兩個穿著黑色衫子的男子牽著馬,正在對著一個穿著圓領白袍的少年說著什麽,那兩個穿黑衫的人披散著頭發,衣襟向左開著,明顯不像中原華人,而是胡人的裝束。那兩個胡人攔著那個少年登船,但卻又不敢強製,明顯有些懼怕少年的樣子。
“小……公子,別玩了,你都出來一年了,出點什麽事可不得了啊,快跟我們回去吧!”
那少年表現出極不耐煩的樣子說:“你們煩不煩啊,我從西羌一路向東走到這裏,你們也一路追到這裏!哪裏有危險?誰要你們跟著了!你們趕快回去,等我玩夠了自然會回去的。”那少年說完,將那兩個胡人推到一邊,牽著一匹棗紅馬徑直登上了船,來在了舒晏身邊。
舒晏並沒理會,繼續用葫蘆從河中舀水,然後打開包著蘭草的包裹,給花澆水。滿船的人看著舒晏的行為,都覺得奇怪,隻是沒人開口。那牽棗紅馬的少年也正看著舒晏,覺得好笑,禁不住問道:“這位大哥,你也是去洛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