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马周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向李烨，眼中亮晶晶地，似乎对李烨的话语充满了希冀。
李烨用力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对你很有信心！”
听到李烨的话，马周不有十分感动，先前对于李烨的偏见便也少了几分。
虽然这个年轻公子的身份十分神秘莫测，但面对自己时，倒是半点架子也没有！
甚至还相当平易近人呢！
想自己向来饱读圣贤书，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与人交流时，不要抱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偏见！
想到此处，马周不禁有些惭愧。
“对了马公子，”李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向马周问道，“你可听说王振东已经被缉拿归案的新闻？”
“城内失踪的那十三名女子，的确和她有脱不掉的干系！”
听李烨提起王振东落网的消息，马周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呵呵，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王振东为非作歹了多时，终于也算是自尝恶果了。”
“我听说，那消失的十三名女子，死状极其惨烈，竟是被王振东做成了人皮灯笼……”
听到这里，李烨不禁哑然失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大家传播八卦的速度，的确是快的出人意料。
只不过传着传着，就已经有些变了味道。
虽然那十三名女子并非被做成了什么人皮灯笼，不过其惨烈程度，倒是也都不相上下了。
于是李烨也就没有纠正马周，而是叹息着附和道：“是啊！”
“王振东作恶多端，也终于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王家最近也算是倒霉。”
“新鲜出炉的小道消息，王铎也因为案中受贿，被人举报了呢。”
马周闻言一惊：“李公子，你这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李烨摊了摊手：“反正是听说的小道消息。”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王铎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终归也难保清白！”
马周不禁冷笑：“好，好！”
“虽然还不知道是被谁举报的，但举报的好！”
“只是可惜了，这次没能顺藤摸瓜，把隐藏在背后的大老虎一并给揪出来！”
李烨暗自心惊，怎么竟然就连马周都知道，王铎只不过是个被抓出来顶罪的替罪羔羊！
“马公子，莫非你还知道些什么内幕不成？”
马周苦笑道：“呵呵，还需要我知道什么内幕么？”
“被引荐给王铎和丞相徐元茂，那可是早就明码标价过的不同价格！”
“在所有有心走上仕途的年轻人里，这早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
“只不过徐元茂向来行事隐蔽，想要被引见给他，必定得经过王铎的手！”
“所以举报之人也只能将所有的证据指向王铎，但最多，也只能到王铎这里便中断了。”
李烨一边听着，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心中明白，徐元茂一定也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徐元茂身为当朝宰相，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了这般地步！
甚至明码标价，公然控制了整个官场。
就连马周这样默默无闻的读书人，都知道这样的事！
李烨沉吟片刻，向马周问道：“马公子，若是让你连同几个读书人，一起指认徐元茂，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马周情绪有些激动，也有些无奈，“但这件事，又不是只要我们愿意，便能成功的！”
“李公子，你有没有想过？”
“徐元茂是何等树大根深的老狐狸，岂是我们几个穷苦的书生收集些流言蜚语，便能状告成功的？”
“即便外面再如何流言四起，只要没有一点点实质性的证据，徐元茂便绝不可能被轻易绊倒！”
马周说的话，里也自然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方才情急之下，才问出了这般没头脑来的问题而已。
现在仔细想来，徐元茂能够轻易舍弃王铎这枚棋子，足见其行事小心！
想要再借此机会揪他出来，无异于是难于登天！
想到这里，李烨也不免有些失落。
原本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也都各自黯然神伤了起来。
“算了李公子，”马周强撑着笑脸，向李烨开口道，“丞相的事，也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操心的。”
“最起码现在有这本诗集在手，也供我好好拜读一番了！”
“哦对了，还有……”
“李公子，再过几日，我就要回老家去了。”
“啊？”李烨有些惊讶，“怎么在应天府待得好好的，就突然要回家乡去呢？”
马周苦涩一笑：“我自小寒窗苦读，为的是能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实现自己的一腔报国热忱。”
“可是等我来到这应天府之后，才明白三年一次的秋闱竟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即便是自告奋勇想要毛遂自荐，没有点银子作为敲门砖，也是徒劳。”
“大庆的官场，如今已是一片乌烟瘴气，令人失望无比！”
“我倒不如回老家去，好好找块地，踏踏实实的种田算了。”
李烨默默地听着，只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酸涩直击心头。
有的人含着金汤勺出生，刚一落地，便坐拥金钱与名誉。
对于那样的人来说，想要入仕为官，考取半点功名，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偏偏这些人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却还不知道珍惜！
反而是马周这样，出身于清苦人家的孩子，却又生得一颗想要实现伟大抱负的内心！
只可惜，即便是寒窗苦读数十载，但若是想进京参加会试，对他们而言，还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
有些人穷极一生，所追逐的，不过还是水月镜花，一场梦！
李烨想着想着，只觉胸口抑郁至极，一口清气呼不出来，格外压抑。
“马公子，我与你一见如故，虽然才刚认识不久，但感觉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你出发之前，咱们再在这个小茶摊上聚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