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燕将们发现埋伏之初虽有惊慌，但并未被逆境吓退，无论官职大小，皆在第一时间就开始组织反击。
“莫要慌乱！”
随军的宦官狗儿用力勒着缰绳，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同僚。
“华聚，速速整齐你手下人马，随我顶住南军！”
随着狗儿的大喝，千户华聚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找到手下百户们的方向给他们传令。
不多时，一批险些被冲散的人马就聚集了起来。
“杀！！”
狗儿与华聚率领的兵马几乎是以针尖对麦芒的姿态直直地冲向了过河的南军！
两方兵马轰然撞在一起，溅起河水与血水。
狗儿、华聚率领的这批燕军以血肉之躯挡住了南军冲锋的势头。
虽有更多南军从河上源源不断地冲过来，但他们却被挡下，无法直接对燕军的主力造成冲击。
燕军主力得到了喘息的时间，渐渐开始支援起了狗儿、华聚所率领的兵马。
两军正式缠斗到了一起。
于此同时，朱棣也没闲着。
他让张玉、陈亨等人去中军顶住来袭的瞿能父子，自己则带领丘福、郑和等人率兵绕到了南军的侧后方进行突袭！
腹背受敌之下，南军很快陷入了劣势，渐渐开始败退！
“杀！”
燕军直接追过了河，死咬住撤退的南军不放。
打了个埋伏、占完便宜就想跑？天底下哪来这种好事儿？
朱高煦更是领着朱高燧和百余名骑兵冲杀在前。
开战前朱棣曾找到他，让他带上二十名火铳骑手，在与敌将交战的时候给这些火铳手放冷枪的机会。
朱棣嘱咐过他，这些火铳骑手的目标只有对方都督及以上层次的将领，级别太低的都不要让他们放铳，否则会打草惊蛇。
朱高煦早就瞄上了带领这批先锋的平安，只是没想到被打了个埋伏，一开始的准备几乎全乱了。
密密麻麻的友军与敌军混战在一起，乱作一团。
等朱高煦好不容易寻到对方帅旗的方向，准备一路杀过去的时候，瞿能父子又领兵直击燕军侧翼。
燕军主力再次乱成一团。
等朱棣领兵夹击他们之后，南军又开始逃离，以至于朱高煦都没抓到什么出手的机会。
如今他有些恼怒，带着兵马紧紧咬在南军后方。
朱棣并未阻止他，而是同样领兵追击。
平安、瞿能两支兵马不如燕军人数众多，他们这次是打着埋伏来的，但埋伏被破，除了逃命还能做什么？
当然，朱棣也知道南军打的是什么算盘。
如果不出他所料，李景隆、郭英、吴杰等人率领的南军主力就在前方埋伏着了。
但与南军主力的交战是早晚都要来的，择日不如撞日。
更何况燕军眼下还占着士气优势。
即便南军提前准备了埋伏，还是被他们正面击溃，还有比这更提振士气的事吗？
“李景隆便在前方，击溃南军，就在今日！”
远处领兵追击的张玉显然也察觉到了南军的意图，正大喝着鼓舞麾下将士。
燕军驱逐着平安、瞿能这几万南军，不断冲锋。
在朱棣的打算中，若能形成“倒卷珠帘”之势最好。
此战法乃隋朝卫昭王杨爽所创，精髓就是“以弱挡强，以强击弱，驱溃攻主，挡者，无不溃败”。
驱赶敌方溃兵冲击敌军主力，并将恐惧传递到全军，到最后，兵败便如雪崩，神仙也难救！
杨爽便率领隋朝边军借此以少胜多，大破来袭的突厥人。
朱棣之所以选在此时与南军硬碰硬，除了燕军士气正盛之外，也有他们正驱赶追杀着南军溃兵的原因。
若能让这些溃兵冲击南军主力，李景隆的阵型肯定会被冲散，燕军再紧随其后掩杀过去，届时神仙来了也难救他们。
只可惜，瞿能与平安都不是草包，二人似乎察觉到了朱棣的意图。
逃窜的南军中有骑兵奋力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向前跑去。
待追逃双方再跑出一段路，前方李景隆、郭英等人率领的南军主力已经遥遥在望。
但与朱棣预想中不同的是，在南军战阵的中间已经临时让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显然就是为溃逃的瞿能和平安兵马准备的，避免他们刹不住车，冲散己方战阵。
这样的缺口瞿能和平安能入，但朱棣却不能借此突破。
否则一旦陷入南军的重重埋伏，兵力少的燕军恐怕就很难从这个大泥潭中杀出来了……
“朱棣来了！！”
李景隆紧紧握着手中缰绳，面容紧绷。
去年北上的他有多自信，今天的他就有多紧张。
围攻北平及郑村坝一战确实给了他的信心不小的打击。
即便今年有朱允炆的全力支持，朝廷又给他募集至六十万兵马，重整旗鼓的北伐……
但今日再次对上朱棣，虽然南军做了许多准备，李景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燕逆已被引诱而来，诸将领随我讨贼平逆，建功立业！”
随着李景隆令下，漫山遍野的南军全军齐动，向前涌去！
朱棣毫不退缩，领兵与南军杀到了一起。
晚霞两三片，零零落落，显得无比凄艳。
两军交战的中间，宛若一座血肉磨盘，刀枪相击声、火铳声连绵不绝。
李景隆并未亲自杀进去，而是不断指挥着仓侧左右两侧的兵马。
南军早在两侧埋伏了不少火器，除了铜炮之外，最主要的便是“一窝蜂”。
此刻战况正酣，两军的战阵相纠缠，燕军就算察觉到不对也难以抽身撤退。
正是火器发力的时候！